作者:油爆香菇
应鳞一边听一边点头,鬼眸渴盼地看着,眼底写满“快将它们烧给我”五个大字。
裴叶也不小气,她吃多少就给应鳞烧多少,啤酒也烧了两罐。
实力越强,烧给阴魂的食物就能最大限度保留阳世的味道,应鳞吃得满嘴都是油和调料粉。
“真好吃,我能再要两串烤鸭腿吗?”
应鳞胃口不错,吃了还想吃,啤酒喝了还想喝。
当裴叶给他烧了两串洒满辣椒粉的烤鸭腿,激动得想将鸭腿骨头也嚼吧嚼吧咽进肚子。
“你什么时候死啊?”
裴叶掀起眼皮翻了个白眼。
“我给你吃的喝的,你就这么巴望着我死?”
应鳞道,“我要给你当小弟,我帮你开疆拓土,你给我烧吃的。当鬼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就是吃得太少。我爸他们会给我邮寄各种口味的香烛线香,味道是很真,但嚼起来口感太差了。烧过来的外卖嚼着口感好,但味道太寡淡,我吃东西口味又重,简直是个折磨啊。”
跟在裴叶身边吃香喝辣,要多香有多香,要多辣有多辣。
光凭这点就值得应鳞给她当小弟。
裴叶将竹签戳进垃圾桶。
“这么点儿吃的就能将你拐走,你这鬼王也太没价值了。”
应鳞吃完热辣的烤鸭腿,指着裴叶的手机道,“我刚才看到有水煮鱼,要不要也点一份。”
裴叶想了想点头,她还没吃饱呢。
水煮鱼再来两份,辣椒多放,要一条十斤重那种鱼!
一人一鬼吃得起劲。
魂体几近透明的哑巴可怜巴巴趴在结界看着他们。
眼眶淌下两道血泪,红黑色的泪淌过青白色的鬼脸,在尖尖的下巴与涎水汇聚,滴答滴答。
“啊啊——啊……”
哑巴试图发声,奈何她没有舌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声。
“哑巴,你醒啦。”
裴叶早就发现哑巴醒了,应鳞反应慢一步。
他拎着一串没吃过的烤鸭腿给哑巴递去。
“你的魂体太脆弱,先别离开这道温养魂体的结界法阵。”哑巴接过烤鸭腿,默默捧着,看似斯文实则狼吞虎咽地啃,应鳞道,“你一直不醒,我们就先点餐了,也不知道你爱吃哪些。”
鬼魂的牙口明显比活人好。
活人无法将鸭腿咬得稀碎咽下肚,鬼可以。
要不是应鳞又给哑巴递了其他烤串,哑巴能将竹签都咬碎吃掉。
吃饱喝足,裴叶将垃圾分类打包成几个袋子丢门口,清洁阿姨会来收拾。她爱吃爱喝,每天会清理出来十几二十几个空瓶子,几天就能攒一堆卖给废品回收站,清洁阿姨自然没怨言。
开窗通风,清扫卫生。
做完这些之后,裴叶才从牙签罐取出牙签剔牙,葛优瘫般坐在沙发椅上。
“行了,哑巴也醒了,先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吧。”
裴叶为了将哑巴救回来,费了不少功夫。
哑巴鬼脸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应鳞提醒她,“哑巴,你今天怎么突然袭击门诊大厅那个男人?”
袭击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对方身上携带的护身符打得险些魂飞魄散。
哑巴神情怔愣数秒,昏迷前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飞速掠过,强烈的情绪在胸腔涌动。
她嘴巴一张一合,沙哑的“啊啊”声只有应鳞能听懂。
有舌头能说人话,没有舌头也能说鬼语。
虽不能与活人交流,但跟鬼交流是可以的。
应鳞便帮着哑巴当翻译,一字一句转述哑巴的话。
“我嗅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有我孩子的气味!”
“你孩子的气味?”
裴叶看了一眼哑巴的打扮。
这一身装束明显是百年前的风格,不像是千禧年之后的现代装束。
根据应鳞的说辞,哑巴算是t市中心医院附近这片地方资历最老的老鬼。
根据《绝色废柴小天师有个红包群》这本书的描述,傅廷深是31岁老处男,不可能是哑巴的孩子。难道说——傅廷深又是另一个白嘉或者被白嘉窃取命格的倒霉鬼?不会吧?
