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养的鱼当皇帝了 第47章

作者:鱼七彩 标签: 宫廷侯爵 美食 甜文 古代言情

  王湛身穿一袭绢缎白袍,临窗而坐,坐姿优雅中略带几分富贵慵懒。

  他一手托着额头,另一手懒懒地拨弄琴弦,看似漫不经心地几下,拨弄出的琴音却十分悦耳好听。这韵律叶初棠从没听过,该是他的即兴之作。

  叶初棠行礼之后,便开门见山,“今日晚辈来拜见大王是有要事相求,晚辈想暂借血如意两日,用于救晚辈的兄长。”

  东海王府有一柄天下独一无二的血如意。

  王湛父亲当年当任东海王的时候,因灭凉国有功,先帝就将凉国的国宝血如意赏赐给了他。后来,先东海王就将血如意赠与了妻子崔老太妃,崔老太妃又在王湛大婚那日,将血如意传给了儿媳,也就是王湛的亡妻。

  “哦?你兄长在回京途中,惨遭凉国余孽劫持,对方就问你要这柄血如意?”

  “是。”叶初棠应承。

  “血如意是母亲传我亡妻的东西,照理说我并无处置权。你若想用,可问珏儿,他自小就受他祖母宠爱,再说这血如意早晚也会由他们夫妻来继承。若由他们小夫妻来求,该容易拿得到手。”

  王湛说话的时候,并未停止抚琴,琴音依旧悦耳流畅,毫无卡顿或生涩之处,可见他一心二用的能耐有多厉害。

  叶初棠为难地摇了摇头,“不瞒大王,我与世子之间的宿怨太深。世子前些日子还派了细作跟在我身边,叫我给抓去见官了,不想那细作厉害得很,越狱了。”

  “那是我派的人。”王湛道。

  叶初棠惊讶地看王湛,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率地认了。

  “闻得你喜好美食,才寻得这么一人送你,此外也怕珏儿再使什么阴招对付你,便想安排个人在你身边防着点。你那新收的婢女冬兰才是他的细作,暗中想给你下药数次,都被李山花给拦下了。”王湛解释道。

  叶初棠蹙眉:“李山花当时抱着的那个婴孩——”

  “那个婴孩是恶徒之子,早被判了株连。我知你心善,或许要可怜那婴孩无辜,但那些被恶徒害死的人更无辜。这婴孩既然流淌着恶徒的血脉,享受过恶徒给予过他的舒适,自然要担着其所带来的株连惩罚。这世间哪有只享受不付代价的道理,你说对么?”

  叶初棠点点头,垂眸道:“但大王问都不问就安排人在我身边,不管是否出于好意,都不太合适。”

  “你说得对。”王湛止了琴音,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他对叶初棠抱歉轻笑,“是我自作主张了,以后若再安排会先问过你。”

  还有以后?给你狂的!

  叶初棠满脸懵懂,不解地望着王湛,“大王既知世子对我的算计,那为何还推我去问世子求血如意?再说世子妃若知道我与世子之间的恩怨,岂可能会愿意将求来的血如意转借给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矩。那血如意在凉国时就是不能擅动的国宝,即便被赐到了王家,被当成了传给儿媳的传家宝,也是一样被看护得跟紧。宅外之事我说得算,宅内之事尽数以老太妃为先,纵然是我,也要师出有名才能拿它。”

  王湛让叶初棠给他想一个他能名正言顺拿到血如意的理由,只要可以,他一定会帮她。

  叶初棠想不出来,急得快要哭了,红着眼眶抱怨道:“我就不明白这血如意到底算什么宝贝,为什么那些凉国余孽非抓着不放?都亡国了,要它有什么用?别的玉如意,别的无价宝贝,替代一下不行吗?双倍几倍给他们,他们都不愿意!”

