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只是因为天色已晚,所以,索性住一夜,等明儿再回去不迟。
没想到竟又横生枝节。
见庾清梦拉了佑儿去,庾约走到门口,将外头的两个随侍招来,低低吩咐了几句。
庭院内已经白茫茫一片,庾约负手看了会儿雪落,突然有淡淡的悔意。
他不该特意过来的,今晚上就该安安稳稳地留在青叶观,或者直接回城。
没想到这心血来潮,却竟又生出事来。
身后,是庾清梦:“二叔。”
庾约回头:“你怎么出来了?佑儿呢?”
“那孩子睡得快,已经睡着了。”庾清梦含笑回答,“二叔别在门口,今儿冷的很。”
庾凤臣转身走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了,看了看清梦:“我也没有问,你一向在这里住的如何?”
清梦道:“这里安静,没人打扰,我倒是觉着不错。”
庾约道:“没别人打扰,星河儿跟佑儿呢?”
“当然不会,”清梦一笑,透出真切的喜欢来:“四妹妹是解语花,佑哥儿更是开心果。”
庾约的脸上浮出淡淡的怅惘:“解语花?开心果?”
清梦稍微迟疑:“二叔先前说,是从青叶观来的?”
“嗯。”
“那是见过了陆观主了?”
庾约的目光投向清梦,目光有几分清利:“怎么?”
清梦竟不敢当着他的面提别的,只说道:“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庾约却淡淡道:“陆机……来看过你的吧。”
“二叔怎么知道?”
“他手里的那把经年不离身的拂尘,怎么到了你这儿来了。”庾约似笑非笑地。
清梦勉强地:“知道瞒不过二叔的眼。”
庾约却缓缓吁了口气:“说来,陆机突然同我提了些什么大限红鸾之类的命盘批语,我看他的意思,是劝离不劝合似的。他一个清净的出家人,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到我们夫妻间的事了?”
他虽没点破,眼睛却瞄着清梦。
清梦很清楚,庾约这么说,大概是已经知道内详了。
而陆机显然没有办成这件事。
“二叔,”清梦极快地在心里盘算:“其实先前三妹妹,跟我说了些话。”
“什么话。”
清梦不再迟疑,她望着庾约,轻声道:“本来有些话我不该说的,可除了老太君,二叔是府内最疼我的,如果可以,我实在想二叔能够跟三妹妹和和美美,可是……”
“可是什么?”
“三妹妹好像不这么以为。”清梦垂眸:“她仿佛铁了心,要离开二叔了。”
庾约的脸上并无表情:“所以,你就让陆机去跟我说那些鬼话。”
清梦低垂了头:“二叔,我只是想如果有个人可以好好地劝劝你,解开心结自然最好……二叔原本就是极聪慧高明的人,可是,越是最聪明绝顶的人,越未必在这情之一字上无往不利,甚至往往相反……我只是怕二叔……”
“怕我怎么样?”
“怕你会伤着,当然,也怕三妹妹会受伤。”
庾约听清梦说完,轻轻地哼了声:“你放心,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至于星河,她只是任性而已,以后自然会好。”
在别的事情上,庾凤臣往往是做开解的那个,而清梦则是心悦诚服听话的那个,但此时此刻,听了他的话,清梦心里的担忧却更重了。
她很明白,星河可不是什么任性,星河把退路都想好了,而且冯蓉也去了县城,她是深思熟虑过了。
但退一万步,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何况又是长辈,她身为外人,只能点到为止。
真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固执看不破。
庾清梦心里叹了声:“是。”
随侍去而复返,在廊下复命。
庾凤臣走到门边,两个随侍躬身:“回二爷,精舍那边并没有,前头的佛堂也无人踪。要不要……多调人去寻?”
