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第31章

作者:小舟遥遥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谢二谢三,“……?”

  红霞绚烂的傍晚,不知从哪个小巷角落刮来一阵冷风,吹得人寒毛都竖起。

  四人不约而同地僵硬转身。

  当抬头看到二楼雕花窗牖旁那手执瓷杯,不紧不慢喝着茶汤的玄衣男人时,四人心尖皆是一阵猛颤。

  完、蛋、了。

第27章 未免也太喜庆了

  糖水铺子, 二楼。

  望着个子高矮站成一排的四人,谢伯缙缓缓放下手中瓷杯,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

  这轻微又沉闷的敲打声, 让空气都变得凝固般。

  谢叔南低着头,伸手从背后扯了扯谢仲宣的袖子。

  谢仲宣嘴角僵了僵,到底上前一步, 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大哥, 事情经过便是方才我说的那样,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母亲和舅母久久不见云黛玉珠回去, 肯定要担心了。”

  谢伯缙扫了眼谢仲宣,这事说起来, 他是最没干系的。

  再看眼神躲避的谢叔南,以及惊弓之鸟般的玉珠和云黛, 谢伯缙拧起眉头,沉声道, “你们可知道错在何处?”

  谢叔南认错速度向来最快, “大哥,我知道错了。今日这事皆因我而起, 你要怪我就怪我,至于二哥和云黛, 还有……玉珠……他们也是为着我好,才进到醉仙坊里。你要责怪,或是要与父母亲告知此事,便全推到我身上, 别带上他们。”

  乔玉珠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谢叔南。她原以为按照他有仇必报的性子,这回定要记恨上她了。没想到他竟然把责任都揽上了,并未拖她下水?

  云黛站在原地,飞快地看了谢伯缙一眼,又低头道,“大哥哥,我也知错,我不该去那处,再也不会了。”

  见他们俩都认了错,乔玉珠也硬着头皮出声道,“大表哥,你别怪云黛。你知道的,她胆子最小,若不是我拖着她进去,她自个儿是绝不会进去的。”

  谢伯缙对这个舅家表妹接触并不多,且她是乔家人,自有父兄管束,他作为表亲不好置喙。但一想到云黛这个糊涂鬼被她带着去醉仙坊,还是不由沉下脸,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先前你与三郎打闹争吵,尚可说年幼顽劣。如今你已定了亲,做事也该有分寸,仍旧这般胡闹,如何让舅父舅母安心?”

  这话并不算重,可他向来一副冷肃模样,语调又淡漠得很,像是冰碴子扎进心口。

  玉珠到底是个姑娘家,被这般一说,一张脸红得滴出血般,眼眶也有些酸涩,咬着牙克制着不落泪,语调带着哭腔,“是,大表哥,玉珠知道错了。”

  谢伯缙也不再多说,只道,“回府后,我会叫舅母对你多加管束。”

  这话一出,玉珠慌了,“大表哥要把这事告诉我母亲吗?”

  谢伯缙反问,“难道不该?”

  玉珠登时脸色一片灰白,心里后悔不已,当时只想着抓住谢叔南的把柄,一时冲动就跑了进去,谁能想到后面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母亲知道她去了那种地方,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一旁的云黛弱弱地抬了下手,小声道,“大哥哥,我、我想单独同你说两句话。”

  对上她那双泛着水光的黑眸,谢伯缙眉心皱起,稍顷又缓缓松开。

  他从椅子起身,大步往雅间外走去,“过来。”

  云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赶紧跟上前去。

  玉珠抓住她的手,“云黛……”

  云黛朝她安慰地眨了眨眼,“很快就回来的。”

  玉珠点了点头,慢慢松开她的手。

  眼见云黛跟着谢伯缙出门,谢叔南双眼迷茫,这是要去做什么?

  不过大哥出了门,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轻松不少。

  他舒了口气,刚想幸灾乐祸的嘲笑玉珠两句,然而见到她那副吓得不轻的哭相,抿了抿唇,到底没出言讥讽,只漫不经心道,“我大哥说你两句,你就要哭了?嘁,瞧你这点出息。我回去没准还要挨棍子呢,我上哪哭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乔玉珠,别像个娘们似的!”

  “谁是男儿了!我本来就是娘们!”玉珠心头的悲伤恐惧立刻被怒火给冲淡了,狠狠瞪着他。

  谢仲宣在一旁看着俩活宝又生龙活虎的吵起来,只觉得头疼。

  他走到窗边,望着那铺满天际的橘红彩霞,心不在焉地想着,云黛单独找大哥说什么呢?

  大哥才回来这些时日,他们便有私密话要说,竟连他与三郎都听不得了。

  ……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别告诉舅母此事,就当做今日没瞧见我们,好不好?”

  走廊深处,残阳从窗棂照射下来,斑驳的暖橘色光芒洒在云黛那张满是慌张的白皙脸上,仿佛抹了层细腻香润的胭脂,娇美,秾丽,楚楚动人。

  “为何?”男人的语调过分平静,显得有几分凉薄。

  “因为……”

  云黛小脸绷得紧紧地,斟酌片刻,才艰涩开口道,“我今日见到舅母,看她双眼无神,脸色发青,隐隐透着黑气,像是肝气郁结之症。我医术浅薄,也无法断症,但打眼那么看着就觉着状况不大好。你若将今日之事与她说了,她肯定要为此烦忧,这不利于她的病情。万一动了肝火,那就更糟了。”

  见谢伯缙板着脸不说话,她以为他不信,还抬起手指天发誓,急切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绵软,“大哥哥,我真的不是找借口,舅母的身体真的有恙,若我没猜错,她私下里应当还吃着药。一直以来舅母待我与三位哥哥都很好,我觉得今日这事我们都知错了,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可不必惊扰长辈们……”

  谢伯缙低头看向这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倏然,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你在怪我小题大做?”