  “血如意在凉国人眼里关系着凉国国运,意义非凡,自然不可替代。”

  王湛让叶初棠喝口茶冷静一下,心急解决不了问题,她大哥还等着她解救。

  “此事得幸还未外传,若已被朝中人知晓,你纵然再有什么好主意来求我,也不可能从这里拿走了。”

  王湛的言外之意,叶初棠要抓紧时间,趁着现在知情人少,还可以当私事解决。否则时间一长,秘密保守不住了,外传到朝堂之上,朝臣们绝不会让凉国余孽有机会得到血如意,到时必然会以牺牲她兄长为代价。

  “那怎么办?”叶初棠丧气地靠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然后抬眸瞄向王湛,“其实我确实还是有一个别的想法,但我不敢说。大王之前说的话真作数?我只要能想出来可以让大王名正言顺帮我的理由,大王就帮我?”

  “嗯。”王湛淡淡应一声,回看叶初棠。

  两厢对视间,很多意思不需言表,彼此心中皆了然。

  “大王此前待我就是特别的,我果然没多想。”叶初棠坐直了身子,端起王湛之前让她喝的茶。

  王湛淡笑,他年长了,不似年轻人那般开口说什么情话。叶初棠能自行会意,懂他的心思,再好不过。这个倒真省心,比起前一个不知好了多少。

  “我得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此之前我能先看看血如意么?我想看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叶初棠道。

  “又爱又恨?”王湛立刻抓到了重点。

  叶初棠应承道:“恨自然是因为挟持我兄长之人跟我讨它——”

  王湛正要开口问她爱是什么的时候,叶初棠喝茶喝得咳嗽了,把脸咳得通红。

  王湛便淡笑作罢,不难为她了。今日算他出手帮忙,是她自己的所求,算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日后她自然该好生表现。

  半柱香后,婢女捧着木匣来,那木匣通体为打磨得锃亮的红木,四角包着金边,整个匣身都镶嵌着金玉宝石,光这匣子看着就知价值不菲。木匣打开之后,里面的血如意便呈现在了叶初棠跟前。

  叶初棠得了王湛的允许之后,就小心从匣中取出了的血如意,她左右仔细观赏了一番。通体血色,但成色并不一致,前深后浅,拿在太阳光之下欣赏,似有红色的流光流淌其中。

  “润,透,还是稀有的血色,难关此血如意会被奉为国宝。”

  叶初棠对着熙春的方向举高了玉如意,从底下往上又观看了一番,然后啧啧称叹。

  “从下面往上看也极妙!”

  王湛淡笑旁观,随她摆弄,目光里带着纵容。

  叶初棠随即就把血如意小心地放还到了盒子内,然后表情严肃地看向王湛。

  “我该告辞了,回去后要尽快与父母议定。”

  “好。”王湛目送叶初棠转身时,忽然发问,“你真不孕?”

  叶初棠顿住脚步,她转过身来,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听闻宋青之那里有一种药,可令女子避开癸水。”王湛审视叶初棠的目光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初棠对王湛笑了下,转身飞快地下楼了。

  王湛收回目光,嘴角笑意更加深了一分。

  王湛双手覆在琴上,须臾间,琴音便传出了听雪阁,行云流水,淋漓明快。

  王修珏正陪妻儿逛园子,忽听从听雪阁传来的琴音,他不禁高兴到:“难得阿爹今日开心,一会儿咱们带孩子去拜见阿爹。”

  ……

  叶初棠上了马车之后,就给熙春研墨,令她作画。

  车停至京外东十里官道旁的四方茶铺后,叶初棠飞快下车,找到了四方茶铺的老板公输剑。

  公输剑正在灶台前烧铁,震惊地看向突然来访的叶初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什么人,想找你还不容易。”叶初棠立刻将熙春在车上画的图纸铺给公输剑看,请他帮忙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哟,这不是亡凉的大宝贝血如意么?叶大娘子,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呢,还能再给你造一个血如意来?”

  “六七成像就行。”

  公输剑连连摇头表示难。

  “哦,原来这你这么不行!”叶初棠立刻卷起图纸就走。

  公输剑怒了,立刻拦住叶初棠的去路,“什么叫我不行?这天下就没有我公输剑不行的事儿!放这,该搞得料子你搞,三日后来取货。”

  “明日,我急。”叶初棠竖起三根手指,“你一直想要的那三种铁料我可以帮你弄到。”

  公输剑立刻道:“一言为定!”

