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和粽子
顶着这盖头大半天没见到人,还不觉得如何,此刻贺兰瓷却莫名有了几分紧张。
盖头掀起,一点点露出了贺兰瓷的下颌,和涂了口脂越发艳丽的唇,她唇形优美,唇珠饱满诱人,增一分则厚减一分则薄,很适合亲吻。
陆无忧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干脆一把将盖头揭开。
贺兰瓷猝不及防,长睫“唰”得抬起,露出下面那双美得令万物失色的瞳眸,姚千雪亲手给她妆点的,其实脂粉没涂多少,但她本来就十分颜色,稍稍凸显,便更无法直视,叫人觉得,从眉梢到眼角,到鼻尖到唇瓣,这张仙颜神貌的脸,无一处不是令人痴迷的。
只心惊这样的美貌是容许被人看到的吗?
陆无忧微怔了怔。
若只是这张脸,已是他看过多次的,可今日她还穿了那件他亲手送的,极尽奢华的大红嫁衣,将她本就盛极的容颜衬得更盛,恍惚间,竟令陆无忧仿佛回到了那夜。
在昏红的光影里,少女柔若无骨,面红如酥,眼眸含泪,无助又隐隐含着一丝渴望地看向他。
“你怎么了?”
贺兰瓷见他发呆,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嫁衣应该没乱,她又摸了摸脑袋上,凤冠和金钗也没乱,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陆无忧。
而那边,陆无忧正垂着视线,鬼使神差地靠了过来。
贺兰瓷单手撑了一下屋脊,待发现陆无忧的视线落点在她的唇上,她慌了一瞬,道:“……你干嘛。”
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软软的。
在即将靠近的前一刻,陆无忧猛然回神,光速抽开了身,新郎吉服的衣摆也在地上滚了一圈,他用手按着额头,意识到自己刚才昏了头。
那夜残留的画面太强,以至于他根本没法彻底剥离开,所以刚才才被轻易地蛊惑。
贺兰瓷看见他微微泛红的颊,此时才像是突然想起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有了几分猜测:“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
陆无忧也才想起他在婚宴上被灌的酒,道:“……也不算多,就百来杯吧。”
贺兰瓷:“……???这还不多?”
陆无忧道:“我千杯不醉的。”他顿了一下,又道,“只是稍微有点上脸。”
贺兰瓷觉得他在吹牛:“别逞强了,我们下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吧。”有时候她哥在外头和狐朋狗友喝多了,她也会叫人煮好送去。
陆无忧转眸来看她,这会瞳眸倒确实很清澈,神色也清明,不像醉酒的模样。
“我真的没醉。”他随手翻出自己偷渡上来,准备看戏时用的酒壶,和一对瓷杯,“甚至还能再跟你喝个合卺酒,也没问题。”
贺兰瓷狐疑地看着他道:“那你刚才靠过来是想干什么?”
“……”
陆无忧拿着酒杯的手停住,道:“……想给你擦擦口脂。”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忧带老婆吃瓜ing
我们月下两对新人呢(缺德ing
ps:无忧那俩侠二代的称谓全称分别是“魔教少主”和“停剑山庄少庄主”,虽然他也不会继承家业,真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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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章评论感觉你们的思想都很危险呢!
阿晋:达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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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八章
第二十八章
说完陆无忧还补了一句:“有点花了, 蹭到外面了。”
贺兰瓷将信将疑,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抬手蹭了两下嘴唇边缘,扫下一抹红痕。
那边陆无忧已经把酒杯摆好了, 他当真拎着酒壶, 正儿八经地开始倒酒,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递了一杯给她。
“合卺酒不应该……”贺兰瓷回忆, “拿匏瓜对半剖开,然后用瓢喝?”
陆无忧道:“瓜瓢太苦了。”
贺兰瓷无语道:“酒你倒是不觉得苦?”
陆无忧道:“小时候当水喝,喝多了自然也就不觉得了, 而且这边酒都不烈,喝完了还会有回甘, 你要不试试?”说话间,他已经低垂眼眸,把手臂递了过来。
贺兰瓷配合地举起手臂,但又有点担心掉下去,动作不敢太大。
两人就这么有些僵硬地,在高塔屋檐上, 勾着手臂, 低头喝起了合卺酒。
月色实在很好,以至于贺兰瓷看着眼前一袭红袍,眉目低敛着的俊俏少年,都有了几分奇异的感觉,银月星芒浮在他的鼻梁高处,越显他容貌清雅难言,陆无忧其实长得很翩翩君子,偏就是那双眼睛生得过于撩人多情, 不太正经,因而他垂着眸子的时候,会很有欺骗性……
而此时此刻,她竟然真的已经和他成了亲,且是明媒正娶,昭告得人尽皆知……
谁能想到在几个月前,她还觉得自己嫁谁都不可能嫁给他。
当真世事难料。
贺兰瓷低着头,没留神酒液滑入喉管,一阵辛辣刺激,她连忙放下杯子,转过头连声咳嗽,呛得眼睛都浮起了一层水色。
“怎么了,这才一杯,你就……”陆无忧声音戛然,“行行行,我带你下去……”
片刻后,两人便落回了府里。
在旁边的厢房里,陆无忧给贺兰瓷倒了杯茶,她捧着茶杯喝了几口,舌根发麻,还是忍不住吐舌头,让陆无忧疑心这酒真的有这么辣吗?
于是他又倒了一杯,喝了两口,只觉得喝起来相当寻常。
“你是不是平时从来不喝酒?”
