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位极人臣后 第116章

作者:维和粽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请求册立太子,可能会触怒到圣上,但让成年皇子就藩,是挑不出毛病的。

  可惜圣上自从突发晕厥之后,身子似乎一直不大爽利,近日早朝都免了,听说丽贵妃衣不解带地侍奉床头照顾他,情深不已,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圣上把丽贵妃的儿子赶走,也不那么容易。

  朝堂上下一时陷入了僵局。

  贺兰瓷与陆无忧回来时,流程刚走到又一波言官被处罚。

  给事中与御史和翰林同属清流,大雍为了广开言路,将给事中、御史定的品阶很低,都只有七品或者从七品,导致这帮人弹劾起来顾忌也比较小——反正官小,但因为可以直接上谏,参与议事,监察百官,权利却不小,任满后外放也都四五品起步,算是大雍官场内部的一种制衡。

  最初上谏要求圣上早立国本的官员,未尝没有投机的心思——大皇子将来要是真的即位了,这肯定会记一笔功。

  但随着圣上的弹压,官员们反而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止是言官,就连六部的一些官吏,都开始陆陆续续上书,这当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皇子的推波助澜,总之年末将至,局势是真的紧张了起来。

  贺兰瓷听闻后,沉思了一会道:“这次阵仗好像不小。”

  毕竟以前她爹也有上谏过,但没有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陆无忧点头:“再拖下去,要出事。我回京之前,和恩师……”指的应该是那位徐阁老,“通信后,他让我反正是死里逃生,先暂避风头,翰林院目前也不用去了,免得被怂恿。”

  暂避风头,就是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在家呆着就行了。

  但陆无忧还在奋笔疾书写他的奏章——谁能想到,他一路过来,至今还未写完。

  夜半,陆无忧仍在书房。

  贺兰瓷披了件厚袍子,掌灯过去。

  虽然知道他可能不会冷,但还是忍不住带了件厚衣裳来——毕竟这个人烧东西利索,但大冷天连碳都不烧,刚进去便看见陆无忧正凝眸盯着自己写完的奏章。

  书房里冷飕飕的。

  她拿着衣裳,松了口气:“你写完了?”

  陆无忧轻轻点头,又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低头把炭盆里的火给点着了。

  总算多了几分暖气。

  贺兰瓷正想着,就见陆无忧又突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贺兰瓷还微微一惊,便被他揽住了腰。

  她有点紧张地迅速把灯放下,然后更紧张地打量着他,想把衣裳递给他:“我……是来送衣服的。”

  陆无忧接过,随手放在一旁,唇已经熨到了她的颈侧。

  书房里很冷。

  陆无忧倒是很热。

  她紧张极了,陆无忧按着她腰的手还在收紧,一转身,便把她抵到了书房桌边。

  这可是书房!

  之前在这里亲她都觉得不太好了,贺兰瓷从下面拽住他的胳膊,不知道该不该推。

  不过好在,他很快便停下了,只在她耳边道:“……你觉得什么是正确的事情?”

  贺兰瓷:“……?”

  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她难以回神,但还是努力地去想:“就是……不会后悔的事情。”

  陆无忧鼻尖在她颈侧轻蹭着道:“那你后悔过么?”

  贺兰瓷还以为他又在旧事重提,居然还有一分不悦,道:“寻常琐事不算的话,我没有后悔过,都跟你说了,我也没有……”

  没说完,就被陆无忧吻上了。

  他很缠.绵地亲了她一会,有点耳鬓厮磨的意味,把贺兰瓷都弄得半懵着软了腰,以为会发生什么,才徐徐开口。

  “好吧,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瓷瓷:……吓死我了!

  无忧:但其实这里我也可以。

  下章应该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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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七二章

  第七十二章

  哪有亲人亲到一半, 开始商量正经事的。

  贺兰瓷腹诽着,但陆无忧就是切换起来异常自如。

  他松开了她的腰,将案上的奏章拿起几册, 神色正经起来些:“关于益州的事情, 奏章我一共写了三份。”

  贺兰瓷接过, 却发现一册比一册厚。

  “第一条路是我把这件事交给恩师定夺, 他大概会先将奏章按下, 待到合适的时机,再以此事上谏,甚至可以左右朝局, 但现在圣上对丽贵妃宠爱未弛,又对朝臣十分失望, 只会觉得是拿来攻讦掣肘二皇子,为大皇子铺路的……”

  随着他的声音,贺兰瓷打开了第一本奏章,确实是递交给徐阁老的。

  “第二条路则是我暂且不管上敬,只弹劾益州官场上下,但因为此事同样牵连甚广, 所以仍需斟酌再斟酌, 尤其官场上下大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分责,怎么论罪,究竟谁之过,措辞都要异常小心……其中繁难我就不赘述了,你看折子就知道了。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运气好应该能还益州几年的清明, 运气不好我可能会得罪一大批人,以小弹大,多少要付出点代价。”陆无忧按了一下眉心,“其实原本说不准更应去找贺兰大人,但我从宫中内侍那里探听到了风声,你爹可能不日就要调任了。”

  贺兰瓷一愣。

  陆无忧继续道:“眼下这个时机,正常来看未必不是好事,不过……也罢,这第三条路……”他勾起唇笑时,眉眼上挑,一抹锋利桀骜的光从他眼中闪过,“就是不管不顾,把事情全部写明,直接死谏,但我在大雍官场的日子,可能暂时也就到头了。”

