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女
要不?是为了制衡这些人,德妃和贤妃他都看?不?上。
嘉祥帝暴怒,两人不?敢继续吵。
“聂爱卿!”嘉祥帝竖眉道,“章州之事你怎么看??”
除了聂凿,嘉祥帝谁都不?信!
霍权出列,在两道咄咄逼人的视线中,颤声道,“阁老和老将?军想为皇上分忧的心情微臣甚是理解,官银被劫好几?次,不?查个水落石出有损我大昭颜面...”霍权没有为官的精力,但这些日子不?是白忙活的,他提了提了嗓子,清朗道,“只是两人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皇上若委派他们其?中某人恐会伤了两人和气...”
话说到这,刚还僵持不?下的两人眉毛一挑,看?向霍权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霍权低头,故作?不?知?继续说道,“皇上若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前?往章州查清楚此事。”
与其?交给别人查到自己头上,不?如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而且他敢拍着胸脯说这次官银被劫和他无关,他只有刚正无私的查出这次的背后主谋就行,不?仅这样,还能把聂凿以前?的事儿掩饰过去。
洗刷掉身上最奸佞的恶事,其?他事就容易多了。
嘉祥帝脸色有所好转,正欲答应,下边叶阁老和陆老将?军跳了起来,叶阁老吹胡子瞪眼道,“章州案事关朝廷脸面,交给你这种人去查不?是让百姓笑咱大昭没人了吗?”
陆老将?军连连附和,“你在南境为只手遮天,胡作?非为,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如今又?想祸害章州百姓?”说着,陆老将?军踏步上前?,表情狰狞地把手挥向霍权,霍权惊恐,掉头就跑,“你...你想干什么?”
陆老将?军竟想杀他?
“你罔顾人伦,弑杀亲祖,我现在替天行道。”
陆老将?军早想会会这位灭绝人性的御史了,要不?是受武安侯牵连,他避嫌在家,哪会让聂凿高?升,看?他故作?凛然的提出去章州,陆老将?军心头那口气又?涌了上来,疾步追向霍权,竟是真动了杀心。
叶阁老乐得?看?热闹。
“大胆!”御书桌后,王忠怒目而视,“皇上面前?岂敢乱来!”
陆老将?军怔住,浑浊但威严肃杀的眼转向高?台,大吼道,“皇上,聂凿作?恶多端,朝廷纵容这种人无异引狼入室,请皇上三思啊。”
霍权跑到泰和殿门口,抚着胸口回望着屈膝跪地的倔强背影,心里害怕又?感动,害怕陆老将?军真把自己杀了,感动则是看?陆老将?军白发苍苍仍坚持正义为朝廷铲除聂凿这个祸害,文武百官若都能像陆老将?军这般正直,怎会有武安侯和聂凿这种奸臣的栖息之地。
“陆老将?军起来说话吧。”嘉祥帝脸色紧绷,语气平淡的请陆老将?军起身。
陆老将?军是三朝元老,劳苦功高?,嘉祥帝怎敢怠慢他,眼角扫过身后,王忠躬身上前?,扶起陆老将?军道,“老将?军心系天下百姓,皇上自是看?在眼底,但凡事得?有证据,老将?军说聂御史在南境作?恶,可朝廷并没收到相关弹劾的奏折,老将?军信不?过吏部,总归要相信秦小将?军吧。”
南境由秦家戍守,秦松柏在南境极有威望,哪怕战死沙场都不?曾留下半句怨怼,秦松柏死后,其?长子临危受命率兵与南黑国交战,没有受丧父之痛的影响,越挫越勇,以少胜多把南黑国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年南黑国是有冒犯,却再没跨足过南境边界欺负南境百姓。
新皇即位,有意请秦小将?军回京,但秦小将?军拒绝了,说父亲死于敌国之手,唯愿忠心守护好南境,保护南境孩童不?经历丧失亲人之痛。
这样爱护百姓的人,若聂凿真在南境鱼肉百姓,秦小将?军不?会坐视不?理的。
聂御史祖父是死于意外罢了。
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王忠甚少表态支持哪位朝中大臣,这次竟开?口为聂凿辩解,陆老将?军不?由得?多看?他两眼,王忠安之若素,扶他站好,笑盈盈朝门口的霍权道,“老将?军心直口快,聂御史莫和他计较,赶紧回来吧。”
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门口。
犹记得?上次朝会聂凿骂得?朝中好几?位大臣当场晕厥触发旧疾,他们以为聂凿天不?怕地不?怕呢,却不?想被陆老将?军吓得?拔腿逃命。
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怪。
难道坠崖后,聂凿懂得?惜命了?
