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瑜
“哪有什么厉不厉害的，王八还挺好养的。”后院的鱼塘还算清澈，过一些时候就能看到一次王八的身影，是以他才能确定王八还活着。
两人一路聊到如全家，陈如全，听名字就知道，是陈如松的一位族兄，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村长的小孙子。
陈家村的村长，亦是陈家村这一一支的权威人物，与三位族老一同管理着陈家村。
陈家村的人都热衷于吃鱼，是以得知陈如全养的鱼能卖了之后，没养鱼的人家听到消息的就都来了。
陈如全忙的很，只是再忙，也能看人，见到陈如松，他愣住了，这位族弟不是自己养了鱼么，难道是见自家学着他养鱼，要来找茬？不至于吧，要找茬也早该来找了。
陈家村的人自认是书香门第的旁支族人，虽都是农户，做事也有讲究，来买鱼的人多，却不会争抢，按着先后到来的顺序来买。
陈如松来得不早不晚，约莫一刻钟，就轮到了他，“要一条鲤鱼，一斤半的吧。”
如今天热，肉不能放，今日就得吃完，他跟媳妇午饭吃了不少肉，小景还小，这鱼怕是吃不了太多，一斤半就很够了。
还真是来买鱼的？奇了，村里养鱼的人家可都没来买啊，他们自己养的这会也是能卖的了，只是给他这个族长孙子一个面子，让他先卖罢了。
陈如全是个爽朗的性子，心里疑惑，就直接问了出来，“如松，你不是养了鱼么？难道吃腻了想来我这吃个新鲜？”
“今年没养多少，又养了只王八镇宅，鱼苗被王八吃了不少，不够吃的。”陈如松解释着，他知道，第一次在族人这买鱼，定然会被问的，是以很有耐心。
“讲究人，都养王八镇宅了。”听到王八，陈如全也很是好奇。
说话间，鲤鱼被捞了出来，“要帮着杀不？”
“不用，我回去杀吧，你这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买呢。”都是族人，让他们多等也不好，何况他自己来杀，处理的也干净些，媳妇爱干净，他得顾着。
“好，往后多来。”陈如全用草绳套上鱼，递给族弟，通过这短短的对话，他知道族弟对于自家学着他养鱼这事不大在意，不然也不会如此自然的来自家买鱼了。
不过自己到底是学着族弟，占了些便宜，捞鱼时特意捞了条近两斤的鱼，套上草绳递过去就招呼下一位族人，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整个院子都是族人，陈如松答完族兄的话，也在跟各个认识的族人打招呼，是以并没有多注意这鱼的大小，他相信这位村长家的孙子是不会缺斤少两的。
在回家的路上，陈如松才察觉不对，这鱼可不像才一斤半的样子，怕是快两斤了，原本想拿回去换，可记起族兄递鱼给他后，那立马招呼下一位的样子，怕是这是他故意的。
养鱼这个想法，是自家最先想到的，被其他人学去，陈如松不意外，这挣钱的法子，自然会有人跟着学，他拦不住，更何况有了养兔子这个收入，养鱼他已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法子到底是自家想出的，学去这个法子的有人懂得感激，陈如松心里还是熨帖的。
拎着鱼回到家，媳妇还是没醒，陈如松便倒了水在盆子里，把鱼先养着，等再过一两个时辰再杀，如今天还算热，肉放不住。
太阳这会不小，陈如松给稻谷翻了面，给玉米换了方向。
一番忙活，出了一身汗，得洗一洗了，否则等会一身汗臭味，媳妇得嫌弃。
刚打了水沐浴完，出来就见媳妇从房门出来。
陈如松温声招呼道，“醒了？”
“嗯，如松，我恐怕有孕了。”杨稔说的不确定，可心里已有八成把握了。
“真的？”陈如松一脸惊喜。
“有八成的可能，我月事至今还未来，比上月迟了六七日了，这是少有的。”何况今日卖米糕，只是包一下给客人，没多累的活，怎么就累到要歇息，乏累多觉是有孕的征兆。
