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李芙撇了撇嘴。
事情她都跟陈风打听清楚了,沈虞是被她兄长弄伤的,这可倒好,始作俑者没任何表示,还是婆母善的后。
在外头都是听说谁家的婆母又苛待新妇了,到了他们卫王府可倒好,婆母与新妇情同母女,倒成了丈夫苛待新妇。
还有个搅屎棍翠屏,真真叫人头疼,两相对比,李芙忽又觉得自家那酸里酸气的夫君似乎顺眼了许多。
想着,她便轻轻拍了拍了沈虞的手,宽慰道:“嫂嫂,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千万别憋在心里,和我说便是。”
“兄长就是那个脾气,说句不好听的——比茅厕里的石头还硬,以前小的时候,也就是衡哥哥说得话他能听进去,后来再长大些,皇爷爷看重兄长将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兄长也是皇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难免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衡哥哥?”
“衡哥哥,便是我大堂兄。”
李芙以为沈虞是不认识李衡,遂解释道:“说来也是怪,兄长小时候与大堂兄相交甚笃,两人性子却天差地别,大堂兄性情温润,兄长却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李衡是静愍太子的嫡长子,自小便天资聪慧,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一不精,曾是明熙帝最为看重的皇孙,可惜也死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巫蛊之祸中。
沈虞眼中慢慢流露出一抹哀伤。
原来他在很小的时候,便是那样温柔的性子。
可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为何却短寿呢?
李芙见沈虞兴致不甚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戳中了心事,忙道:“做妹妹的不好说兄长的过错,不过兄长也不是那等刚愎自用的人,他虽不爱管后宅庶务,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心里也是门儿清,嫂嫂若是被欺负了,不妨对兄长直言。”
这性子,倒是同大哥说的一模一样。
沈虞抿着唇微微一笑,“多谢县主相告,我记下了。”
李芙一摆手,“嫂嫂不必拘束,日后唤我芙儿便是。”
李芙与沈虞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晌午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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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嫁出去两年了的姑奶奶,每天就知道往娘家跑,还敢插手世子房里事,我呸,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当然,这话翠屏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说出去,凭李芙的性子还真能给她撕烂了嘴。
念及此处,又觉着十分的心酸。
她娘伺候了李循那么多年,她又从小就服侍李循,若说以前是还没成婚,不好收房,可如今与那沈氏成婚四个多月了都未曾圆房,世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没尝过人事,怎的于这事好像就不热衷呢?
翠屏揽镜自照,不禁又描深了自个儿的黛眉,往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将衣服收拾的整齐,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李循刚刚又出去处理公务了,怕是得晚上才能回来。
*
在蜀地平叛时,李循隐约听闻了一伙叫做“渡善教”的教社。
这组织规模庞大,信徒多是些农民或平民百姓,且成立的年岁十分久远了,距今怕是得有七八年的时间,如今渡善教的头目姓高,据说便是蜀地叛臣高镇的兄长。
不过这还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渡善教结社这些年来,倒一直安分守己,信徒信奉的也是佛教净土宗,朝廷前些年内忧外患,明熙帝上了年纪,对此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李循去了蜀地一趟,总觉得留着这渡善教始终是个隐患,便秘密奏报了明熙帝,安排锦衣卫彻查此事。
夜里忙到很晚,在外头与几个锦衣卫吃了些酒,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是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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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熬了醒酒汤。”她抬了抬手中捧着的食盒,脸上挂着熟悉而温柔的笑。
李循瞟了她一眼。
他只打发小厮回来说不在府中用膳了,她怎的知道他会在外头吃酒?
其实,沈虞也不知他会在外头同人吃酒,只是早些时候便叫人备下了,有备无患。
进了屋,她将醒酒汤端到案几上。
沈虞那一双手生得甚是纤细白嫩,十指纤纤若削葱根,说是手如柔荑也不为过,可右手如今却缠了层纱布,颇为影响美观。
“手上的伤可好了?”他淡淡地扫过去一眼。
李循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男人独有的磁性,又十分的低沉清冽,一字一句如冰玉相击。
“回世子,妾身是小伤,没什么大碍。”她一笔带过那夜发生的事,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还算是懂事。
只是,也不知这懂事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才嫁过来没多久,继母王氏喜欢她,连妹妹李芙都给她说好话。
李循面上没什么神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出去。”他突然说道。
沈虞一怔。
怎么前一刻还在关心她,下一刻就……
不过她也并未纠缠于此,垂眸道了个万福,如往常一般又轻声嘱咐了一句,“世子早些歇息。”便跟着举步走了出去。
李循也没喝沈虞熬的醒酒汤,叫人端了出去重新换了一碗,三更天的时候,就准备安置了。
他打发人去准备热汤。
翠屏一直在外头守着,闻言立刻挤掉了一边的婢女,扭着腰走了进来,指使小厮道:“世子要沐浴,你们快去抬水,我来替世子铺床!”