哑巴努力点头。
点头力道太大了,裴叶都担心她脑袋下一秒会滚落在地。
应鳞继续转述哑巴的鬼语。
“对,我孩子的味道,我不会认错的,我等了他一百多年了,终于见到了,呜呜呜——”
应鳞这位翻译很敬业,他连哑巴的哭泣也模仿了。
裴叶道,“但那个人才31岁,不可能是你儿子。”
哑巴神情黯然。
跪坐在床上的纤瘦身子看着又弱又小。
她微垂着头,披散的黑发垂落下来,掩盖住大半张鬼脸,看着又诡异又渗人。
“不可能——他身上有我孩子的味道,不可能错的!”
裴叶与应鳞对视一眼,从哑巴的反应便猜出她滞留阳世的执念是什么。
她的孩子。
了解鬼魂的过往、执念,才能对症下药。
裴叶征询哑巴的意愿,“哑巴,你方便跟我们说一下——你的过去吗?”
哑巴鬼脸黯然,空荡荡爬满蛆虫与翻滚肉块的眼眶淌下两行鬼血。
许久,应鳞转述道,“可以。”
哑巴思索了片刻,打开话匣子。
第157章 哑巴往事
哑巴并不叫哑巴,她的本名叫彩小月。
百多年前曾是一户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很小就被父母卖掉,因为父母实在是养不起七八个孩子。
那个年代普通人没什么避孕措施,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女人从出嫁一直生到不能生。
将孩子卖身大户,算不错的归宿。
彩小月这名字还是买她的婆子随口取的。
她五岁进府,性格乖巧讨人喜欢,五官长得也标志,别人都说是美人坯子。
裴叶听到这里仔细打量哑巴的脸蛋。
很漂亮精致的瓜子脸,五官也细致,哪怕皮肤青白也看得出底子很好。
“你继续说。”
哑巴嘴巴一张一合,说出那段被百年时光掩埋的老故事。
从五岁到十三岁,她就在那座宅邸度过,是她生前最幸福的一段经历。
这户人家有个小姐,比她年长四岁。
哑巴十三岁那年,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订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大户少爷。
应鳞学着哑巴叹息,幽幽着复述。
“小姐是个很有学识的才女,老爷夫人对她很宠爱。小姐结婚,他们给准备了很多嫁妆。那场婚礼真的很热闹又很盛大,小姐被那家少爷用大红轿子娶走了。所有人都觉得小姐这样的才女跟才子少爷是天造地设一对,金童玉女会过得幸福,说不定没多久就有好消息。但半年过去,依旧没消息。”
哑巴记得那是个阴沉燥热的夏日午后,天空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伸个手就能抓到一团。
她在后院洗衣服,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突然过来挑人。
这位婆子仗着是夫人的陪嫁,一向不喜欢跟府上的小丫头多说两句话,每次都是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脾性又大,说话酸刻,喜欢欺负新人,克扣小丫鬟,哑巴自然也不喜欢她。
这位婆子用挑拣的眼神将几个年轻丫鬟都看了一遍,好似翻来覆去挑选五花肉,最后选中哑巴。
哑巴惶恐无措地放下衣服,被婆子推着去见了夫人和回娘家的小姐。
小姐眼角通红带着泪痕。
她用怨毒不甘的眼神打量哑巴,似乎要将她看出几个洞。
哑巴缩着肩膀,不敢抬头看两位主人。
小姐回了婆家将哑巴也带走了。
之后,哑巴才知道自家小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不能生。
那个时候还能娶妻纳妾,小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拉拢丈夫的心,不得不忍痛回娘家找亲妈支招。
夫人就从府上挑了签过卖身契的低龄丫鬟,年纪小好控制,不怕她当狐媚子。
“后来才知道,小姐婆家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复杂。”
“发生了特殊的事情?”
哑巴脑袋一歪,说了个让应鳞震惊的秘密。
“娶了小姐的少爷,他喜欢男人。跟女人举不起来,每回都得吃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