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 第17章

作者:芒鞋女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倒是张硕,平时与聂凿并不亲厚,突然要为他出头,可疑得很,他抬脚上前,在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张硕。

  张硕额头宽,眼睛长而窄,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张硕注意到了,这位御史大人对自己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跪地发誓道,“下官愿终生追随大人,任凭大人差遣。”

  做御史这么多年,卑微得像尘埃,也就跟着聂凿才被其他官员正眼相看。

  聂凿凶狠残暴又如何,跟着他有好日子过。

  这会儿在走廊,旁边还有很多人,都停下动作看着他们,霍权惊慌,“张御史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大人答应了?”

  霍权:“......”

  霍权伸手扶他,张硕也不拿娇,顺势起身,盯着这位御史大人细看,才发现聂凿的睫毛很长,垂眼时像在眼角上了妆,他直起身,再次表忠心,“下官愿意证明自己的忠心。”

  “下官和罗忠共事多年,知道些他的秘密...”

  仍是罗忠的事,霍权偏头看向庭院,那儿菊花随风摇曳着,霍权嘀咕,“不弹劾不行?”

  张硕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大人已有打算?”

  不欲解释太多,霍权敷衍地应了声,张硕像听到什么秘密,脸上白了几分,偏偏堆着笑拍霍权马屁,“大人好计谋。”

  霍权:“......”

  为何张硕认定他心胸狭隘容不下罗忠,明明聂凿回京没有冤枉过任何人哪?

  走廊的桂花香味淡了,油漆味道甚重,霍权抬脚离开,张硕又跟上,“大人,罗忠的事你既有打算下官就不插手,闻迁那人抛妻弃子品行不端,被革职后心有不甘记恨大人,到处败坏大人名声可不能不管。”

  霍权掀了下眼皮,没有再搭理张硕,走进卷宗室,其他御史都来这边办公,看到霍权,齐齐起身行礼,霍权微微颔首,走到最里侧的书架,顺着拿了两份卷宗。

  书桌不空,他背靠着书架翻了起来。

  同面书架旁,张硕耐心地守着,猜测霍权刚刚掀眼皮是何意,突地,他拍向书架,吓得背靠书架的霍权跳了起来,手里的卷宗顺势落到了地上。

  张硕回过神,忙弯腰捡卷宗,“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霍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也没说啊。

  “如今闻迁没了官职,原配妻儿又是会来事的,闻家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哪儿用得着咱落井下石啊。”

  短短工夫,张硕就用了‘咱’的字眼,听在霍权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历代帝王,最忌官吏结党营私,其他御史就在外面,张硕不是存心害自己吗?

  他抢过张硕手里的卷宗,朝书架背后走去,张硕心知自己说错了话,直抽自己嘴巴子,“是下官鲁莽了,下官自扇巴掌,请大人消消气。”

  他扬起手,眼睛都不眨的往脸上拍去,寂静的房间顿时响起啪啪声,外边翻书页的动静都没了。

  又是几下,霍权都为他感到脸疼。

  抽了左边脸,张硕又扬起右手,霍权看不下去了,“快停下。”

  就没见过自己扇自己巴掌的。

  张硕放下手,顶着半边通红的脸走到霍权身边,压低声音说,“好。”

  霍权:“......”他好像做了错事。

  卷宗室办公桌被其他人占了,霍权站到中午脚底隐隐泛疼,碍于聂凿霸道的做派,不敢离其他御史太近,他资历浅,能处理的事情少,不像其他御史都是做正事的,倒是为人冷清的韩风腾了半张桌子给他。

  霍权感激涕零。

  韩风桌上堆着很多公文,他好像心情不佳,将公文推到旁边,拿了一册话本子看,看得津津有味的,偶尔霍权抬头能看到他舒展的眉头。

  日头偏西,屋里光线暗淡下来,在韩风翻完第五册 话本子后,他伸展手臂,看着外边天色道,“到时辰了。”

  放下话本子,扭着脖子朝外走去。

  他刚走,张硕顺势坐到了那个位置,神秘兮兮地劝霍权,“韩御史不是什么好人,大人离他远点。”

  暮色里,韩风的背影被拉长,细细瘦瘦的,霍权想,难道还有比聂凿更坏的人?