深吸了一口气,庾约转头看向庭中绵绵而落的寒雪:“不用。”
两个字,好像是出口结冰,铮然坠地似的。
窗上的那点幽暗又诡秘的光逐渐地移动,婆子们的低语也随着更加渺淡不清了。
李绝亲了一下那小而可喜的肩头,甚至轻轻地啃了一下,想要让自己感觉的更真实一些。
果然如他先前盼的一样,他品出了些微荡人心魄的香,还有欲罢不能的甜。
“姐姐怎么……”他含糊不清地,贴近眼底的玉肌:“这两年都像是没有长。”
星河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说话时候的微热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肩背上,在屋内的干冷之中,暖而湿的,让她心里不安。
李绝的手轻轻抚动,暗中丈量她纤细的腰。
没有错,很久之前,甚至是在县城内他就鬼鬼祟祟暗中用眼睛丈量过,就算是他的手也比先前大了些,她也不该比先前更清瘦到这地步,让他心里惴惴的,担心她忒娇弱而小了,不小心就会弄伤。
“你别,”星河感觉他的手正不安分,她略略伏着身子:“小绝,我不喜欢。”
李绝的动作稍微停了停。
没抱住之前,还可以勉强自制,但一旦到了手上,处处都是舍不得。
熄了灯,看不清星河,他的双手就仿佛成了眼睛,在代替他的眼睛四处逡巡。
李绝道:“我想好好看看姐姐。这都不成?”
“你放开我,再说话。”星河揪着衣襟,有些发抖:“我、我冷。”
她早在发抖,却不完全是因为冷。
“我也冷,”李绝低低一笑:“我抱着姐姐,就不冷了。”
他往内,向着那张不大的小床扫了眼。
星河感觉他抱起自己转身往内,还没怎么样,人已经给放在了榻上。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精舍内的情形,急忙要爬起来,却给李绝轻轻地摁了回去。
“小绝!”星河急了:“你说看过了就让我回去的,我若不回去,佑儿……”
“庾清梦照看着呢,再说,我也没说不让姐姐回去。”李绝欺身上来:“这么久不见了,能不能多跟我相处一会儿?”
他把星河抱入怀中,声音极温柔,却不容分说地:“我抱着姐姐,就不冷了。都不冷了。”
星河低呼了声,这么一扭,身上没弄好的衫子越发乱了。
她心里知道不像样,竟不敢再乱动。
而下面的这张床似乎也不怎地结实,她一挣,又给他一拽之间,便迫不及待地吱呀发声,叫人脸红,明明没做什么。
星河定了定神,而心跳的令人害怕:“你别这样,你……你找别人去……”
李绝听见“别人”,眉峰微蹙:“什么找别人?”
星河低了头,含含糊糊地:“就是、你知道的,”她想起那天在宫内见过的耶律鹃:“自然有很多、比我好的……你、你可以……”
“可以什么?”
“你如今……是成王殿下了,不可以再、肆意胡闹,”星河搜肠刮肚地:“而且以后、自然得……”
李绝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黑暗中,他死死地盯着面前低垂的纤细的后颈,很想就一口咬上去。
或者干脆把她咬死:“原来姐姐为我操心终身大事了。”
“我……没这么说,也轮不到我操心,我只是……总之我不行,”星河不敢再说,哀婉地求:“小绝,你让我回去吧。”
李绝的指腹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打着转:“姐姐怎么不行?不是已经有过了吗?”
假如没有佑儿在那里,李绝指定会否认两个人曾经发生过。
因为他的记忆太过于模糊梦幻了。
但偏偏有个玄佑,鲜明地在提醒着他,稀里糊涂地竟成了事。
星河无地自容:“你别再提了……”
李绝道:“你这是掩耳盗铃,还是自欺欺人。”
星河道:“总之,总之现在不行。”她不愿意再让自己步步后退似的:“你身边不是还有个美貌的小姑娘吗?你回去……找她们好不好?”
李绝几乎没想起她指的是谁,仔细一琢磨才明白:“姐姐以为我会跟你一样,随便找个人……”
话未说完,星河猛地一颤。
黑暗中她睁大了眼睛,是因为受了惊。
心里好像疼了一下。
李绝话没说完,就觉着说错了,果然,星河剧烈地挣扎起来。
“姐姐,”李绝反应,急忙压住她:“……我、我只是说错话了。”
星河跟被泰山压顶似的,连手指都动不了,只徒劳地出声:“放手,你放手!”
李绝觉着她弱小无助的就像是一条才给钓上来的鱼,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弄死。
但那拼命挣扎的劲头又着实吓到了他,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对星河下狠手的,只能尽量地在不伤害她的范围内把她抱住。
星河本没什么力气,只是受了那句话的刺激,挣扎的自己气喘吁吁。
耳畔是李绝连连安抚的声音:“别动,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动!”他低头试着去亲她的脸。
星河避开,无声地流着泪,哽咽说:“……你、也不用多嫌弃我,你放开让我回去。”
“谁嫌弃你了?”李绝低吼,还是克制着。
星河忍着抽噎:“你不用说出口来,我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