  云黛心底咯噔一下,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慌张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大哥哥你别误会。”

  谢伯缙压低眉眼,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可曾想过贸然去那种地方,万一遇到危险,该当如何?”

  云黛愣了愣,猛地记起之前遇到的那个醉汉,心有余悸地攥紧了手指。

  谢伯缙将她这小动作收入眼底,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也变得锐利,“二郎交代经过时,替你瞒了什么?”

  云黛啊了一声,否认着,“没有,没有。”

  谢伯缙深深盯着她,半晌,才道,“你不擅撒谎。”

  云黛一噎,怯怯地避开他的视线。

  见她并没有开口坦白的意思,谢伯缙也没继续追问。

  一阵沉默后,他忽的看向她道,“我很可怕?”

  “没……没有很可怕……”

  谢伯缙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就是害怕,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黛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问,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她的害怕表现得太明显,大哥哥觉得她有意与他生分,所以有点不高兴了?

  于是她强行压住心底的畏惧,添补道,“我知道大哥哥是威严重,人是很好的……面冷心热,英勇无匹……”

  谢伯缙看她绞尽脑汁想词的模样,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噤声。”

  这话跟军令似的,云黛乖觉地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又无辜的黝黑水眸。

  谢伯缙看着这双眼睛,胸口那莫名的燥郁情绪愣是被压了下去。

  他提醒着自己,这是妹妹,不是二郎或三郎。

  “回去。”

  撂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走开。

  云黛望着他利落的背影,心头一阵惴惴。

  大哥好像是生气了,是嫌她烦了?还是她道歉的态度不诚恳,亦或是觉得他们惹了麻烦,她还敢大言不惭地向他求情?或是这些原因都有?

  回国公府的一路上格外的安静。

  待到了府上,见着乔氏和孙氏,谢伯缙问了声好,之后未置一词,喝了半盏茶便先行回了他的院子。

  见他什么都没说,云黛几人都暗暗松口气。

  孙氏点着玉珠的额头,笑骂道,“就你贪嘴儿,带你云妹妹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还当你今儿个不打算回府了呢。”

  玉珠情绪不大高,恹恹地抱着孙氏的胳膊,“下次不敢了。天晚了,母亲,我们回去吧。”

  孙氏见女儿这般,只当是路上来的时候又与三郎斗了嘴,也没多想。又与乔氏寒暄两句,便带玉珠离开了。

  云黛也回了她的清夏轩。

  当天晚上,乔氏叫上他们一道去她院里用膳,谢叔南推说身体不适,没有来。

  席上,谢伯缙一向是不怎么说话的,云黛还在为自己好似惹恼大哥的事而惴惴不安,闷闷地低头扒拉米饭,调节气氛的任务便落在谢仲宣身上。

  他捡了些郡学的趣事聊着,一顿饭便也过去了。

  从归德院散去时,云黛想与谢伯缙解释一声,可谢伯缙步子很大,三两下就拉出老长一段距离。

  云黛悻悻的,还在为今日的事心虚,也没勇气叫住他。

  谢仲宣手中换了把新扇子,荷叶蜻蜓图的,素雅又精致,他轻轻扇着风,走到云黛身旁,“云妹妹,你今日与大哥单独说了些什么,似乎谈得并不愉快?”

  云黛一听,更丧气了,“二哥哥,你也看出来大哥哥生气了?”

  谢仲宣懒懒地嗯了一声,扇子轻抵着薄唇,“所以,是怎么回事?”

  云黛苦着一张脸,肩膀垂下,“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心烦意乱的,也没什么心情闲聊,便朝谢仲宣福了福身子,“二哥哥,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望着溶溶月光下她缓缓离去的背影,谢仲宣晃了晃扇子。

  忽而,他收扇轻笑,自言自语,“今日月色皎洁,正适合作画。”

  说着便抬步离开,背影修长,疏朗如竹。

  ***

  这一晚,云黛做了个噩梦,这梦与她多年前做的梦很是相似。

  梦里她一直追着谢伯缙跑,可他却是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她追得快要累死了,哭着与他说其实她觉得他并不可怕。

  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来摸她的额头,还伴着一声惊呼,“怎这么烫?”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睛都使不上劲儿,就连意识也是混沌的。

  恍惚间好像有人给她擦脸,又给她喂了药丸,没多久,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有意识时,耳畔是嘈杂的窃窃私语声,好像来回来了好几拨人。直到耳边再次安静,她才缓过劲来,有些气力地睁开了眼。

  有晦暗的光线落入眼中,隔着逶逶垂下的烟粉色幔帐,她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琥珀姐姐……”她出声,嗓音沙哑,像是哭到无力的婴孩般。

  听到这唤声,那两道身影微动,走了过来。

  云黛撑起身子要坐起,床边响起一道沉金冷玉般的男声,“你刚醒,好生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