贺兰瓷好受了一些,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无忧按着额角道:“是我失策,该给你弄点甜米酒,或者桃花酿之类的。”
贺兰瓷还安慰他道:“没事,反正就这一杯。”
她咳得脸颊绯红,眸中此时真含着水色,倒更艳丽了,陆无忧喉结滚了一下,移开视线道:“还没吃东西吧,我叫厨房去弄。”他又想了下,从怀中取出本就是为她准备,却忘了给她的糕点,道,“你先垫垫。”
说完便出了屋。
此时二皇子和韶安公主都已经离开,新房之内一片狼藉,外面也残余着宾客留下的脏乱,陆无忧让青叶把人都叫出来收拾打扫,新房内的褥单被褥都换了新的——谁知道他们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先前他让扮作贺兰瓷的丫鬟也还昏迷着,陆无忧着人把她扶去后罩房歇息,又叫厨房准备晚膳,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他才又回到酒楼把那边的残局也给应付了。
回来时,晚膳也准备得差不多。
贺兰瓷吃完了糕点,听着外头忙活的动静,总有些怪怪的,因为在家这种事向来是她在管,不过她毕竟是新嫁娘,贺兰瓷忍了忍,从厢房的书架上,取了本书下来看了一会,直到陆无忧再次进来。
端上来三菜一汤,一盘糖醋鱼,一盘红烧鸡,一碟子清炒芥兰,一碗浓白的鱼汤,另配了两碗新粳米。
陆无忧风尘仆仆落了座,才想起来道:“厨子也是新聘的,不和你胃口就再换个。”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我不挑嘴。”
府上厨子也是近年她爹升官之后聘的,以前贺兰府连厨子都没有的时候,就是大锅饭随便应付,她爹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她哥则在学堂里用膳,贺兰瓷幼时在家没少挨饿,还是去了青州在伯父家养了些肉,回到上京之后又清减了一些。
陆无忧夹了两筷子鸡肉,微微皱眉,又夹了块鱼肉,放下筷子道:“把厨子叫过来。”
吃得正香的贺兰瓷:“……?”
不一会,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便搓着手进来了:“大人,小人就是厨子,您看……”他垂着眼睛,早听说陆大人新娶的夫人美若天仙,可不敢乱看。
陆无忧道:“鸡肉太柴了,还有鱼肉……”他语气透着淡淡的不爽,“是不是不新鲜了。”
贺兰瓷:“……”有吗?
那厨子十分紧张道:“……大人,菜,菜都是中午做的,所以这……这晚上再热,它肯定就……就没有刚出锅好吃了嘛。”
陆无忧道:“所以你就不能重新做吗?”
那厨子一愣,支支吾吾道:“那、那不是……怕耽误大人您吃饭嘛。”
陆无忧道:“……算了,你下去吧。”
等人走了,陆无忧转头便对等在一旁的青叶道:“换个厨子吧,这菜我确定,刚出锅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青叶毫不犹豫便道:“好勒!明天就给他换了!”
正举着筷子旁听的贺兰瓷忍不住道:“……陆大人,你是不是太挑嘴了?”
陆无忧也转头看她,她显然丝毫不觉得难吃,眨着一双不染红尘的双眼,红唇却吃得微微泛着油亮,筷子上还夹了块鱼肉,正放到米饭堆上。
陆无忧道:“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贺兰小姐,你是不是也太不挑了?”
她分明看着像仙酿玉露养出来的。
陆无忧伸一指按住她的筷子,气息微叹道:“别吃了,我们出门。”
贺兰瓷很震惊:“现在?”
这都大晚上了。
虽然大雍没有宵禁,但一般酒楼饭馆,差不多子时之前也都关门了,现在出门只怕也吃不到什么,然而陆无忧径直离了椅子便要走,见贺兰瓷没动弹,不由回头,挑眉道:“贺兰小姐,你是要我再抱你出门吗?”他拖长语调道,“……倒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
现在周围还有人看着,贺兰瓷多少还要点脸面。
她虽吃了几口还远没有吃饱,也只得无奈地站起身,跟在陆无忧身后。
“对了。”陆无忧蓦然回头,贺兰瓷差点撞到他身上,只见他取了块帕子,垂下视线,飞快地在贺兰瓷的唇上擦了擦,道,“没事了。”
贺兰瓷按着自己的唇:“……?”
总觉得陆无忧今天好像和她的嘴唇干上了。
两刻钟后,新婚之夜两人坐着马车,大晚上进了一间布置的十分清幽的宅子里,院外栽种着一丛丛青竹,当中有清泉石潭,水流潺潺,竹筒随着水流一下一下嗑在石潭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当真雅致无比。
陆无忧熟门熟路地进去。
门口小童恭恭敬敬迎他,不一会就听里面传来个声音:“还没恭喜陆大人新婚呢,就是怎么这时候来,冷落新娘子可不……哎呀,竟把新夫人也给带来了,我这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可太荣幸了!来来来,还不快给陆大人备席,还是那常点的几样?有温好的女儿红,您要来一壶吗?不用了?好好好……咱这还有新到的几样菜式,是特地从乌蒙那捕捞运来的,可是运十死九,能送到桌上的都是精细玩意,您要试试吗?”
贺兰瓷在后面听着,只觉得分外茫然。
乌蒙她是知道的,是大雍南边的海国,在海境和大雍多有摩擦,常常海犯,但据传鱼虾物产丰富,距离上京可能是贺兰瓷一生都到不了的距离,对她而言,是个只存在于纸面上的地方。
原来……东西可以运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