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位极人臣后 第77章

作者:维和粽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闹得阵仗太大,连王子都拔刀了,很难不吸引远处人的注意。

  不一会,众人就见浔阳长公主被韶安公主搀扶, 迤迤然领着一众随从来, 她一袭繁丽长裙拖曳,周身亦是缀满了金银钗环,看着眼前场面,她饶有趣味地缓声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内侍低语着禀报,就见韶安公主也附耳过去说了几句。

  浔阳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骆辰:“骆辰王子,你是什么缘由,突然要在这婚宴上和人比试。”

  骆辰立刻道:“是他待她不好, 我看不过眼,想和他比比。”

  不熟悉浔阳长公主的还当她会劝阻此事,知道这位大长公主作风的人已经开始要么心怀期待,要么痛苦摇头了。

  要知道这位可是和圣上作风截然不同,她完全不在乎颜面,也不在乎风评,当初就敢亲自捉.奸驸马,把人光着身子拖到大街上,闹得满城风云,人尽皆知,又当众休了驸马。

  长公主身后弹劾的折子垒起来能有几大摞,圣上从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毕竟,当年也是她当众揭发了与圣上竞争皇位的七皇子祸乱后宫的丑事,此后又对圣上多有襄助,才让圣上得以顺利登位,故而她再是横行霸道也无人敢管。

  果然,浔阳长公主听完,当即拍手道:“原来如此,那你们比吧。”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位疯狂招桃花的状元郎,听完魏蕴上回的抱怨,更是没有好感。

  魏蕴在旁边大笑道:“祖母真好!”也不管林章了,就扑过去挽住她另一边的胳膊。

  局面已然失控。

  萧韶安陪在一侧,虽然刚才已经怂恿过姑母了,但依然很怕骆辰临阵退缩,也跟着添油加醋道:“骆辰王子,只是一场小比试,算不得什么大事,就当是给婚宴助兴。而且他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感情成亲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陆无忧倒真是笑了,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手中的白瓷杯轻旋,低声开口,音色清润婉转。

  “——谁说我不喜欢的。”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这个后续会如何展开。

  “我自己娶的夫人,怎么会不喜欢。”陆无忧终于站起身来,语气平波无澜道,“恳请公主莫要再胡言乱语。王子殿下想要怎么比试?”

  谁料,紧接着响起了贺兰瓷清澈的声音:“我不同意!”

  风险太大了。

  贺兰瓷是不担心他比试,但万一陆无忧暴露了功夫,给他带来风险怎么办?

  众人又是一惊。

  萧韶安听见她开口,顿时一阵气急,口不择言道:“他都同意了,你有什么可反对的!这两人竟愿意为了你比试……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反正换成是她肯定会很高兴。

  闻言,贺兰瓷沉默了一会,几乎有些想笑。

  她从来只觉得麻烦,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开心,本来只是来看场婚宴,居然能闹到如此地步,她攥紧了手指,甚至因为刚才陆无忧的反应而感到担忧,他似乎真的不大开心。

  贺兰瓷脑子也有些发热,突然她开口道:“如果殿下非要比试,那么要不我来。”

  这荒唐话说的时候还有一分犹豫,出口了却很平静。

  她也不想总是给陆无忧添麻烦,再让他解决。

  众人:“……???”她在说啥?

  在场所有人都快傻了。

  看着骆辰举起银鞘弯刀,大家都知道,他八成是想比试武艺骑射之类的——虽然拿这和陆无忧这种文弱文官比也很过分,但贺兰瓷一个娇软柔弱的女子要如何去比。

  就连刚才一时上头的骆辰都愣住道:“你……”

  贺兰瓷语气越发冷淡了:“殿下不必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臣妇才比试。”她轻吁了口气道,“臣妇也不需要你所言的‘让他放我自由’。”

  骆辰张了张嘴,也回过神来,他刚才头脑发热,拔出银鞘弯刀时,还觉得自己是拯救美人的英雄,是勇士,但现在真当贺兰瓷和他对话时,他才发现,可能不是这样。

  “是我一时冲动……”少年低下了头颅,“你不要生气。”

  方才那场闹剧,有人一时冲动,有人拱火,有好事者的围观。

  在一场婚宴上,宛若余兴表演似的,大家都看得很兴致勃勃,之后的十来日里估计都不缺谈资了。

  只有魏蕴轻嗤了一声,她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醉醺醺道:“你倒真是爱惨了陆无忧,这时候还要竭力护着他。”知道没好戏看了,说完她便去寻人道,“酒呢?再拿壶酒来给我。”

  林章怕她又去别的地方发疯,连忙跟去。

  陆无忧反倒转头看了魏蕴一眼,表情很古怪。

  唯独萧韶安还在高声道:“怎么不比试了!既然姑母都愿意做见证,不如趁着大喜的日子,也来热闹热闹!”她笑靥如花看向贺兰瓷道,“你要是想亲自比试也挺好啊,是比骑还是比射?”

