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女
冬荣跑来说?秦宁出城了。
秦家军已到矿山脚下,因身份原因,不宜进城,请霍权出门相见,霍权哪儿?敢去,斟酌道,“商队叛变,秦家人必是清剿叛徒去了,咱再看看情形吧。”
冬荣觉得?可行。
以?秦源为人,如果他们到矿山脚下,势必会把他们牵扯进去,矿山由衙门管辖,不允许将士私自?闯入,秦源想抓人不容易,“要不要给?冬盛传话,让他逼开秦家人?”
自?进了矿山冬盛就失去联络,要不是冬青夜里偷闯进去发现他没事,恐怕会以?为冬盛身份暴露死在里边了。
“不用。”
霍权心乱如麻,没有做好准备见秦源,却不想入夜后,秦源偷偷潜进了宅子。
迷迷糊糊间,惊觉脖子凉凉的,霍权伸手一摸,却摸到冷冰的铁器,濒临死亡的感觉瞬间惊得?他睁开眼。
黑暗中,感觉有双阴郁充满煞气的眼直勾勾望着自?己,霍权心跳如鼓,“秦源!”
声音带着嘶哑。
半晌,架在脖子上的铁器没了,传来道浑厚的男声,“还?以?为你回?了趟京城不欲认我这个狐朋狗友了呢。”
霍权冷汗涔涔,“你想多了。”
“听说?你摔下悬崖性情大变?”
秦宁住在聂府,对霍权了如指掌,霍权知道瞒不过,硬着头皮道,“死过一回?,怕了。”
“杀你的人是谁?”
桌上的烛火点燃,照亮了秦源半边脸,轮廓硬朗,目光坚毅,霍权掀开被?子,如实道,“不记得?了。”
聂凿树敌太多,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
秦源呵呵笑,笑容有几分耐人寻味,看得?霍权头皮发麻,他努力回?忆那晚的情形,确实没听清楚聂凿跟那人发生何事,拉开椅子坐下,问秦源找他有什么事。
“矿山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霍权云里雾里。
“难怪你信誓旦旦的说?偷盗官银没事,知道朝廷不会查吧。”
霍权:“......”
“聂凿,你挺能耐的啊,这些年我都被?你骗了。”
霍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源...别?冤...枉老子...”霍权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尽量装作聂凿本人说?话的样子,“老子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秦源转过身,面色铁青,“叶家和?陆家收买矿山的人,偷偷将银子运出来,你知道他们不敢将此事声张,故意拉我下水偷盗官银...”
霍权心惊,聂凿竟然早知道叶陆两家做的事情了?
“聂凿,你是皇上的人。”
霍权:“......”
“我就纳闷你怎么突然好心为我秦家军肯冒诛九族的风险,竟是想拉拢我站队,先?皇在时,当今圣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想登上那个位置何其艰难,你借为我秦家军好的名义拉我偷盗官银,就是希望我为当今圣上所用吧。”
霍权:“......”
奸诈,好奸诈的小人,竟用这种办法拉拢秦家,聂凿怎的如此小人。
“呵,聂凿,我小看你了啊。”
霍权有苦说?不出。
“怎么着,眼下圣上坐稳了那个位置,你是要卸磨杀驴了?”
霍权赶紧摇头,“怎么可能?”
秦家戍守边关多年,战功赫赫,他怎么会陷害秦家,他举手发誓,“秦源,老子没有恶意。”
“哼...”
秦源冷哼声,掐灭桌上的烛火,粗粝的手瞬间滑向霍权脖子,霍权急剧挣扎,“秦源...秦将军...有话好好说?...”
电光火石间,他隐约看到漆黑的山崖上站着两人,一人负手而立,态度倨傲,一人戴着帷帽,卑躬屈膝,“聂大人,我秦家世代忠烈,南境战场埋了我秦家多少男儿?忠魂,秦将军性子急躁,一时为你所诱,你追查那件事与你有什么好处?”
男人眺望山崖,语气冰冷,“秦源与我交情匪浅,我自?不会害他,倒是你...”
余下的话没说?完,一双细长的手臂伸向了男人后背,宽袖的袖边闪着金光。
咚的,男人摔了下去。
咳咳,霍权攥着秦源的手,嗓音粗哑,“看到了,我看到了。”
杀聂凿的是个女人,穿着是京中贵人打扮。
秦源收回?手,“看到什么了?”
“推我坠崖的人。”
秦源皱眉,“谁?”
霍权不知道,他整天待在武安侯,见过的女子寥寥无几,那人戴着帷帽,脸庞掩在帽子里,霍权只看到她的袖子,以?及她手腕上的玉镯,“那人是为了你来杀我。”
秦源眉头拧成了川字,抽回?自?己的手,“少往我身上扯,矿山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亏他想方设法收买官差盗走官银,和?着人家在矿山就动?手了,想到聂凿知道却不和?自?己说?秦源就一肚子火,“聂凿,老子话说?到这,此事若牵连出秦家,老子死之前也要把你大卸八块再说?。”
霍权:“......”