“指定是了，咱们今年夏季开始，就没避着了。”陈如松一脸喜悦，这几年，为了不怀上老二，他跟媳妇可忍得辛苦，一月难得几次亲热，还不能弄在里面，天知道他靠着多大的毅力忍下的。
儿子六岁后，夫妻俩就商量着可以不避着了，顺其自然，否则再过几年还不知能不能生，若是这几年有，他们便再拼命些呗，两个孩子，还是能养得起的。
一个孩子，还是单薄了些，日后遇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
老二是女儿最好，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女儿贴心，不用考科举，自家能轻松些，只是嫁妆也要好好准备，他可是知道的，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从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的，自家比不了，但也不能太差。
当然就算老二是儿子，前三年只要让他吃饱就是，后三年在村里私塾上学，也不费什么银子，这样六七年之后，到县城私塾念书，每年十几两银子，两兄弟三四十两银子，自家也能送得起。
只是，这才松快了多久，媳妇就有孕了，自己又要忍上许久了。
“咱们去郎中那看看吧。”既然八九不离十了，陈如松建议去郎中那把个脉，到底历经干旱，又有蝗灾，这几年媳妇吃的虽不算差，可也称不上好，不知这胎是否需要多补一补。
“先别，要是没有身孕多不好，爹娘如今可惦记着呢。”小景出世后，她就一直没有消息，公婆心里已经嘀咕了，虽没直接问出来，可前些时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怎么这么些年才一个孩子的意思。
“不用担心，咱们如今分了家，爹娘有什么意见也碍不着咱们。”什么时候生孩子，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他平日里孝顺，可不代表喜欢被爹娘干涉生活，分家前他都不会这么听话。
“那你还总是担心爹娘会来说教你，之前小景念书你担心，要搬到县城住你也担心，还说不怕。”她看，自家男人的话怕只是色厉内茬而已。
“只是怕爹娘的唠叨，我也就说说罢了，媳妇你决定的事，我不都是照做的，一切都是听你的。”陈如松可得解释清楚，他怕爹娘唠叨，可媳妇决定的事，他可没反对的。
“我怕到时候没有身孕，会被大嫂嘲笑，村里人也会说的，过几日肯定了再去看。”
杨稔还是不想这会就去，月事推迟六七日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万一没有身孕，郎中在村里，她去看，大家都知道了。
陈家村虽比别的村落强上一些，可长舌妇人也是不会少的，她们盯着各家的事情，一点小事也会被放大，甚至曲解，是以陈如松明白媳妇的顾虑，被旁人议论纷纷着实不大妙。
“那这样，明日咱们去县城找家医馆看看，去县城的路还算平坦，我赶车赶慢一些，坐在驴车上无事，县城总没几个认识的人了，身子不舒服，不管是不是有孕，去看看都好。”陈如松还是担心媳妇的身子。
“好吧。”自家男人的好意，杨稔不好总是拒绝，看看大夫也好，不管是不是都不用在心里猜测了。
“今日就歇着吧，饭菜都我来做。”陈如松领下活计。
“好啊，辛苦你了。”杨稔这会还是有些乏累，能不做事，自然是最好的。
“有甚么辛苦的，媳妇你日日做菜才辛苦。”只可惜自己总是不能做出比媳妇做的更好吃的菜，否则就不用媳妇做菜了。
“明日做米糕要的玉米面应当不够了，趁着这会无事，我去磨一些。”陈如松提了一袋玉米粒，牵着驴去了磨盘那。
杨稔就坐在椅子上看自家男人磨粉，陈如松也会时不时抬头看过来，视线相对，夫妻俩就相视一笑，就这样看着，心里竟然甜甜的，充满了满足的感觉。
驴子的效率颇高，一麻袋玉米面，很快就磨好了。
