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恰
豆子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糖了,忍不住地伸手想去捡一块,还给自己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郎君,小的先替您试试有没有毒……”
正当他要碰到糖块时,沈放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横了过来,轻巧地将食盒提起。
等豆子回过神来,耳边只留下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不必。”
作者有话说:
沈·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放:我老婆给我的糖,谁让你乱动的。
林七七:我就是坠甜的!
第10章
回到院子,得了消息的安妙语早就在那焦急地等着了,虽然已经知道她没事,但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眼过来瞧瞧。
见着林湘珺,赶紧拉着她上下看,等沈清荷很有眼力见地避开,才佯装生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让你离沈放远些,你倒好,眼巴巴自己送上门去。还好没事,我听下人来说,吓得肚子里的孩儿都要掉出来了。”
林湘珺闻言咯咯咯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才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我这不是好奇嘛,表姐越不让我去,我便越想去见识见识。何况那日我见过沈五哥哥,根本不像是坏人,顶多就是不爱说话,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安妙语哭笑不得,“我还想让你看着三弟弟,没想到你比他还要顽皮。至于是不是搞错了,那都是沈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给我好好读书,不要到处乱跑就够了。”
林湘珺嘟着嘴,拖长音调哦了声。
见她恹恹地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安妙语只好低声哄她,“即便是误会,他没打伤过人,可府上好脾气的郎君多了去了,你非要盯着那个不说话的做什么。”
“他愿不愿意去听课,都还不一定呢。”
林湘珺立即仰起头,沈放若是不去听课,那她来这的意义不是就没了。
“为何不愿意?”
“听夫君说他毁容之后便没再读过书,早就荒废了,先前去族内的学堂他也不肯去,这次恐怕还是不会去。”
荒废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梦里现实都见过他那手漂亮的字,不然沈应川怎么可能让他替自己抄写。
他是故意的吗,这又是为什么呢?
林湘珺咬了咬牙,管他是为何,便是不去,她也要想办法让他去。
“你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让春喜给祖母送个消息,告诉她一切都好。”
“是该要送,这才住了一宿,你祖母来送了四五回东西,恨不得将半个林府搬过来,快去写吧,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安妙语待了会,让后厨送了她每日要喝的雪蛤牛乳,看她用了晚膳,才起身回去。
她泡了个药浴,待浑身的寒气祛了,再磨磨蹭蹭躺上床。
虽说沈家上下都待她很好,可到底不如家中舒服自在。
今儿她喝牛乳时,沈清荷在旁一个劲地夸她肤白,她的心却像空了个无底洞,不住地往下坠。
正常康健的人,是不会像她这般白得过度的,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春喜剪灭了烛心,屋子顿时暗了下来,唯有窗前朦胧的月光。
睡着之前,她的脑海里全是沈放的样子,他是那样的康健,若能离他近一点,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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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有个挖有莲花池的花园,夏日可在此遮阴赏荷。可入冬后,池内就只剩下残梗断株,花园也就变得冷清萧条了。
而此刻,园内却传来了阵阵辱骂声。
“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澜月远一点,你居然还敢给她送梳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澜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上次我念你是大意,才被老四钻了空子,弄坏了谢公笺,我未与你计较。你倒好,竟敢背着我给澜月送东西,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只见穿着单薄长衫的少年,被人粗暴的推倒在地,三四个人高马大的下人围着他拳打脚踢,即便他已浑身是伤仍不放过他。
“三爷,您与他叫什么劲啊,萧娘子心中定是看重您的,不然也不会让人把梳子给您。”
“哎,到底还是萧娘子太过心善了,别人给了东西便拉不下脸拒绝。要我说啊,这梳子指不定怎么来得呢,如此不干不净没准还要犯病。”
这说的是萧太傅家的小娘子萧澜月,不仅人美读书还好,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
沈萧两家是世交,她与沈大娘子是闺友,经常会来府上走动。
沈应川早就相中了她,若能娶到太傅之女,他以后的仕途也算有了保障,可人家才女怎么会喜欢个草包。
他平日在郡王妃和兄长面前伏低做小,只能把气撒到弟弟们身上,有一次打了人后发现了沈放写的字,便动了歪脑筋。
沈放一个毁了容的废物,谁还能相信他能写得一手好字?不如便宜了他。
自那之后,沈应川便像突然开了窍,写字念书吟诗作对,俨然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还时常给萧澜月送诗表露心迹。
可喜欢她的人不止他一个,光是府上就还有他四弟,两兄弟为此没少动手。
上次给萧澜月写的诗,就是被老四给弄毁的,偏偏这口气没处撒,如今他才知道,沈放居然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众人的嬉笑嘲弄,让沈应川更恼火了。
老四与他抢就算了,沈放这废物也敢觊觎他的人,一想到平时他让沈放去给萧澜月送东西,他就暴跳如雷。
“你到底送了多少次?是不是还想告诉澜月你替我代笔的事?”