“秦源...”霍权捂着脖子,小声说?,“其实坠崖醒来,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说?的矿山我忘了。”
秦宁是秦源安插的眼线,不可能不告知自?己的情况。
闻言,秦源捏着他脸蛋左右晃了晃,信里秦宁怀疑聂凿遭人调了包,但他跟聂凿打交道多年,面前的人是与不是他会看不出来?
“忘了重新?想,父亲忠心耿耿,最后落得?那步田地?,别?以?为死个尚书就抵事了,始作俑者还?活着呢。”
霍权:“......”这又是什么情况?
“当年父亲率兵出战,叶阁老以?国库空虚为由克扣秦家军饷...”
秦老将军的死霍权听冬荣说?过好多回?,想秦老将军忠心为国,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令人唏嘘,要不秦源不会剑走偏锋跟聂凿为伍,但始作俑者不是前兵部尚书吗,怎么又和?叶家有关,霍权头疼,“你不会让我帮你对付叶阁老吧?”
总兵大人还?在他关押在柴房呢。
“你说?呢?”秦源勾了勾唇,语气阴沉。
霍权害怕的缩脖子,“我...我何德何能啊...”
“有太后这枚免死金牌,你怕什么?”
霍权:“......”关太后什么事,聂凿难不成和?太后有染...不至于吧...霍权感觉自?己脑袋快爆炸了,“太后...太后怎么了?”
“你不会坠崖连亲娘都给?忘了吧。”
霍权:“......”
太后是聂凿亲娘?天哪,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你也甭管我怎么查出来的,只要你帮我报仇,我自?会守口如瓶。”
霍权:“......”
第48章 048 刺客
霍权想到坠崖醒来后看病的老大夫, 起初以?为是哪家医馆的坐馆大夫,直到这次离京,老管家问他带不带个?大夫, 要带的话去还是找太医院院正,那?时他才知?道给他看病的是京城妙手回春的老太医。
彼时心有疑惑却没多想。
现?在想想,确实有说?不通的地方。
聂凿名声恶臭, 官职四品, 竟能请动?太医院的老太医,还有之前有人?状告他滥杀无辜,老管家怂恿他进宫哭,似乎哭几声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似的。
听秦源一说?,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聂凿有恃无恐不仅仗着新皇撑腰, 更是有太后这座靠山。
霍权是听说?过太后此人?的, 出身低微, 但容貌娇好, 艳冠京都, 入宫后甚受先皇喜欢,哪怕多年无所出也没受过冷落,先皇顾念其名声, 将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过继到她膝下...难怪聂凿要助当今圣上, 里边竟还牵扯到这些事情。
见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秦源不解, “难道你真忘了?”
一时之间, 秦源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是霍权先回过神,“秦家满门忠烈, 守护南境百姓不受邻国侵扰,老将军侠肝义胆,受人?迫害战死沙场,我若能帮上忙绝不退缩。”
唰的,火折子重新划燃,照在霍权坚定?的脸上,秦源怔了怔,“你知?道就好。”
扣着军饷不发的是叶阁老,但官银被盗陆家亦牵涉其中?,霍权让秦源派兵直接进矿山捉商队叛徒,秦源看着他,“你不怕皇上怪罪?”
“查清楚谁偷走?官银就行了。”
“你敢查?”
叶陆两?家一文一武压制着朝堂文武百官,聂凿名声不好,容易引火烧身。
霍权不是没想过会惹上麻烦,但他想得明白,富贵险中?求,真能替朝廷除去几个?祸害也算为聂凿正名了,而且就目前的局势,他不对?付叶陆两?家,他们?也会对?付自己,毕竟李恒在京里呢,那?位可?是自己的死敌,就是不知?道他投靠谁了。
思及此,霍权拍桌,满目狠戾,“有何不敢?”
“成,老子就喜欢你这股狠劲,我现?在就派兵去矿山。”秦源掏出两?片叶子,凑到嘴边轻轻吹响,屋外顿时传来动?静,接着是兵器相撞的声音,秦源挑眉,“冬荣还是顺风耳,丁点动?静就知?道是我来了。”
窗户打开,冬荣正挥着铁棍和两?个?黑衣人?纠缠。
霍权唤他,“冬荣,停下。”
冬荣收了手,怒冲冲瞪着面前的黑衣人?,随即走?到窗户边,看也不看旁边的秦源,傲得很?。
秦源哼了哼,“瞧瞧你身边人?这副德行,要不是老子性格好,上天入地你连个?朋友都交不到信不信。”
霍权:“......”皇上好像跟聂凿关系还不错。
他扯扯嘴角,不和秦源磨嘴皮子,而是吩咐冬荣加强戒备。
跟聂凿相处的这些年里,秦源听到最多的就是聂凿要求加强戒备的话,典型的怕死,秦源嗤鼻,“就你这名声谁敢杀你啊...”
臭名昭著,没几个?人?敢惹。
语声未落,夜色里忽然射来密密麻麻的剑,像雨点似的,霍权惊呼,而秦源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窗户,一脸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有,聂凿,你又惹来些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