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 第66章

作者:松下有鹤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扶姣跟着他转,宁川二人生怕有意外,自然也紧随而上。

  如此耗费了大半日功夫,连午饭都是着人送上城墙草草用过。作为跟在城墙吹风的人,扶姣半点不觉辛苦,看得兴趣盎然,这也算是待在武陵郡中无趣生活的一点点缀。

  及至傍晚时,邱二叔已在最后一面城墙奔跑,扶姣懒懒坐在搬来的太师椅上围观。恰好,宁川这儿收到了一封传信。

  他对扶姣先道了声,走到一旁拆阅,随即眉头微皱。

  临郡南阳的领军道,近日流民突增,入在城外几番起冲突,险些冲入城中。在城外放哨的小兵又发现了疑似敌军的行踪,只不知是哪方人马。

  他们担心有哪方势力要突袭南阳,如今流民生患,他们又不好大肆驱赶打杀,便想向武陵郡这儿借兵马,前去援助,以防万一。

  萧敬同阅传信,立刻道:“不可,主公有令,我们只能镇守武陵。”

  他扫了眼角落处的扶姣,压低声音道:“小娘子等人在此,更不能有失。”

  对于李承度付与的信任,萧敬万分感动,所以对守护武陵郡一事尤其用心。他也许攻城稍逊,但守城一事上,绝对经验丰富,当初若非被沈六郎掣肘,青州在他的坚守下可以说稳若金汤。

  “可让另外两个临郡派兵去援助,但我们这里,不能动。”萧敬掷地有声。

  宁川看着他若有所思。

  萧敬虽为副将,但领兵作战的经验比他要丰富得多,不过是因身份一事,而不好任主将而已。

  共事月余,宁川敬佩他的本事和性情,其实此刻也基本同意他的看法,但此事还不能就此下决定。他想问问邱二叔,便上前拦下人,将此事说明,“邱将军怎看?”

  邱二叔沉思。

  三郎在此地待了两个月,那几方势力若有心探听定能得知。他们也许不知他和那个小郡主的身份,但知道其中有三郎重视之人,应当不难。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三郎绝对是那几方的心腹大患,不说宣国公,便是梁州和雍州那边,也绝对会优先与三郎为敌。

  如果想趁三郎不在,趁机攻武陵郡来捕他家眷,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他基于最差的预想来考虑,这封传信不一定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但……

  思及三郎对小郡主的重视,和近一年来的种种,邱二叔深知,小郡主确实不能有失。

  她是三郎命脉。

  “不可。”邱二叔道,“传信去另外两郡,让他们派兵相助,我们按兵不动。”

  宁川松了口气,应声而去。

  语罢,邱二叔抹去额头薄汗,望了眼扶姣所在之处。

  一抹斜阳映下,将那一隅照成火红,她悠然饮茶的姿态,竟奇异般的叫人有些安心。

第八十四章 · ?

  夜半, 徐州刺史府。

  徐淮安的府邸就在官署之后,议事极为方便,?也令他经常通宵达旦处理公务, 整座府邸时常整夜灯火通明。

  赵云姿捂着隆起的小腹在床侧出神,心神动荡之下, 胸口和小腹出那点小小的不适都被她忽略了。直至婢女唤她, 她才回神般道:“是使君归了吗?”

  “是。”婢女道,“使君去浴房了, 夫人, ?是今夜的汤。”

  赵云姿嗯一声, 看也没看,一饮而尽。她自幼多病,早已习惯喝药, 更妨说?种食补汤, 其中苦涩甘甜于她而言区别不大。

  与徐淮安成亲后, 他心疼她与药为伍,命大夫和煮药之人务必将苦味减至最淡。向来不在意的小事却被他放在心上, 她自然感动, 慢慢的, 愈发沦陷?万种柔情之中。

  但此刻, 良人呵护依旧在眼前, 却愈发叫她齿冷心寒。思及不经意听到的那几句话,赵云姿思绪翻滚,根本难以安定。

  她藏不住心事, 情绪浮于表面, 令沐浴而回的徐淮安察觉,却只当是孕事闹她心烦。他走来微微含笑, 眼风掠过一旁的汤碗,温声道:“怎了,还是不舒服吗?”