  邻桌的李御史李逵有意巴结霍权,附和地说,“张御史说得对,别看韩御史闷不吭声,心思毒着呢。”

  说到这,想起什么来,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咱们都不和韩御史往来的。

第21章 020 狭路相逢

  霍权不懂了, 韩风五官生得?好,那天在城门遇到也出言提醒自己行事低调为好,这样的人不像不好相处的啊。

  韩风已到了院里, 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张硕声音大了点,“每次他巡城都会出事, 大人知道缘由吗?”

  霍权摇头, 他对众人恩怨知之?甚少。

  “赵驸马与他不对付,每次轮到韩御史巡城赵驸马就会故意拦路挑衅。”张硕伸长脖子看望着外?边,神色忌惮得?很。

  赵驸马清楚知道韩御史巡城的时间,肯定在御史台安插了人, 那位不是好惹的,被他知道自己背后说他坏话找自己麻烦就惨了。

  这时, 窗户边有黑影晃了下, 张硕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霍权也吓得?不轻, 定睛望去, 却是什么都没有,张硕也觉得?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是我眼花看错了。”

  其他人纷纷抱怨他大惊小怪。已到下衙时辰, 霍权收起卷宗, 把韩风办公?桌上的公?文?整理好,这才徐徐出门。

  夕阳落下, 走廊里工部的人进进出出的忙着, 低垂的夜幕像和他们无关, 霍权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又来?了,不禁问?身后的张硕, “他们不收工?”

  旁边,几个小吏在清洗地面,听到这话,当即屈膝跪了下去。

  霍权:“......”

  “他们哪儿敢啊,尚书?大人有令,熬夜完成御史台修缮事务,否则不得?回去。”说这话时,张硕扬眉,身为颇为倨傲,霍权却觉得?他在说大话。

  工部尚书?沉迷钻研图纸不理政事,他的话并没多少威信。武安侯和他父亲有事都找工部左侍郎,那才是说得?上话的人。

  他没有拆穿张硕的假话,反倒是张硕问?他,“大人不记得?了?”

  霍权疑惑,“记得?什么?”

  “大人买的四?口棺材啊。”张硕说,“工部尚书?是很少管事,要不是太过?惊悚,他也不会插手。”

  霍权:“......”所以他帮工部郎中扶高凳时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都怕自己?

  见他真的忘了,张硕不敢多说,否则真出人命他担不起责。

  不止工部的人害怕,霍权带着四?口棺材出城,文?武百官半数回府清点人数,听说死的是罗林,多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高兴得?太早,聂府的人说棺材没主,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归根究底,不就害怕杀了人找不着地扔吗,他们打听过?了,买棺材之?前,聂凿偷偷派人去城郊建了坟,不知道埋谁呢。

  想起那天的事,张硕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那晚他睡下了,管家敲门说贵客拜访,他心里纳闷,张家已分家,他与其他几房并不亲近,谁会大晚上的来?他府上。

  去花厅看才认出是户部侍郎,说专程来?告诉他御史台修缮的银两下来?了。

  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户部侍郎亲自上门,张硕怀疑自己在做梦,要不是手里僵硬冰凉的银子传来?冷意,他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竟贿赂自己,让自己在聂凿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为官这么多年?,张硕第一次被人贿赂。

  不激动是假的。

  拿人的手段,张硕扯了扯嗓子,说道,“工部积极多亏了户部侍郎,银子拨下来?后,他去工部催了好几次。”

  霍权眨了眨眼,余光被拐角处的一抹身形吸引,那人穿着旧衫,蹲在假山边挖土,背影消瘦,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他欲走近细看,那人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拔腿就跑,张硕看着那人的背影,又看看霍权,硬着头皮说,“大人,那人是工部的,死在御史台怕会惹来?麻烦。”

  那人动作敏捷,几步就缩到墙壁后看不见了,霍权说不上心里的熟悉感,顺着走廊拐角左拐走了。

  夜幕低垂,街道两侧亮起了灯笼,经?过?岔口时,听到前面闹哄哄的。

  霍权心揪紧了瞬,“冬荣,怎么了?”