看?他提着官袍四平八稳地走来,众人心里犯起嘀咕,面对陆老将?军的挑刺,聂凿竟成了哑巴,不?应该啊。
众人心思各异间,霍权到了近前?,目光幽幽地盯着恼羞成怒的陆老将?军,脸色趋于平静。
叶阁老作?为文臣,不?敢像对陆老将?军叫嚣那样对霍权,他拱手看?向嘉祥帝,“武安侯恶行被揭露都是聂御史的功劳,这方面来看?,他确有几?分才智,但章州之事非同小可,聂御史没有经验,恐怕不?足以胜任,老臣提议由吏部兵部刑部和大理寺联手彻查此事。”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退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继续和陆老将?军闹下去,差事真就落到御史台去了。
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和陆家分杯羹,也?不?能让霍权去章州。
嘉祥帝重新翻开?章州奏折,没有立即表态,被叶阁老点名的几?部官员纷纷站出来,附和叶阁老提议。
半晌,其?他官员出列附和。
礼部和工部甚少参与调查案件,他们没有经验,万不?敢揽活,故而差事落到别人身上他们喜闻乐见,没道理不?支持。
片刻功夫,过半数的官员都表示支持叶阁老。
韩风是最后站出来的,他的声音和众多支持声格格不?入,他说,“微臣以为聂御史足智多谋,经验丰富,章州案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张硕等人也?在,闻言,提着裤子跪下,声音尤为激动,“韩御史所言极是。”
别以为他们不?懂形势,聂御史是在和这帮人抢权呢,同为御史,没理由不?帮聂御史。况且这几?日他们反复想过来,再不?作?为,保不?齐哪天某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提议取消御史台,他们孤掌难鸣就被夺去官职了,虽然做个御史很憋屈,但有生于无啊。
于是,泰和殿明显分成了两拨人。
御史和其?他人。
陆老将?军明白叶阁老联手挤兑霍权的打算后,心平气和了许多,质问韩风,“聂御史回京不?久,政绩平平,且御史台底下没有官差士兵,要他四品御史去查章州案,如何能服众。”
韩风面不?改色,正视陆老将?军道,“聂御史虽为四品,但品行端正,敢于和武安侯这个君侯对峙,不?畏强权,难能可贵,陆老将?军怎么能说他政绩平平,为朝廷除掉武安侯这个隐患后,他秉持正义,弹劾礼部侍郎始乱终弃告诉天下百姓读书人并非都如吏部侍郎狼心狗肺之辈,拨乱反正,正本清源,连赵驸马那等作?奸犯科之人也?是因聂御史弹劾才为朝廷重视...就这三件事而言,那件不?算政绩斐然,难道非要上阵杀敌才算政绩吗?”
韩风最后的反问铿锵有力,张硕等人插不?上话,唯有不?停地点头以示支持。
看?不?出来,平日冷冷清清的韩御史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叫人大开?眼界啊。
猛地被人当众夸成这样,霍权脸热,认真想想,聂凿这个人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起码他揭发武安侯为自己报了仇,他缓缓道,“韩御史言重了,身为御史,本该秉公据实,我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罢了。”
“聂御史谦虚了,在场的大人们经验比你丰富大有人在,但政绩不?如你的比比皆是...”