  有孕四月,?个孩子一直就未消停过,从剧烈的孕吐到时不时的腰酸背疼,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赵云姿生性矜持,有孕后因种种不适,反倒叫两人更亲密了些。感情逐渐升温,才有了徐淮安?般自然而然坐在身畔,手抚在她腹间的动作。

  低眸看他欲侧耳听胎儿动静,慈父的温情出现在徐淮安那张比任何女子都要漂亮的脸上,赵云姿心中愈发苦涩。安享?种和聚之乐不好吗?是他生来便有凌天野心,还是他们母子无法令他止步。

  他可知道,如今纨纨和那位李郎君势力如何,一旦和他们作对……若是胜了,她于心不安;若是败了,他将不会有好下场。

  听徐淮安口中哼出陌生的歌谣,赵云姿眼睫不住颤动,终于道:“夫君,你……可有何事要与我说?”

  徐淮安疑惑地从鼻间嗯出一声,眼底思虑一闪而过,面上却毫无异状道:“应当无,怎么,姿娘可是有事?”

  微微闭目,赵云姿忍不住道:“你为何要和沈世子联手,设计埋伏李承度和纨纨?”

  终于说出来了。

  两个时辰前,赵云姿本欲去给徐淮安送点心。作为刺史夫人,她有孕后和徐淮安如胶似漆,仆役护卫看在眼中,自然应她不去通传的要求。

  正是因此,她才听到他和心腹商议的那件事,即便声音压得极低,依旧被她听到了几句。

  她果然听到了。

  从守门仆役口中得知夫人来过,徐淮安就在猜测她是否听到什么才一言不发离开,本欲试探,但她没几句就直接道出,倒不费功夫。

  “姿娘在说什么,我竟没听明白。”他依旧是含笑模样,唯有亲近人才看得出,那略含冷意的眼神。

  赵云姿定定看了半晌,惨然一笑道:“夫君,我们成亲已有一年了,莫非我仍是不值得信任之人吗?”

  她眉宇间隐有痛苦之色,令徐淮安脸色微微一变,余光扫过那腹间,又换了语气,“姿娘怎么说?种话,我待你心意如何,莫非你不明白?”

  正是明白,才愈发痛苦。

  赵云姿知晓,虽然徐淮安待自己的情意,绝对没有她的深。但以他谨慎多疑的性情,能够付出她的十之一二,就已足够了,何况远不止?么点。

  他叫她要如何抉择?

  “我知晓的。”赵云姿缓缓道,“只是如今爹爹的人,也都尽数交给了李承度,他们二人已成一体。你要出手对付他,就是对付爹爹,也是对我……何况宣国公和我们赵家有血仇,你让我如何是好?”

  她一字一句,皆是神伤,目色怔然,完全失了色彩。

  徐淮安心头莫名一紧,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原是?样,你今夜去书房时,听到几句话,误会了罢?”

  他重新坐下,安抚道:“那沈峥确实传信与我了,想以利离间我与李兄。今夜我正是与心腹商议此事,准备假意应下,而后趁他不备,反使计来重创宣国公。”

  “姿娘,切莫只听得其中一二就断定全局,你可是冤枉我了。”他道,“李兄有大才,与他联手所向披靡,他又从不曾亏待我,我有何理由要转投那沈峥?”

  赵云姿愣住,“……当真?”

  她的确只听了那么几句就匆匆离去,并不确定具体。

  徐淮安颔首,“自然是真的,我们夫妇一体,岳父又和李兄联系甚深,我并非狼心狗肺之人,缘何要做?种事?”

  烛火映衬下,他目光再真诚不过,款款情意动人,叫本就心爱他的赵云姿不觉松下心神。

  莫非真的误会他了?

