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玥欲试
晚会儿,曹英贤送了簌簌后回来,墨韵殿中太子还未走,但大殿之上已经点亮了灯火。
太子在看书,太监在一旁伺候了一会儿。
这般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见太子合了书,淡然地起身,曹英贤便拿了披风过来,给人披了上。
“殿下,回景乾殿么?”
萧珏一面系着那披风的带子,一面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声“嗯”之后,很是随意地道:“晋顾奉仪为顾昭训。”
“唔!”
太监乍听一怔,只因为太子这一句话说的太稀松平常了,但转念自然是明白了,连连笑着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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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这边心有余力不足,轿子上就差点睡着了,回去沐浴,在浴桶之中昏昏沉沉的,又是差点睡着了,待洗完了,晚膳都没吃,直接便奔上了床。
那被褥丝滑,加之她极是累的,沾了枕头人便睡着了,以至这晋位的消息她是第二天早上方才知晓的。
翌日一早,当巧云告诉她时,小姑娘呆了半晌,而后抬手使劲儿地擦了下小脸儿,那般模样,可可爱爱,惹的屋中的冬儿几人都笑了,但簌簌没笑。
“昭训,随我来。”
巧云看出了主子是没敢相信,且有些发蒙,便为她穿了鞋子,拉着她去了西暖阁。
太子赏赐的东西,尚在那摆着。
簌簌这般打眼一看,布匹首饰,人参补品什么的她都姑且忽略了,眼睛直直地便朝着托盘之中白花花的银子看了过去。
自跟了这男人以来,吃喝穿戴他没亏过她,往昔在安庆府,更是缺什么去各个店铺里随便拿,记霍大官人的帐便好了,但她从未见过钱,且是这么多的银子。
“多,多少?”
“回昭训的话,二百两。”
二百两,簌簌的小心口顿时“噗通”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她发财了!
接着的大半个时辰她都是发蒙的。
不敢相信,那男人竟然这么快就给她晋了位份。
是因为他昨日拿她泄火了?
虽然在后院的这些女人中,她的位份还是最低的,但和那宋昭训平级了,最最关键的是月例翻倍了。
一个月十两,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
簌簌真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小姑娘算了半天的账,大半个时辰之后方才不再想此事,然后,她便得知了另外两件事。
其一已经无关紧要,便是那香之妄图爬床,但第二个,刺激了。
太子妃回来了。
簌簌毫无心里准备,突然便要去拜见那太子妃,内心之中顷刻之间将晋位与银子什么的都抛之了脑后。
那太子妃是她喜欢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那官小姐的亲妹妹。
簌簌说不上要去见她,内心之中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忐忑不安,陌生,除此之外,不得不说还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她不想招风,选了件很淡雅的裙子,也几近未施粉黛,这般一切准备就绪,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便和冬儿巧云俩人去了太子妃的长乐居。
她按照请安的时辰,提前了一盏茶还多的功夫到的那长乐居门口,但进去之后,发现里头除了那被禁足的胡良媛以外,其他的人竟是早便到齐了,她是那最后一个。
长乐殿上,太子妃程妤一身艳丽华服,端庄其上。
其下,安良娣,杜承徽,宋昭训皆是打扮的珠围翠绕,俩俩相对。
一见簌簌进来,安良娣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时候脸上都是带着一抹温婉的笑容,但杜承徽与宋昭训不同。
俩人当即便动了嘴角。
原因无他,有好戏看了。
昨日太子又晋了这顾簌簌的位份,俩人更生气。
太子妃身旁立着李嬷嬷与那姜嬷嬷两人。
那小人儿一进来,姜嬷嬷便瞟了李嬷嬷一眼,却是示意她看。
李嬷嬷的心微微颤着,不知不觉间便攥了手,掌心更是一层冷汗,极为紧张。
远远地,人立在珠帘之后,单看那身段身形,以及模模糊糊的容貌,李嬷嬷便不难断出,那是个美人。
接着珠帘掀起,那小人儿恭恭敬敬,遥遥地进来,小脸儿微微一抬起,含情美目,眼波流转,无知无觉地淡扫众人而去......
李嬷嬷胸口蓦然猛地一击,身子一震,果然不出她所料.......