这话明显讽刺官员不?作?为,闻言,好些人脸上不?痛快,尤其?暗暗与聂凿比过年龄后,毫不?怀疑韩风讽刺的就是他们。
‘哼...’
响起几?道不?屑的冷哼。
叶阁老不?至于和韩风过不?去,反驳韩风,“韩御史此话差矣,据老夫所知?,坊间对聂御史做的几?件事有不?同说法,聂御史回京当日,与武安侯府几?位少爷发生口角,聂御史怀恨在心,携私报复,弹劾吏部侍郎也?是因在朝会被礼部侍郎参了一本,而赵驸马...”叶阁老顿了顿,看?向韩风的眼神别有深意,“旁人不?清楚为什么,韩御史会不?知?道?”
他派人查过,韩风私下攒钱就为买御史台官印用,但因数额小,没入聂凿的眼,后来不?知?道和聂凿达成什么共识,聂凿把官印借给了他。
当然,仅凭盖了御史台官印的奏折不?至于让赵梁栽跟头。
是赵梁自己作?死,竟买通乞丐去聂家铺子闹事,聂凿这人睚眦必报,哪儿容得?下他,背后推波助澜弄垮赵梁,随后又?派人侯在城外要了赵梁的命。
斩草除根是聂凿惯有的手法。
不?得?不?承认,聂凿这人心狠手辣但有勇有谋,若是叶家敌人,恐怕难以对付。
叶阁老话没有说完,留了几?分给众人自己猜测,霍权看?不?惯他操控人心揣测韩风人品,冬荣仔细查过,韩风进御史台后,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尽管官职不?高?,巡城遇到不?平事也?会挺身而出,这样清正廉明的人,是被赵梁给耽误了。
他站出列,询问道,“韩御史该知?道什么?赵梁作?奸犯科,视人命如草芥,就因他身份尊贵背后有人撑腰,多少百姓状告无门,我以前?没插手是不?清楚原委,后来清楚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倒是叶阁老,你为内阁首辅,消息灵通,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赵梁这些年犯下的事!”
许是着急,他的语速很快。
待他语声落下,其?他人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来,霍权有自知?之明,不?至于认为他们满意自己的说法,但满意什么,他也?懒得?多想。因为他有点后悔了,叶家书香门第?,威望甚高?,而叶阁老门生遍布天下,他和这样年高?德劭的人争吵,日后不?知?会怎样。
他很想扇自己两巴掌,说好做个哑巴,怎么就没管住嘴呢?
他暗暗后悔,殊不?知?其?他人却极为满意,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聂凿张扬高?调,想对付谁仇恨厌恶的心思都写?在嘴巴上,自从聂凿做了哑巴,他们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尤其?聂凿还是在和百官对骂后收起声音做哑巴的,更?为让人害怕。
如今看?他与叶阁老争锋相对,心里那个尖酸刻薄的御史又?回来了,能不?满意吗?
对于霍权的质问,叶阁老脸色微变,“聂凿小儿,你什么意思?”
霍权拿他刚说的话堵他,“你自己知?道!”
叶阁老:“......”
论口才,在场的人早已亲身证明过不?是聂凿的对手,如今看?叶阁老落了下风,忌惮聂凿的同时不?由得?有些欣慰,陆老将?军没和聂凿打过交道,直截了当的说,“御史台这些年作?风散漫,并无多少实权,聂御史不?会不?清楚,章州案复杂,你这般前?去,有个好歹怎么办?还是听?叶阁老的,交给几?部联合查办吧。”
话题回到实权上,霍权胆子又?回来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无论如何不?能输。
他屈膝,双腿跪下,“皇上,微臣早想谈谈御史台现状了,前?段时间微臣身体不?好,无暇顾及太多,后来又?公务缠身给忘了,现在陆老将?军提醒微臣又?想了起来,纵观六部,兵部兵力雄厚,人手最多,刑部次之,而御史台呢,除了干活的御史,守门的官差,其?他掰手指头都掰得?过来。就说巡城御史每日巡城,底下连个追随的官兵都没有,便是金榜题名的学子游街都有官兵簇拥,巡城御史却孤零零的,遇到不?平事,双拳难敌四手...”