  莫不是有刺客?他抱起旁边靠枕,紧紧挡在胸前,半晌,冬荣的声音传来?,“是赵驸马堵着两个小姐的路不肯让人走,韩御史同?他吵呢。”

  韩风虽为巡城御史,官任六品,但地位却不如赵梁,这是出来?时张硕偷偷告诉他的,赵梁家境比韩风好,和静娴长公?主成亲后并未另立府邸,韩风虽也是驸马,但静慧长公?主以前是有驸马的...

  大抵意思韩风是个继驸马,比不得?赵梁这个原配驸马。

  遐思间,冬荣撩起了帘子,前边堵满了看热闹的人,冬荣说,“韩御史被赵驸马的人揍了,大人要不要主持公?道?”

  韩风是御史台的人,打狗还看主人呢,赵驸马当街殴打人太过?分了。

  冬荣攥紧拳头,准备霍权点头他就去帮忙,管他是什么驸马,揍了再说。

  霍权不解,驸马打架关他什么事,他抱着靠枕往后挪了挪,说冬荣,“别?多事。”

  以他的名声,救韩风对韩风来?说不见得?是好事,静悄悄的走掉是最好的。

  “是。”冬荣松开手,听霍权又说,“走吧。”

  冬荣呲牙,洪亮地答了句,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冬荣吆喝声,人们注意到身后有马车,待看清马车前醒目的‘聂’字样,趔趄地朝两边退避。

  就剩下赵府下人,以及被围在中间的韩风。

  几人挡在路中间,马车过?不去,冬荣大喊,“快快滚开。”

  下人们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家主子,赵梁咬碎了牙,阴沉沉道,“继续给我打。”

  乌云盖住了最后那点暮色,天空暗了下来?,赵府下人听到指令,抬脚就往韩风身上踹,冬荣皱眉,再喊,“滚开。”

  语声落下,在前开路的侍卫跳下马,拔出腰间长刀就朝赵府下人挥去,他动作迅猛,离得?近的反应过?来?时,手臂衣衫裂开,血蹭蹭外?冒,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杀人了,杀人了。”

  侍卫手起刀落的挥向其他人,众人四?处逃散,赵梁也惊住了,刚刚的嚣张散了不少,“你...你竟敢当街行凶。”

  侍卫面不改色,朝赵梁走了两步,吓得?赵梁身形打颤,“你想干嘛?”

  侍卫收了长刀,抬脚踹向赵梁胸口,语气不耐,“挡着我家大人的道了!”

  大人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种?没眼力见的,能动手就别?讲道理,拳头会告诉对方怎么做。

  赵梁被踹到在地,捂着胸口咳嗽,下人们见势不妙,扶着他急急后退,退到人群前才敢问?赵梁有没有受伤。

  街上静得?针落可闻,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侍卫转身看向路中趴着的韩风,后者识趣,撑着身子站起往街边去,侍卫这才翻身上马,挥着鞭子往前,冬荣赶着马车,回头朝霍权解释,“闲杂人等清理干净了。”

  霍权:“......”

  残暴狠戾的名声是真的洗不干净了。

  马车平稳缓慢地驶过?,霍权撩起车帘,街边,韩风微驼着背,手伸进怀里掏出张手帕,擦嘴后,抬头,直直平视着对面,然后勾唇笑了。

  灯笼的光衬得?他面色红润,笑起来?像花仙子似的,霍权拉上帘子,坐到另外?一侧想瞧瞧赵梁找什么样子,手刚触到帘子,就听外?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男声,“聂凿,你别?欺人太甚!”

  霍权惊住,缩回手,抱着靠枕坐得?离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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