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 第75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但事与愿违,直到城门渐近,他也没有松开缰绳。

  周妙宛略过肩上堆满了雪的他,头也不回地说:“麻烦先生一个时辰后,来春风楼接我回程。”

  她披着红色的斗篷,带着毛茸茸的兜帽,背影像个刚化成人形的火红小狐狸。

  麻木的指尖扣入掌心,李文演踟蹰不前,目送她消失在人群中。

  他当然能猜到她突然发难是为什么。

  李文演垂眸,轻笑,也随着人潮进了城。

  大雪茫茫,可城中好是热闹。

  他漫无目的地被人流裹挟着,从街头被推到巷尾,人世繁华如书卷在他眼前一页页被翻开。

  他穿过了卖鸡卖鸭的小贩,看见了替人写对联的穷秀才,路过了卖糖葫芦的老人家。

  有小孩儿央着娘买串糖葫芦,许是天太冷,山楂和糖衣都被冻得极硬,一口下去,小孩儿把松动的门牙给崩掉了,哇哇大哭。

  多让人忍俊不禁。

  万般喧哗入耳,他愈发觉得孤独。

  有个小厮模样的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小厮捂着脑袋,忙不迭躬身道歉。

  李文演并不打算计较,小厮正要走,他却突然瞧见了他怀里的一包东西。

  是热气腾腾的打糕,上面裹着厚厚的黄豆面儿,很香。

  李文演拦住了他,问:“是在哪里买的?”

  小厮很热情,答道:“往西第三个岔路口,向左一拐,挂着‘陈记点心’的牌子那家就是了。快点去吧,马上过年,买的人可多了。”

  李文演抱拳谢过,逆着人流往西走。

  她最爱吃那些甜糯糯的东西。

  这家陈记点心前排队的人确实多,李文演看着天色,算着时辰,终于买到了。

  也怪不得方才撞上他的那个小厮跑得急,天气冷,只怕一会儿糕就要冻硬了。

  他将这提打糕裹入了披风中。

  走着走着,他忽然快步小跑了起来。

  他突然有了向她坦诚一切的勇气。

  他想告诉她,他想要同她共度余生。

  他知她会拒绝,可还是想说予她听。

  打糕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四季都有卖,更比不上他从前随意给她的半分赏赐。

  可他生怕它冷了。

  闯过风雪,李文演终于到了她所说的春风楼。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但这不是个好地方。

  他脚步只一顿,倚在门前的几个姐儿就拥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可是头回来?”

  他丢了几块散碎银子,叫人莫跟着他。

  闻着浓重的脂粉气,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女人和男人在这方面从来没有什么区别。

  男人有钱有势,想要妻妾成群,齐人之福。

  女人有钱有势,照样也会想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北境民风又开放,这春风楼分成了南北两边,男客女客都自有去处。

  楼里的小倌和恩客抱在一处,吃吃地笑:“哟,今儿是又有抓奸的来了?”

  李文演的耳朵已经听不进去嘈杂的声音了。

  他上了楼,看见了一张琉璃的精致屏风。

  这屏风好看得很,但可惜眼下没人有心情去欣赏它。

  屏风内,美人榻上,她虚倚在一个怀抱里。

  “美人姐姐,你可别吊奴的胃口了,快说说,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她的话音淡淡:“我还不知道呢。不过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把戏,我可不爱看。”

  周妙宛抬眸,看着屏风外的男人弯腰,搁下一盒东西,转身离开。

  周妙宛笑,她已经够委婉,也够直接了。

  可当她走出屏风,见到那盒尚还温热的打糕,还是愣了一瞬。

  她没说话,谢绝了小倌的攀附,丢下银子,也走了。

  近乎羞辱的拒绝,没有人会再留下的,周妙宛想。

  何况是李文演那样的人。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走了那盒打糕。

  粒粒皆辛苦,她不想糟践粮食,拿回去分给别家孩子吃吧。

  沿着砖路,周妙宛慢吞吞地往城门走。

  要命了,为了折腾他,特地选这大雪天,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程不还得是她自己喝风赶回去?

  她叹口气,懊恼自己还是算差一着。

  一出城门,周妙宛便愣住了。

  马车停在白桦树下,本该被她激走的那个男人坐在车架前,正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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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然后解释一些问题,就是关于一句话简介的那个“变心的不止他一个”

  首先,我一直没说过男二上位,更没有诈骗暗示的意思,文案写的也是1v1双c,男二或男配上位还有双c嘛,挠头;

  其次,男主变心了吗,变了,他从对女主可有可无到矢志不渝,不过我倒不觉得他对姜有爱,或者说前面的时期他只是任性地爱自己(当然,各人有各人看法);

  最后,女主变心了吗,也变了,不仅仅是对男主的心变了,这七年只是没有特别合适的时机和人,不然男主来了也晚了。

第57章 正文完

  霜花凝在他的眉峰, 肩头落满了飘然而至的雪。

  周妙宛了然,那夜扣住门扉的,并不是她的梦中人。

  他知晓她的敌意, 故改换了身份来找她。

  想及此, 周妙宛也没多看他一眼,自顾自打起帘子钻进了车厢。

  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暖意盎然,炉子早被有心人升好了。

  周妙宛抿了抿唇,伸出僵硬的手凑向它。

  马儿哒哒地驶了出去, 驾车的人默然不语, 却忽然听得她开了口。

  “我说过,我不怪你。”

  她记忆中的翩翩少年郎本就是假的。

  “如果你如此作为是为了……补偿我, 我只能说大可不必。”

  她不需要。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会叫你的心更安宁些,那就随你好了。”

  但她不会陪他一直演下去。

  许久没用过的嗓子干涩无比, 李文演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却说不出话来。

  一别数载,她还是世上最看得透他的人。

  已经没有必要装什么哑了,他艰难地挤出了回应:“是我唐突。”

  周妙宛轻笑, 说道:“确实唐突。”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沉默。

  雪茫茫,天苍苍,远山旷野间,他低吟了半阙词。

  “……从别后, 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小山词倒是很合这天地一白的氛围。

  周妙宛静静听完, 她说:“不必银釭照,相逢非梦中。只是我已非你梦中的模样。你若想找回我对你的那份真情, 怕是徒劳无功。”

  “和你相处的时日并没有多长,很多东西我早抛之脑后了。”

  “这些年我不是没起过另觅佳偶的念头,我遇见过合适的人,也曾动过心。”

  只不过她到底远来客,没有将余生安定在一棵树上的意愿,不想辜负旁人才作罢。

  李文演怅然远望,目光空寂,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太冷了还是如何:“我并不敢央你回头。”

  周妙宛困惑问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其实他又如何说得清道得明。

  昔年她的身影撞入他的眼中,虽有惊艳,可他并没有多在意。

  活泼天真的姑娘当然讨人喜欢,但这样的姑娘多得是,他从不觉她和旁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