刚进御史台不?觉得?,他身边有冬荣丁大,人手充足,直到调查韩风才发现,御史台人手少的可怜。
就这样,兵部遇到事情还颐指气使地要借调人手用,韩风只顾着拒绝,根本没仔细算过御史台借得?出人不?。
要想说话腰杆硬,就得?有底气,御史的底气哪儿来,除了皇上重用,就是御史台底下的人了。
他说,“这些年御史台被六部打压,很多人不?堪重负宁肯回乡种田...”
“你放屁!”陆老将?军忍不?住了,大骂出声。
霍权道,“老将?军日理万机,怕是没去过御史台呢,微臣刚到御史台,屋顶瓦片松动,外墙斑驳,家居摆设陈旧不?堪,要不?是亲眼所见,微臣也?不?敢相信。”
御史台的情况,户部和工部是清楚的,户部多年压着御史台修缮的单子不?给拨款,而工部这次去御史台粉刷院墙房梁,必须承认,御史台是最窝囊的地方了,破旧得?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吧。
当然,他们不?会站出来为聂凿说话。
“还有这事?”嘉祥帝表示疑惑。
霍权重重地点头,韩风和张硕等人忙附和。
两人在御史台好些年了,更?清楚御史台的情况,从守门官差到御史,整个御史台上上下下加起来恐怕没有刑部追捕逃犯的捕快多。
嘉祥帝难以置信,“御史台衰败至此了吗?”
霍权道,“陆老将?军担心的不?无道理,御史台没有实权,微臣不?受待见,此去章州路途遥远,难保不?会多生事端...”
看?他忽然知?难而退,陆老将?军面色渐愉,而叶阁老脸色却渐渐变得?凝重,骂霍权油嘴滑舌奸诈狡猾,这番话明显是以退为进,他看?向上首通身明黄色的嘉祥帝,沉吟道,“聂御史说得?对,章州案万不?能交给聂御史办。”
奈何嘉祥帝心中早瞩意聂凿,爽声道,“这有何难,兵部人手多,拨些给御史台不?就行了?”
兵部那么多人,连几?个犯人都看?守不?住,反观御史台,人手欠缺,做的却都是大事。
嘉祥帝唤罗忠,“你待会去兵部清点人手,拨八千去御史台。”
白松和庞宇若是在,非气得?吐血不?可。
偏罗忠任职不?久,不?清楚状况,俯首道,“是。”
罗忠低沉浑厚的‘是’和另外一道急促的‘不?可’同时响起,嘉祥帝看?向反对的人,脸色微沉,“安宁侯对朕的旨意有什么异议不?成?”
安宁侯自觉失态,跪地道,“微臣不?敢。”
“此事就这样罢,兵部调八千官兵由御史台接管,巡城御史巡城可带几?百人巡城保证京城秩序。”
御史台是维护秩序,而京城治安由兵部负责,嘉祥帝的话不?仅给了御史台实权,还给了御史台与兵部抗衡的实力,霍权喜不?自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微臣谢过皇上。”
人进了御史台就是他的人,霍权不?怕他们怀有二心背叛自己。
毕竟论调.教人,冬荣是好手。
“御史台有了兵力,再去章州查案就没什么了吧。”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嘉祥帝直接任命霍权为钦差大臣,去章州查办官银被劫之事,还赠以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变了脸,怎么想都想不?到,霍权能越过叶家和陆家拿下差事。
尚方宝剑在手,谁还敢瞧不?起这位御史。
走出泰和殿,围在霍权身边的官员多了起来,霍权仍一副冷漠脸,一个字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