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有此异常的不单单是她,太子妃程妤本是冷着脸,端端地坐在那,毫无半丝慌乱,但在瞧见那狐狸精的脸后,直直地盯住了她,玉手一下便攥住了桌角。
第40章 演技 演技
屋中初次见簌簌的程妤, 李嬷嬷,乃至那贴身侍女幺儿,都直直地盯住了簌簌, 确切地说, 是盯住了她的眉心。
李嬷嬷的心颤的厉害,昨日那姜嬷嬷的话便让她猜到了会是这样。
这小姑娘的眉心之上果然有一点朱砂, 这点朱砂为她一张偏媚的脸平添了许多清纯。她当真是生的奇美,恍惚一眼, 让人看的不觉间失魂。
她穿的很素净, 也几近未施粉黛, 李嬷嬷也看出了这姑娘有意收敛锋芒, 但这般诱-人的身段,狐狸精一般的皮囊哪里是想收敛就能收敛得住的。
即便她出身卑微, 不过是人市买来的一个丫鬟,但太子会宠幸她,不远万里之遥把她带回京城, 实在是太合乎常理了。
此番一看,李嬷嬷却是也彻底明白了那姜嬷嬷的话中之意。
这出身卑微的小姑娘捷足先登, 最先受宠;又生着这样一张脸;再加上眉心之上的这点朱砂......
太子妃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太子妃其人生平最最厌恶的便是眉间带朱砂的女子, 且这也确实是出过人命的。
这事儿说起来还与程夫人林氏有关。
话说昔年程夫人是在返京的途中突然临盆, 在一个小寺庙之中诞下的太子妃。
彼时接生的时候, 产婆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笑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诶呦呦, 这是眉心之间有点朱砂么?”
但第二日那点朱砂便没了。
本就是在黑夜之中, 婴孩又是刚刚出生,眉心之上的那一点到底是血还是朱砂,其实也没人确定, 既然没了那便是血,实则也没人多想。
可偏偏还有一事,两者加之一起,让程夫人耿耿于怀。
程家的老夫人是个有慧根之人,日夜吃斋念佛,数十年来皆是如此,极为虔诚,昔年一次机缘巧合求得一块上好的白玉,因为疼爱孩子,便把那玉一分为二,且在白马寺中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开光之后带回,一块送给了长孙女程家大小姐;另一块便留给了尚未出世的太子妃,给孙女二人做护身之物。
太子妃出生后,程夫人便让丫鬟把那块白玉给孩子挂在小脖颈上,可一夜之间,那玉便被人偷走了。
就是因为这,程夫人方才一直耿耿于怀。
朱砂是小,但白玉为大,那是婆婆的心意。
所以即便程老夫人后来一直安慰她无妨,无碍,程夫人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以至于在多年后的一天,其实也是无心,也不知是怎么话赶话,无意间,程夫人便和自己的亲姐姐,提起了这事儿,说了那么两句。
巧之不巧,这话正好被太子妃听了见。
而后,太子妃可谓是把程府作了个天翻地覆,口口声声,句句诛心地质问夫人。
“你是想说你的女儿眉心之间带着一点朱砂,我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我没有玉,没有朱砂,我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其实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是你把玉弄丢的,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我现在就去死,我死了你就满意了,对不对?!”
任程夫人如何解释她从未那样想过,太子妃都是不依不饶,最后,到底是程夫人抱着她,给她道了歉。母女俩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这事情方才算是过去了。
但太子妃小小年纪,却是个极为记仇的。
后续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她房中添的丫鬟中,恰好就有一个眉心间带朱砂的。她很是厌恶她,不给那丫鬟吃饱,不给那丫鬟穿暖,给她干最坏的差事,最后冬日里,给她穿夏天的衣服,活活地把人冻死了。
出了人命后,她自然也是怕的。
但她也委屈极了。
“我又不知道她会死,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那么不争气,冻冻就死了,我都害怕了,还不成么?”
姜嬷嬷帮她把那事情压了下去,瞒了下去,对外谎称,人是暴病死的,是以这事儿只有她房中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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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思着,恍惚回神,见那小人儿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大殿中间。
她心微微颤着,小心地去看太子妃的脸色,果见人冷下了脸去,变了模样,但身份使然,倒是端的住。
小簌簌乖乖巧巧地进来,面上无异,但打眼儿一看那太子妃和她身边儿人的脸色,以及下头的杜承徽,宋昭训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心里便清清楚楚了。
好家伙,看来她与那程家大小姐可是完全不同,自己要惨!
她的小脑袋瓜缓缓地转了转,盈盈下拜了去。
“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那程妤一听她这酥媚的声音,心中更是来火,像个什么东西!
一如拜见那安良娣之时,簌簌这一跪下去,并未得到什么人的回话。
继而有人端了茶来递给她,小姑娘端起敬去,娇滴滴地道:
“太子妃请喝茶。”
程妤自是没接,非但没接,瞟了她一眼,而后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缓缓地转过了头去,与身旁的姜嬷嬷悠闲地说起了她这手指甲的颜色,便仿若没看到簌簌其人,也仿若此时没有人给她敬茶一般。
这般模样持续了一会儿,簌簌身子骨弱,自然是累了,手和胳膊不时便有些打颤。
旁边的杜承徽,宋昭训脸上皆是缓缓地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