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109章

作者:云闲风轻 标签: 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爽文 古代言情

  两个人都有些悻悻地走回去,李循重新坐回假山后头,谢淮安点头,臣不与君相争,径自绕到一颗树下盘膝而坐。

  天色愈发昏暗,到掌灯时分,周围两侧的院子都点了灯,只有他们这间小院子,乌漆嘛黑又寒风透骨的。

  谢淮安起身去了后角门,不一会儿无功而返,又回来坐下。

  开始时两人刚打完,酣畅淋漓汗流浃背,除了疲惫外根本不觉寒冷。

  这会儿日暮飞鸟尽,北风刺骨寒,湿透的汗水紧贴肌肤,被风一吹黏在身上可谓又冷又难受。

  但是先认怂者输,这两个男人,怎么肯认输,情敌之间没有输赢只论生死,李循其实早已冻得牙齿打颤,但是他抬眼瞧了一眼谢淮安,这个男人竟然比他还要御寒,就这般盘腿坐在寒冷的冬日里一动不动岿然如山。

  李循咬着牙,早知当初生病就喝药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狼狈……

  与之一墙之隔的春风院中可谓是温暖如春。

  沈虞自小畏寒,屋里虽然烧不上地龙,但周让的俸禄中银丝炭还是应有尽有,采薇点了三个火盆,小屋子里火光照耀,沈虞和阿槿许久不见,两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她悄悄放下火钳,给两人关了门窗,只留下一个通风口透气。

  “你将他们两个都关在西院了?”

  沈虞梳洗完毕,穿了一件玉兰色的亵衣躺在红漆石榴花拔步床上,乌发未梳,素面朝天,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清澈干净,似水如月。

  阿槿看了都在心中感叹,怕是也只有她这样美好的姑娘才能引得太子与谢淮安两个出类拔萃、人中龙凤般的男人为她折腰争斗。

  沈虞听到两个人的名字,将脸转过去闷声道:“提他俩作甚?”怪扫兴的。

  “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岂止是没想到,打死阿槿她也想不到当初在长安时那般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多说两句软化都跟要他命似的,如今竟会为了沈虞做出如此幼稚行径。

  还与人决斗?她真是要笑死了,这谢淮安也是,本来她还觉着他挺稳重的,若是沈虞将来依旧无所依靠,能与谢淮安共结连理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可就是这两个身居高位、平素里看起来多么深沉稳重的两个男人,在喜欢的女子面前根本连脑子都是没有的,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跟两个傻子一样……

  阿槿忽然推推沈虞,眼中闪着兴奋,“你猜谁会赢?”

  “连你也打趣我,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沈虞郁闷道。

  “别呀,你不觉着很有意思吗?”

  阿槿躺到她身边,喋喋不休道:“谢淮安的功夫我是见识过,能在叛军之中以一敌十、万夫之勇,他的师父又是锦衣卫指挥使蒋通,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指挥佥事,必定是天分极高。”

  “李循呢,狗皇帝自小就将他当作公子的臂膀培养,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时常跟随朝中大将随军磨炼,当年的钦州叛乱,之后的高镇叛乱与两王之乱都是由他亲自带兵平定,他不仅有天分,还极为刻苦。

  这两个人,谁胜谁负她一时还真说不出来,“不过谢大哥为臣,他为君,君臣父子,到时候就怕那狗男人又使什么坏心眼儿……”

  拔步床下,黄铜色卷云纹火盆中银丝炭烧得正旺,赤红的木块儿红云一般“噼啪”作响。

  窗外,呜咽的寒风不停地敲打在糊了白纱的雕花小轩窗上,扰得人心烦意乱。

  锦被下的小手揪了又揪,沈虞望着帘外凄清的月色,心里到底是担忧不安的。

  外面这样冷,他们两个人会不会……不会的,李循身边带了暗卫,不止他一个人,西院的墙本就砌的不高,若是两个人要出来,就算没人帮忙也简直易如反掌……啊,她在想什么,竟然会担心那两个没长脑子的傻男人……睡觉!

  翌日一早。

  清晨,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露珠沾满了院中的一棵银杏树上,饱满欲滴,落花遍地,残红犹血,可见昨日是如何一场的恶战。

  李循和谢淮安都各自背靠挡风的树石,是以昨夜虽冷,但也勉强凑合了一夜。

  两人素来警觉,一听院门口的动静,人没还没清醒,倒是先各自抚着腰间的刀剑睁眼醒了过来。

  门锁“噼啪”一声被人打开,很轻的声响,李循与谢淮安对视一眼,两人站了起来,各自整理衣冠。

  沈虞也没想到两人都是醒着的,本想开了门就走,谁知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眼圈儿熬得通红的大男人,还一个个都如饿狼见了鲜嫩可爱的小兔子一般目光悚然地紧盯着她,好似下一刻就能扑上来将她吃得骨头不剩。

  沈虞手中的门锁和钥匙齐齐落地,吓得她直往后倒退了数步。

  她身上穿得单薄,只披了一件金边琵琶襟的短袄,李循怒瞪了谢淮安一眼,一言不发地抄起地上陈风夜里给他递来的银狐轻裘,大步上前将单弱的小姑娘拢在其中。

  他走得太快,如风一般,沈虞猝不及防被他包裹在怀中,撞到他结实的胸口。

  淡淡的松柏香和露水的清香落入鼻息,她微睁了杏眸抬起,正对上他那双微微泛红了的凤眸。

  细微的日光落在她素净白皙的瓜子脸上,秀发微乱,不施粉黛竟也是这般的清丽动人。

  李循一愣,两人一时都没有推开对方。

  直到沈虞反应过来,低头将他推开,再将那件狐裘解开扔到他的手上。

  “小鱼……”谢淮安轻唤了一声,上前几步走来。

  李循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再叫小鱼,孤割了你的舌头。”

  “住嘴!”沈虞皱眉道:“你说什么呢?”