  徐淮安一哂,“看来以往我做得不够,竟叫姿娘如此容易怀疑。”

  ?话使赵云姿不由惭愧,露出局促之色,而后听他又说了许多,将利用沈峥离间计而想出的计谋解释了清楚,最后那点怀疑,也差不多消失了。

  “夫君……对不住。”她垂首懊恼道。

  “无事。”徐淮安道,“姿娘至诚至善,我喜爱还来不及,哪会怪你。”

  夫妇二人续喁喁私语半晌,直至赵云姿感到疲惫,才一同歇下。

  只是?场觉,赵云姿睡不大安稳,梦中多是凶相,一会儿是爹爹喊她为兄长报仇的模样,一会儿是纨纨失望瞧来的目光,最后……竟变成了徐淮安浑身浴血的惨状。

  汗涔涔惊醒,赵云姿一抹额头,竟冷汗如瀑。

  她下意识看了眼身侧,徐淮安仍在沉眠。他总是侧睡,必须要抱住她或者枕被,像是极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但有孕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已经不会再搭着她了。

  赵云姿心中难定,干脆小心翼翼下榻,思索之下,提笔写了封信,下意识回避屋内的徐淮安,悄然找来贴身婢女,“你寻个人,私下把?封信送去武陵郡,就给——”

  “夫人想送信去哪,为何不和我说?”外室灯火陡然亮起,站在帘前的,正是冷冷看来的徐淮安。

  铺天盖地的威势逼来,赵云姿和婢女就好像被网住的鸟儿,已然失了生机。

  ***

  与李承度分别的两月,扶姣照旧过得很快活惬意。她有足够的自由,每日又都能找到想做的事,或在府内看书调胭脂,或到外边儿市井玩乐,同邱二叔斗斗嘴,使唤自家阿兄,再向奶娘撒娇。

  总之,极为滋润。

  除了?几日,她感觉眼皮不时莫名跳动,左眼右眼不定,但都是突然猛地跳几下,随之心跳亦会不正常几息。

  “莫非没睡好?”她轻声嘀咕,对镜仔细端详,面颊光洁雪白,双眸乌亮,红唇润泽,依旧是如仙女儿般美丽的脸,令她稍稍放下心。

  看罢,惋惜地扫了眼衣柜。那里仍放着生辰时收到的鲛纱,由于太过轻薄,只能入夏再制成衣裙,她每天眼巴巴地数着日子呢。

  见她又在看黄历,奶娘误会了,笑道:“郎主不是传信,说?次时日要久些,得再过一两月么。”

  扶姣唔声,随口说了句是啊,半晌才反应过来,“奶娘突然说?做什么?”

  奶娘笑盈盈,一副懂你但不说穿的模样,令扶姣了然,也不否认,更不赧然,“他还是不够厉害,一座城,居然要攻三四月。”

  即便站在她?边,奶娘也不由为李承度说话,“听闻那儿可有重兵八万,内通运河,还有粮仓囤积,自然难攻。小娘子说?话,可不是在苛责他么。”

  扶姣呀的一声,没想到奶娘竟如此懂,问她是何人说的,奶娘便道是听得太子在那儿同萧敬讨教时谈论的。

  没想到阿兄如此努力。扶姣若有所思。

  半月前,不知哪儿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宣国公急召世子回洛阳,要为他和林老将军的外孙女成亲。

  林老将军的外孙女,正是乔敏。阿兄听了万分着急,念叨什么不能让二娘子落入虎口,自此整天愈发见不着人影。

  原来是同萧敬学习去了。

  想到以前太子不耐烦读书,总是逃学来找她玩儿的模样,扶姣悠悠叹声,感慨说了句,“吾家有儿初长成。”

  奶娘啼笑皆非,“你呀你,小促狭鬼。”

  自个儿还是孩子心性,竟敢?样大人般评判太子了。

  扶姣哼道:“人家还未对他说过什么呢,就一颗芳心沦陷了,不是男大不中留是什么?真是没出息,以后我再也不要叫他阿兄了,不然在乔敏敏面前都抬不起头。”

  手下动作不停地帮她描眉,奶娘含笑不语。

  若说太子和乔二娘子的缘分,应当就是小娘子牵起来的。若非小娘子和乔二娘子是冤家,太子夹在其中受了二人不少刁难,也不会那般熟悉。

  想来正是因此埋了些许种子,所以在被乔二娘子搭救后,太子那儿顿时就生根发芽了。

  奶娘年纪渐长,对?些小儿女的事愈发乐见其成,谈起来都是满眼欣慰。

  描眉梳妆,最后梳一个飞天髻,奶娘看扶姣挑了件最轻薄的春裙,十分了解她爱美的心思,眼也不抬地按下,改换成小袄,夸赞道:“娘子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但着凉病了就不美了。”

  扶姣鼓腮,和她对视半晌,不情不愿地换上小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