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酸酸甜甜, 汁水饱满, 里面还没有籽。
沈虞没在冬天吃过这么新鲜的果子,吃完一颗后意欲未尽, 忍不住将书放在了一边,又捻起一颗葡萄。
按说这个季节原是吃不上这般新鲜的瓜果,但这葡萄名为“洞子货”, 是种在火室中的反季节果蔬,颇为稀有,以往多是供应宫里的尚食局,不过近来李循颇得圣心,明熙帝疼爱他,自然是将好的都要赏给这个好孙儿,李循得了之后, 便各自给明德院和松桂堂分了,这次盈月院也得了不少,还是陈风亲自来送的, 可将青竹给高兴了许久, 一直念叨着这事儿。
榻几上的水晶盘中还摆了一小碟窝丝糖, 一边吃窝丝糖,一边吃葡萄,又甜又清爽, 端的是惬意。
沈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等李循回来的时候,面前盘子里的葡萄就还剩下四五颗了。
大约吃的颇为尽兴,她将衣袖挽上去了一截,露出白皙纤细的藕臂,一双白皙纤细的玉手将那圆润优雅的拨开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舔了舔唇,唇角那滴晶莹的汁水就被那灵活的香舌卷入了口中。
“世子。”
这时,门外的婢女叫了一声。
听到动静,沈虞才转过身来,先是惊讶,而是嘴角扬起一抹笑,微翘的唇瓣如那刚剥出来的葡萄一般饱满圆润,鲜嫩欲滴。
明明只是在吃葡萄,却硬硬生叫他看出了活色生香的意味。
沈虞浅浅一笑,“世子回来了。”
她想站起来给李循更衣,不过手上都是葡萄汁,就从案几上拿了帕子要擦手,李循掀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径自去了楠木嵌金丝花鸟屏风后更衣,而后入了净房。
出来的时候,盘子里的葡萄就只剩下一颗了。
沈虞正在意犹未尽的擦手,见他从净房出来后眼风无意间扫了眼案几上的盘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
“好吃?”
小榻凹了下去,李循坐过来,似笑非笑地问她。
“好、好吃。”沈虞也不大好意思,人家好心好意给自己送过来,结果自己从嘴缝儿里给他留了一颗,这还不如不留。
沉默半响,她指了指一边牙盘中梨子,“世子,您要不要也尝一尝?”
“给我留的?”李循却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牙盘里唯一的那颗葡萄。
沈虞一哂,故作言而有其他,“这个,这个梨子也挺香甜。”
“我尝尝?”
沈虞松了口气,就伸手去给他用小银勺夹了一块儿。
“不是这个。”李循说道。
“那是……”
沈虞放下小银勺,刚刚转过头来,嘴巴就被他堵住。
他最近好像格外喜欢吻她,如同得了新趣味儿一般,以至于沈虞都不敢随便去瞧他。
片刻后,两人分开,李循松开拢着小姑娘下巴的大手,修长的指尖划过怀中她潮红的小脸。
沈虞刚刚缓了一会儿,就听头顶上男人喑哑着嗓子道:“沈虞,不许再勾我了。”
话音里还隐隐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
她何时勾他了?沈虞杏眸睁大。
她抬了抬眸,果见李循正板着脸瞧她。
若不是他此刻鬓发散乱,眸中犹带着深沉的欲.色,沈虞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当然,世子爷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刚刚食髓知味,正是意犹未尽之时,说两句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忍了一忍——实则是换气,便又低下头,继续去饮那未尽的美酒。
只是这次的美酒却有些烈,他刚呷了两口,正在兴头儿上,忽地舌尖就一疼。
李循身子一僵。他直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香软的小姑娘。
小姑娘唇瓣红肿,她慢慢睁开眼,眨巴两下,雾蒙蒙的眸子里好似盈着一汪纯粹的清泉,眼角偏又带了几分狡黠与妩媚。
她嘴角勾了勾,起身就要走。
李循眼疾手快,一揽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掰着她尖瘦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有些好笑的问:“好啊你,竟敢咬我?嗯?谁借你的胆子?”
沈虞无辜地眨了眨眼,“是世子适才说,不许妾身勾你。”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着李循的脸。
只有他。
她欢喜他,且深爱他,一刻也离不得他,满心眼儿里都是他。
一想到这世上竟有一个女子爱自己爱的如此深切,李循的心便柔的要仿佛化作了一潭水,他一瞬不瞬的凝着沈虞,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他笑了?