  第三封奏章是最厚的,洋洋洒洒,写满了字,笔锋力道十足。

  贺兰瓷一行行看下去,触目惊心,不用看到底,都知道这一封怎样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奏章。

  看到其中某行时,她忍不住道:“益州决堤后的赈灾款……”

  陆无忧索性一并都说了:“因为先前已经赈过灾了,没能想到今年雨水大还能再决一次堤,加上益州往年修堤要的钱款不少,户部已经拨了抢修堤的钱,现在拿不出银子正在扯皮,北狄那边似乎又有动向,开春后说不准又要打,九边还欠饷银三十万两,也拖不得了,不然兵士怕是会哗变,还有……总之哪里都缺钱。”

  贺兰瓷回想道:“可是沿途……”她猛然反应过来,“你绕开了?”

  他们沿途并没有看到多少流离失所的灾民。

  陆无忧道:“免得你看了伤心。”

  原来向西取道,还有这层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也心潮起伏,手指捏得发紧,连呼吸都急促了。

  贺兰瓷慢慢望向陆无忧。

  陆无忧依旧立在书房前,笑容淡下去:“兴许还有其他法子,但总体来说并无太大区别,譬如去找大皇子,我不是说过他的人之前找过我,我去投诚自也是可以的……届时我大概会成为一枚棋子,赌他的运了……”

  贺兰瓷道:“那你打算如何?”

  “所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么,是忍一时,还是图一时的痛快,我一个人自然怎么决断都可以,但是……”他也慢慢看向她,眸光带些微的温柔,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你怎么办?”

  陆无忧在其他方面坦诚得甚至有些可怕。

  书房内的炭火仍在灼灼燃烧着,贺兰瓷的手一阵冷一阵热。

  陆无忧如果真的被贬,被下狱,眼下平静的生活或许真的会到头,但是……

  贺兰瓷把陆无忧的奏章从头看到尾,胸腔肺腑间都溢满了难以言说的臆气,反复捶击心脏,直教人呼吸不畅,她眼睑涩然,半晌道:“你虽然娶了我,但我并不想成为你的牵绊。”

  贺兰瓷斟酌着,一字一句慢慢道:“我一路都不清楚你具体在烦恼些什么,现在总算明白。我们之前曾经聊过,我问你为什么想做官,你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忆犹新,我觉得,只要你还坚定着自己的心,做出的什么决定,我都不会阻拦。先前说希望你改变大雍,也只是愿景,而并非要求。嫁给你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算起来应该还是我亏欠你比较多,所以不要有负担,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

  到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去想散伙的事情了。

  贺兰瓷抬起手,碰了碰陆无忧的颊,道:“好了,别烦恼了。我又不会跑,也不会怪你,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那种……”

  话音未落,那只纤手便被陆无忧攥住了。

  他在她的掌心轻吻,终于笑了声道:“娘子你倒是挺大义的。”

  贺兰瓷一愣:“……嗯?”

  他在叫什么称呼。

  陆无忧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抽出奏章,捉着她的下巴,再度亲了上去——所以这个人真的切换得过于自如——贺兰瓷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扫开了奏章,把她抱坐到了桌案上,一边亲热地吻着,一边去解她的衣带。

  贺兰瓷按着他的胳膊,艰难道:“……是在书房!”

  陆无忧含糊道:“我知道。”

  说话间他的手竟已摸到了她的腿,贺兰瓷的前.胸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腿.根还在被人用指尖摩挲着,并稍稍抬起,她浑身都在跟着颤,粉霞布满了整张芙蓉面。

  说话声也颤颤巍巍。

  “……你等等!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聊正事吗!”

  陆无忧埋首道:“不是谈完了么?”

  贺兰瓷继续颤声道:“那也不能……”

  她努力想把自己架到他腰上的腿放下,陆无忧已轻声道:“试试嘛……”声音里还带着种说不出的诱哄味道。

  等贺兰瓷困倦疲惫地被他从书房里裹紧了抱出来,很想踢他两脚但没有力气时,眼眸张阖的罅隙间,恰看见窗外一抹柔软的雪白飘落。

  今冬下了第一场雪。

  ***

  雪缠绵无声地飘落,遍撒向上京的每一个角落。

  还没等人感慨是祥瑞吉兆,就先出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月前,圣上为了给丽贵妃庆生,命人重修崇光殿,并在旁边建了一座升仙楼——这是圣上近来十分宠幸的龙虎山道士提议的,说是建成之日,能向上天请命,为圣上延寿十年。

  可不巧就不巧在这雪下的。

  日夜不停修筑升仙楼的出了事故,有工匠修楼时脚下一滑,竟滚落了下去,砸塌了架子不说,还牵连着竟致使三死七伤,因为工部的一位官吏恰巧就在下面,被当场砸死,事情也瞒不下去了。

  本来此事可大可小,但恰逢朝臣本来就对修筑升仙楼耗资颇巨一时甚为不满,如今各部又都缺钱,近日还因为立储一事和圣上吵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朝堂上下,更是争论不休。

  贺兰瓷和陆无忧的生活仍旧十分平静。

  前院的雪已积了足有一指,霜枝正领着人扫雪,屋檐和树梢上也都缀着霜白,她还嘀咕着跟贺兰瓷道:“我们要不要装点新雪,我听说新雪水化了泡茶味道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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