  熙春至此终于明白了自家娘子的谋算,忧心忡忡的同时,还有一点她很不解。

  “娘子为何不在去东海王府前,告诉婢子实话?”

  “我要你这张脸最真实的反应,才容易骗过他。”东海王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物。

  熙春舒口气,“我还以为娘子关心则乱,真打算为了大郎君牺牲自己。”

  叶初棠哼笑,从点心盒里中取了一块红豆酥。

  “我最恨别人算计我在乎的人,那王湛是有几分过人的能耐让我钦佩。但从他算计我大哥开始,我跟他便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的人留不得,必须弄死他,不然有朝一日就是我死。”

  话毕,她就把蛋卷塞入口中,利落地“咔嚓”一声。

  熙春睁大眼,轻声问叶初棠可是认真的。

  “娘子之前还劝过我,东海王这人得罪不得,能绕着走就尽量绕着走。”

  “是啊,我这人不争不抢,多安分呢,怪就怪他不给我机会绕路走。”叶初棠咔嚓又咬了一口蛋卷,眼神决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不是兔子,打今日起她便叫王氏父子见识见识,得罪她这只披着兔皮的狼的下场。

  叶初棠挑起窗纱,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料知山雨欲来。

  两日前刚下过一场大雨,夜里电闪雷鸣,雷声响亮得很,闹得叶初棠后半夜都没睡好。

  叶初棠令熙春默背一下她在京施恩过的‘小弟’名册。

  她选了符师,又选了杂耍、马医和庖厨。

  这四人自不必说,都是受她恩惠之后,发誓愿为她赴汤蹈火之人。

  当然,叶初棠绝不会真让这些人为她舍命,只是叫他们分别帮自己一个小忙就行。

  叶初棠归家之后,就匆匆赶回房,打算易容后再出门。

  她一推开房门,就感觉到屋子里氛围不对,清夏用特别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她。

  叶初棠挥挥手,把熙春和清夏等人都打发了。往里间走,果然见萧晏负手立在前东窗前。

  萧晏感受到叶初棠的靠近时,只是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了拳。他一声未吭,也未回头去看叶初棠。

  叶初棠斟酌了下,先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你果然没有心。”萧晏语调轻缓,似在讥讽,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我有心啊,没心怎么活?”叶初棠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晏。

  萧晏低眸冷冷地看着送到自己跟前的茶,她手指白皙纤细,指甲粉嫩如珠贝一般,每一处长得深得他意,赏心悦目。偏偏就是这个他最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兄长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王湛。

  纵然他吃尽千辛万苦,当了万万人之上帝王又如何?他在她眼里,居然不如那只根基深厚老奸巨猾的狗狐狸!

  萧晏指尖狠狠抠着手心,面无表情地抬眸,目光如芒刺一般射向叶初棠。

  “若没有心,我当初为何要出手帮阿晏,留阿晏在我身边三年?阿晏要是不确定我现在有没有心,可以摸摸看。”叶初棠挺胸抬头,示意萧晏来。

  萧晏被叶初棠这举动气得更无语。不过她能这般跟她说话,是不是代表——

  萧晏自嘲嗤笑,他又在瞎想什么。她心里若真有他,这段时日怕是早就察觉到他变化,会为他心忧为他思,至少会关心问候打探他一句,没有,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

  萧晏之前虽然口上对秦路吩咐,撤走了所有跟在叶初棠身边的人,实则他在暗地里有派两个人偷偷关注叶初棠的一言一行。

  此举出于两个目的:一叶初棠如再遇急事或危险事,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二他想知道叶初棠会不会察觉到他这段日子的异常,然后念她一句,想他一下。结果这两点都让他分外失望,反化作两把利刃在狠狠插在他心窝上。

  “王湛应你什么了?”萧晏直勾勾地盯着叶初棠。

  “应该是我应王湛什么了。”叶初棠纠正道。

  萧晏立刻红了眼,钳住她的下巴,“叶初棠,你很有本事惹恼寡人!”

  “疼。”被迫仰头的叶初棠不得不仰眸看着萧晏,见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她用食指戳了戳萧晏坚硬的胸膛。

  萧晏瞪她一眼,收紧手劲儿,似要掐断叶初棠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