小厮连忙应诺而退。
李循去了净房沐浴,以往他都是自己一人洗,不让旁人假手,可今日翠屏心思蠢蠢欲动,李循正好喝了酒……
她在房门外娇声问:“世子,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
净房中水声哗啦啦,传来李循品不出喜怒的声音,“在外头候着。”
翠屏有些失望,又不甘心。
难道就要错过这天大的机会?那个沈氏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县主、王氏又不敢管世子房里事,若是真等以后世子纳了旁的良家女为妾,她那时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想着,翠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要爬床的决心。
待李循出来的时候,屋里头已经没人了。
房门关着,银灯也没人来挑,映得屋里有些黑黢黢的。
空气中还浮着一层腻人的脂粉气。
李循皱了皱眉,也没多想,半敞着亵衣便往卧房去。
“世子……”
走到床侧,耳边忽地被人吐了一口香得几乎腻人的气。
黑暗中,有个绵软的女人躯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6章 处置
陈风套好衣服从自己的房中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的时候,翠屏正穿着件单薄的衫子跪在地上抹着泪儿哭哭啼啼。
那衫子薄如蝉翼,一看便不是现下时令该穿的,偏偏领口还开的极深,陈风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眼睛,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可还记得职责是什么?”
李循坐在上首,亵衣的胸口处印着一记可疑的红痕,他看着下头的陈风,面色十分难看。
陈风自知犯了世子忌讳,老实认错道:“属下不该擅专,将……翠屏姑娘放进去。”
提起这事,陈风也是叫苦不迭。
那翠屏对世子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可问题是,世子今年都及冠了,房里放着个妖妖调调的女人,这女人心怀叵测,觊觎他们主子的身子,脾气泼辣,身份又摆在那里,容不得说半句不是。
她刚刚非说要进去给世子铺床,硬是将他赶了出去,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跟个女人拉扯起来?
越想越觉得,还是世子妃脾性好,每回他将世子妃请出去,人家可没非赖在这里不走过。
翠屏适才不光被李循怒斥一顿,还十分狼狈地踩着裙子狼狈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此刻只觉得一颗芳心碎成了两半,真真想找口井便跳了进去。
她跪在地上,一边瑟瑟抖着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循,“世子息怒,此事不是陈风的错,是奴婢非要进来的,他不好阻拦,奴婢喜欢世子,想一辈子伺候世子,难道世子对奴婢……当真便没有半点喜欢么?”
说着膝行到李循面前,抽抽搭搭地去扯他的衣角,“世子,求您怜惜奴婢……”
“将她拖出去,”李循面无表情地挥开翠屏的手,“今夜的事情我可以权当没发生过,等你娘给你找好郎婿,你便离开卫王府嫁人。”
“陈风,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陈风忙站起来,“翠屏姑娘,咱们还是出去吧。”
翠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咬唇委屈的看着李循,末了,见李循依旧没什么反应,终究还是捂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这事情李循本不让人传出去,奈何平日里翠屏树敌太多,昨个儿晚上在琅豪镎饷匆荒痔冢淮伲降诙煲辉纾舯诘挠略豪锒即榱耍奴院的大丫头,世子奶嬷嬷的女儿翠屏爬床不得,被世子好一顿斥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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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不是我们翠屏姑娘么,是不是以后该改口叫‘翠姨娘’啦?”青竹幸灾乐祸道。
翠屏的脸顿时臊得通红,跺脚道:“小贱人,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我嫁不成世子,你家主子也得不到世子的心!赶明儿世子把婼姑娘娶进门,你家主子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说完便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青竹冷笑,“呵,还婼姑娘呢,你看世子还能要她么?当初不愿嫁,现在赶着嫁进来!我看谁愿意要她!”
话虽如此,心中还是隐忧,世子如今对世子妃这态度,会不会真是和大姑娘有关?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也不是她能考虑了的。
光凭翠屏被李循修理这一件,便是青竹跟着沈虞嫁进卫王府后天大的喜事儿了。
她回去将这事当成笑话讲给沈虞听,“世子妃,您当初那话说得还真不错!翠屏这死丫头被您两三句话捧得上了天,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昨个儿夜里竟想着去爬世子的床,被世子好生一顿责骂赶出了院子,听说世子如今正催着张嬷嬷赶紧把翠屏嫁了呢!”
青竹笑得合不拢嘴。
“你呀。”
沈虞有个针脚绣的不甚齐整,便用剪子将那处剪开又重新绣了一遍。
听了青竹这番话,她看上去没多高兴,只是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既是琅旱氖拢勖潜悴灰ホ徴馓嘶胨谆八档暮茫米锞樱坏米镄∪恕!�
青竹不以为意,“她就是个秋后的蚂蚱,都蹦跶不了几天了,奴婢还怕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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