沈放被打成这样,依旧是一声不吭,反倒攀着石碓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脊背依旧挺直。
他本就有种羸弱的纤美,染上血后,更有种凄烈扭曲的美感,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不偏不倚地盯着众人,没有畏惧和胆怯,甚至还有几分冷漠和轻蔑。
这彻底激怒了沈应川,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利落地上前掐住了沈放的脖子,拖着他便往池塘里摁。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沈放的口鼻被冰冷的池水漫过,手指紧紧地抠着沈应川的衣袖,细白的手腕上青筋暴起,脸更是冻得发紫,可即便如此却还是牙关紧闭。
不求饶也不吭声。
周围的跟班也被沈应川给吓着了,生怕沈放没了气,不管怎么说,他也姓沈,真的死了挨罚的肯定是他们。
“三爷算了吧,他若是死了,您以后上哪找笔迹一样的人去。”
沈应川也没真想让他死,只是要给他点教训罢了,实在是气不过这小子如此嘴硬。
有人递了台阶便将沈放拉了上来,很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半个身子被摁在池中,这会全身都湿透了,血水被晕开,仿佛躺在血泊一般。
沈应川蹲下身子,两指擒住他的下巴,厉声道:“知不知错?”
他面色苍白,脸上的面具也在挣扎间滑落,露出了底下被火烧过丑陋的伤痕,衬上那双浸上血色的眼眸,犹如鬼厉般渗人。
“说话,我问你知不知错!”
沈应川的耐心都要被磨尽了,可回应他的是,沈放扯着嘴角,露出的一个难看的笑。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可沈应川还是看出了那笑里,看懂了不屑与讥讽。
“你这是找死!今日我不打死你,我便不姓沈。”
说着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沈放的脸上。
直看得林湘珺喘不上气来,她昨夜睡着后又做梦了,还是曾经做过的梦。
只是这次更深刻,她看着沈放被沈应川欺凌,打得遍体鳞伤。
等到梦醒后,仍然被那梦中的场景吓得手脚发冷,喘不上气来。
严嬷嬷和春喜也被她吓得不轻,春喜是知道她时常做梦的,赶紧给她顺气。
林湘珺不清楚这梦见的,是发生了还是未发生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受不了屋内压抑窒息的感觉,逃也似的要出去透透气。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随处乱逛,竟逛到了一处与梦中一模一样的花园。
像是冥冥中有所指引似的,带着春喜找到了莲花池,而后亲眼看到,梦中的场景在现实上演了。
别看她骄横任性,实则胆子只有丁点大。她头次做梦沈放被打,瞧见血后醒来,哭了整整半宿,隔天抱着被子去找祖母才睡着。
之后也是,明明被打的是人是沈放,每次哭的人却是她,好不容易劝自己那是梦,没那么害怕了,就让她瞧见真的血泊了。
少年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林湘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清了他浑身的伤,以及仰起头时露出的那张脸。
半边被毁阴森可怖,另外半边却俊美似仙,显得尤为扭曲不和谐。
而沈应川还没半分要放过他的意思,这是真的要往死里打他,林湘珺知道他死不了,可这样的痛苦怎么有人能忍得了。
旁边的春喜也被吓傻了,牙齿打着寒颤,拉了拉林湘珺的衣服,声音都带了哭腔:“娘子,我们快走吧,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
“走?”
“对啊,这是沈家的家事,咱们管不了这么多啊,若被他们发现,没准连咱们也打。”
林湘珺浑身一个哆嗦,这些人下手这么狠,她这小身板,根本不够一拳捶的。
她脸色煞白,愣愣地点了点头,正要站起来,就看见沈放的手被沈应川给狠狠踩住。
瞬间又停下了,她若走了,沈放怎么办啊?
他留了好多好多的血,这世上没有人能帮他,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娘子?走啊。”
春喜话音还未落下,林湘珺竟然甩开了她的手,提着气,朝着沈放跑了过去。
不行,这么多血,他们这不是在害沈放,而是在害她的命啊!
“住手!”
作者有话说:
林七七:QAQ好多血啊,暴殄天物啊!!!
放放别怕,七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