  她记得贺兰瓷似乎连马都不会骑。

  本来她也不舍得让陆无忧和骆辰比,能有机会让贺兰瓷亲自丢人那是最好。

  一直在旁看戏的浔阳长公主,这时才又出声道:“现在大晚上的比骑射也不方便,估计你们只能比比投壶之类的,若真想比,半个多月后,圣上设宴请北狄使臣,到时再比也不迟。今晚先继续婚宴吧。”

  浔阳长公主爱憎分明,对女子一向比对男子宽容。

  光听语气就知道她显然不太喜欢那位状元郎,才会等女方出面时才递梯子。

  萧韶安还想说点什么,浔阳长公主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地走了,萧韶安看了一眼显然已经不会再开口的骆辰,追出去,拖着长音撒娇道:“姑母。”

  浔阳长公主比圣上都还要年长不少,待韶安公主也素来亲厚,听见她撒娇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眸光转过来,却有些淡:“那个状元郎到底有什么好的?”

  萧韶安一顿,道:“我就是喜欢嘛。”

  浔阳长公主道:“蕴儿都死心了,你这丫头就不能也别惦记了。本宫已经后悔先前劝你了,他分明是个没有心肝的,那贺兰氏也是个蠢的。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你就不能另选一个。”

  萧韶安想分辩两句,却见浔阳长公主已经开始用那种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她。

  她呐呐,知道姑母也不会再帮她了。

  贺兰瓷从婚宴上出来时,格外疲惫,她坐上车,才想起跟陆无忧道:“对不起,我食言了,先前说不再理他的。要不……下次这种婚宴我还是不来了。”

  陆无忧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说这个,刚才还稍起的情绪又有些变淡:“这个用不着道歉,就算你嫁给我了,想和谁说话也是你的自由……我帮你挡着,是因为觉得你可能不想理他。”他耸肩道,“这是你的自由。婚宴是我带你来的,你不用自责。”

  但说这话的时候,陆无忧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么轻松。

  贺兰瓷犹豫道:“你不是不开心吗?”

  陆无忧敛了几分笑意,道:“对,我不开心,但这与你无关。我在和自己生气,我今晚有点不太对劲。”他努力想找回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故而重新调笑道,“你刚才还真的打算和小王子比试?”

  贺兰瓷点头道:“我真的有打算……正好我也想学一学射箭,这个难不难?”

  “不难。”陆无忧随口道,“你想学就不难。”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按照以往,陆无忧应该会洋洋洒洒跟她说怎么学射箭,到底哪里难哪里不难,他在这种时候总是炫技似的话很多,不会这么言简意赅。

  贺兰瓷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陆无忧顿了顿道:“我可以不说么?我自己也没完全弄明白。”

  马车里又陷入令人难熬的沉默。

  贺兰瓷越发后悔出这趟门,明明出门前他们还好好的。

  她和陆无忧清丈那次在外待久了,有些忘乎所以,逐渐忘记了她在上京的防备和警惕,现在她已嫁为人妇,陆无忧帮她许多,她也应该好好清理自己的烂桃花了。

  她甚至很能理解陆无忧此刻的气愤。

  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

  车夫道:“……前面有人拦道。”

  随后传来的是北狄小王子骆辰的声音:“对不起,我还有些话想说。”

  贺兰瓷现在听见他的声音和惊弓之鸟似的。

  陆无忧却在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说你不想下去,但……事情总得解决不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贺兰瓷也沉默了一会,明白了陆无忧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下去解决:“那你等我一会。”

  出了马车,贺兰瓷看见骆辰正骑着马,遥遥看着她。

  他手里还提着一盏风灯,摇曳的光照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十七岁的少年耷拉着脑袋,纵使气,贺兰瓷也觉得很造孽。

  她踏着车辕下来,客气道:“殿下想说什么便说吧,希望殿下说完便能满意了。”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像被放出笼子的鸟,忍不住让人想看你还能再飞多高多远……我以为他是困住你的笼子。”骆辰声音沙哑道:“我还被人误导了,以为你们感情不好,他……待你不好,你连衣饰都……”

  贺兰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这与他无关,臣妇自己想这么穿的。”能平心静气讲道理的对话,她也能整理好她的思绪,“殿下,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拯救。就算我真的需要,也希望你能先问过我,而不是……完全无视我的意见,只听别人说的。”

  骆辰羞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我可以跟你道歉,跟他道歉也可以。”

  “这就不用了。”贺兰瓷轻声,“殿下,你说完了吗?”

  骆辰哑口无言了一会。

  贺兰瓷转身,正要进马车,听见他大声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你,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我当真不是故意让你为难的……很对不起。”

  这种话她以前也听过许多。

  并没有多少触动,反而只担心陆无忧会多想。

  贺兰瓷有些手忙脚乱地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见陆无忧又在泡茶,他垂着眸子,手指捏着茶针拨弄叶片,见她来,才道:“解决了?”

  贺兰瓷道:“嗯。”

  马车继续行驶,陆无忧笑了一下道:“小王子表白得还挺真切的,你不感动一下?”

  贺兰瓷长舒一口气道:“能别胡思乱想吗?我只觉得逃过一劫。”

  陆无忧又拨弄了两下,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贺兰瓷道:“你问。”

  陆无忧道:“如果那晚救你的是其他人,你和他成亲的话,也会像我们这么过么?”

  贺兰瓷觉得他这是什么古怪问题:“可就是你啊,不是别人。”

  陆无忧把茶针放到一边,换了茶夹,继续戳弄。

  “我庸人自扰,在想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你别管我了。”陆无忧顿了顿,语气散漫道,“不太重要,也许明天早上我就想通了。”

  贺兰瓷正襟危坐,很认真地问:“不能跟我说说么?”

  ……她怎么这种时候都还是这么勤学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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