沈虞愣了愣。
是真的笑了。
他好像有点儿开心呢。
沈虞还没见过李循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尽管他的嘴角只是比平时扬了扬,却也够难的了。
他今日这般高兴,还有心思和自己调情,应当是因为在宫里得了明熙帝的赞许和嘉奖的缘故吧。
沈虞估摸着是这样,不过李循能高兴,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毕竟李循可不是个好伺候的男人。
“妾身?你又说错了。”李循赏了她额头一颗金栗子。
疼!
这次是真疼,沈虞笑容没了,懊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该用午膳了,妾……我,我命人去传膳。”
“谁准你去了?自己犯了错,还不许别人说了?”李循拉着她的手没叫她起来,反倒是一把揽起了她纤细的腰肢转身就往屋里头走。
不好。
沈虞唬了一跳,忙揪着他的衣襟急声道:“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快放我下来!现在可是白日……呜呜……”
李循自是不会听她的,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他没抱着她往榻上去,而是两步并作三步去了窗边的书案上,将上面的折子文书往地下一扫,给沈虞放在上头。
炽热的呼吸如网织般铺天盖地而来,大约也知晓自己反抗不了,小姑娘渐渐不再挣扎,只抱住男人宽阔的后背艰难承受着。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世子爷,世子爷!”
沈虞惊醒,睁开眼睛唔唔了两声。
李循眼皮动也未动,粗粝的指腹捏住小姑娘颈间细腻的肌肤,哑声道:“专心些。”
案几上又落下两件衣衫,直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那恼人敲门声竟又不知死活地在耳旁响起。
“世子爷,您在不在?是颍州急信!世子爷!”
这会儿李循可不能再装没听见了,身形微滞。
趁着他迟疑的空挡儿,沈虞忙推开他从书案上跳下来,从地上将裙衫捡起来胡乱套上,低声道:“我去取信……”
陈风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沈虞打开房门,女孩儿的脸色如春水海棠般潋滟生辉,发鬓与裙衫微微散乱,陈风只扫了一眼就猜到适才里头发生了什么,慌忙低下头暗暗叫苦,暗忖只怕又得被世子记恨一回。
“世子妃,这是颍州来的急信,烦请您务必递给世子亲自拆开。”
好事被打断,李循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臭着脸接过沈虞递来的信。
信上用火漆封口,信封上还残留着密探留下的汗渍。
这是八百里加急从颍州从来的急信,必定是出了大事,李循的神情逐渐肃穆起来,结果沈虞递来小刀,把信划开取出里头的信,一目十行,愈看神色愈发严肃和冷厉。
“出什么事了?”
沈虞下意识的她问了句,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话,李循应当是不喜欢她打听这些事的。
没想到李循倒也没藏着掖着,他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大堂兄?”
大哥?
沈虞心口一滞,好一会儿,才艰涩道:“记得,他,他怎么了?”
李循说道:“他在颍州反了……”
沈虞的脑子“嗡”的一声。
……
……
“虞儿?虞儿?”
李循皱眉看着突然呆怔住的沈虞,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什、什么?”沈虞喃喃。
她的指尖都在颤抖,眼神茫然毫无焦距,李循诧异于她这古怪的反应,“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拉了她的手坐下,发现她的手十分冰冷。
“你和大堂兄认识?”他忽然问。
沈虞瞳孔骤然一缩,后背沁出冷汗。
她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避开李循锐利的目光,“自然不,不认识。”
“就是,就是我小时候极怕鬼,当年的巫蛊之案,静愍太子一家都未曾幸免于难,那个在颍州出现的人,怕不是鬼魂?”
“我害怕,世子,我就是害怕。”
说着,她求助似的望向李循,雪白的小脸上还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恐惧与楚楚可怜。
李循微微松了一口气,巫蛊之案发生时沈虞不过才五六岁,怎么可能认识大堂兄呢。
这小姑娘没想到还是怕鬼的,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宽厚的大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你别自己多心了,再说,这事同你也没关系,别瞎想。”
沈虞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李循以为她仅仅是害怕,这事也没再在意,就此揭过。
是夜他一晚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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