  李循就略有些挂不住,瞪了沈虞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好歹给他点面子……

  沈虞却也没理他,声音仍旧淡淡的,“殿下回去罢,周府简陋,恐招待不周,还请殿下回驿馆去。”

  说完后顿了顿,又看向在身后站着沉默不语谢淮安,面色稍稍和缓,“淮安,你随我来。”

  谢淮安曾经过她一命,若不是他,便没有今日的她。

  李循:“虞……”

  谢淮安!你这狗贼!!

  李循眼睁睁地看着谢淮安跟着沈虞离开。

  他慢慢踱步到一个小角落,是适才谢淮安坐过的地方。

  秋风呼呼地砸在他的脸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

  陈风扒在墙头,看着自己主子这幅落魄的模样不住地摇头叹息。

  这模样,好像一条……哎,他在想什么啊?打嘴!

  *

  沈虞将谢淮安领进屋,上了药、包扎伤口。

  谢淮安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她用小银剪剪断手中的纱布,“何时离开?”

  谢淮安面上的柔情就瞬间消散,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苦笑。

  “杭州有一桩官匪勾结的贪墨案,蒋大人派我过来,案子了结之后……兴许便会离开了。”

  “那日我与阿槿不辞而别,对不起,”沈虞轻声说:“淮安,你的恩情,我一世也尝不完,若日后你有所求,沈虞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是日后,我们便不要再见了,好不好?”

  她微微笑着,声音也是轻轻地,低沉而柔和,像天上的云般柔软,却又飘忽不定。

  她是一尾鱼,是他永生永世都抓不住求不得的那尾鱼,从小到大,从来如此。

  “是因为他吗?”

  沈虞摇了摇头,“不。”

  谢淮安却也笑了起来,低声说:“小鱼,你知道一个人在濒死之前,心中会想什么吗?”

  沈虞疑惑。

  谢淮安轻轻叹了口气,但没有回答,只起身道:“我如今奉旨办案,需要周大人协助,会住在驿馆当中,你若有事,可以去哪里寻我。”

  尽管知道她根本不会去。

  “住到杭州府廨吧。”沈虞说道。

  谢淮安怔了一下,不问缘故,仍旧点头道:“好,那便住到杭州府廨。”

  他起身走到门口,沈虞突然在他身后开口。

  “忘掉我好吗,淮安。”求你。

  谢淮安迎着光向后看她一眼,阳光下,他依旧是年少时那个俊朗如玉的寡言少年,只是时光在他脸上刻下印记,他变得更加稳重坚毅,亦更加自信沉着。

  他冲她微微笑了笑,而后转身轻飘飘地离去。

  83三个男人一台戏丽嘉

  谢淮安刚出沈虞的院子,一柄绣春刀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殿下还没用膳,不如臣出去买些吃食?”

  周府的早膳,两人还真不敢用。

  李循收了刀,“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有本事你就别说话,咱们真刀真枪的干。”

  他哪怕是不说话,都能换来沈虞一个温柔的眼神,可是、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这世间,何其的不公平!

  两人复又走回西院,谢淮安扔了手中的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壶酒,递过去,“这是适才从酒窖里顺出来的。”

  大早上的喝酒,这狗东西是存心要自己死啊。

  李循冷笑一声,以为他会认输?不!他还真就较上真了,阴沉沉地盯了他一眼,用刀抄过那酒壶来就扔了上头的盖子就咕咚咚直往嘴里灌。

  谢淮安也不含糊,又从怀里取出一壶,同他一般扔了盖子往嘴里灌酒。

  两人也不说话,就坐在寒冷的秋日里灌酒,好像谁喝的慢些谁就输了似的。

  “那夜无相寺,是你救了她。”李循突然说。

  “嗯,”谢淮安慢慢地道:“当时赵王世子一箭射在她的心口,若不是沈公子的遗物紫玉箫挡在她的胸口,只怕她如今……她那时流了好多的血,依旧不想回东宫,我便将她带到沈家的庄子里……”

  她竟是如此都不肯再回去。

  李循苦涩一笑,猛地往口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

  “沈公子,其实是她曾经的心上人……也是,庐江郡王对吗?”谢淮安又说。

  李循动作顿了一下。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问孤。”

  他听不得心上人这三个字。

  不过这话,怎么好像哪儿不对呢?

  他皱了眉,抬手无意间无意露出手腕上层层叠叠的痕迹,谢淮安收入眼底,“殿下的手腕——”

  “闭嘴。”李循立刻将衣袖落下。

  谢淮安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