磨完了玉米，陈如松又打量着家里，瞧瞧哪里有活干。
一直忙活到该去接儿子的时候，才放下手里的活。
“媳妇，我去接小景了，你在家里歇着，要不，这会就带你去医馆瞧一瞧？”这会也不晚，大夫应当还在。
“明日再去吧，这会不想坐驴车。”驴车到底还是有些颠簸的，再慢也是，她这会不大想体验。
第62章 确定
既然要恢复一日三顿, 那么晚饭就不急着煮了，等到自家男人将小景接回来再做也不迟，左右他说了他来煮晚饭的。
没什么事, 感觉粮食晒的差不多了, 杨稔给稻谷翻了面，玉米换了方向，就坐下歇息，这会太阳不大了, 不算多热, 只等太阳落山，稻谷和玉米就要收进来了。
上午的劳累, 经过这么久的歇息, 杨稔觉得已经好多了，拿出针线活来做, 是自家男人的衣服，开了点缝，得缝补一下。
做着事情，便觉着时辰过得很快，刚缝好衣服，放到房间，就听到驴车的声音了。
杨稔笑着走出来, 果然, 儿子小景已经从驴车跳下来, 朝她这来，嘴上说着，“娘，我回来啦。”
“好, 把书放进书房，来吃点东西。”杨稔自己爱吃零嘴，自然不会漏掉儿子的，今日去了县城，见着不少好吃的都降了价钱，在卖完米糕后，就买了不少。
小孩子饿的快，中午虽吃的饱饱的，可过了两个时辰，这会自然是饿的。
小景吃东西比较斯文，但不代表吃得慢，小点心一口一个，大的两三口解决，速度快得非常。
杨稔瞧着瞧着，自己也跟着饿了，既然饿了，就同儿子一起吃了起来，买的不少，不怕不够吃。
陈如松看着好笑的摇头，这是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孩。
“媳妇，我中午去买了条鱼，晚上炖汤，我先去杀鱼，饭等我回来再煮。”
小景听着，赶紧咽下嘴里的点心，说道：“我来我来，让我来煮。”
之前爹娘答应让他煮饭的，可好些时候都是已经煮好了饭菜了，爹娘说他们饿的快，是以晚饭要早些吃，他都没煮几次。
之前夫妻俩是一日两顿，这后一顿自然就吃得早，原先是等着儿子回来再煮，后来撑不住了，就直接煮好了，只等儿子回来就开饭。
没想到儿子如今还惦记着呢，“好啊，小景来煮饭，娘在一旁看着。”
既然儿子愿意，杨稔就不拒绝了。
但陈如松却不大乐意，儿子煮饭，说实话，不大好吃，底下焦了上面还有点夹生，他吃没事，可媳妇如今疑似有孕，那些夹生的饭或者是焦的吃了可不好。
“小景今日就尝尝爹的手艺，爹也好久没煮饭了。”陈如松劝着。
爹也想煮饭，小景犹豫了，想到自己好久没吃爹煮的饭了，于是答应下来，“好吧，今日吃爹爹煮的饭。”
平日里，早饭是杨稔来做，给儿子备的午饭也是。
从前一日三顿，晚饭便是陈如松煮饭，备好食材，杨稔炒个菜，后来干旱后，家里成了一日两顿，晚饭吃的早，等不及孩子接回来，是以饭菜就都是杨稔来做。
除了小景休沐，自家男人不用去接儿子，饭便是他来煮，是以小景确实有些时日没吃他爹做的饭了。
杨稔疑惑的是自家男人怎么不让儿子煮饭，不过这会儿子都答应下来了，她便先不问，等会自家男人回来她再问。
杨稔摸了摸儿子的头，温声道：“既然不用煮饭，那小景去书房温习课本吧，等饭菜熟了娘喊你。”
这边陈如松拎着鱼和菜刀到了河边，三两下解剖了，去掉鱼鳞，将鱼清洗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将饭煮上，另一个灶就用来炖鱼汤，刚盖上盖子，陈如松想到一个问题，“媳妇若是真有孕了，这鱼也不知还吃不吃得下。”
想到二嫂和媳妇娘家弟妹查出有孕那时，都是吃鱼呕吐，陈如松颇为担心。
正想着这个事，杨稔进来了。
见自家男人停顿在那里，杨稔不解道：“怎么了？”
“媳妇，也不知道你等会能吃得下鱼不。”他记得媳妇怀着小景时，初时也是不大吃得下鱼的。
“那多做一个菜吧，我这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有孕的妇人口味都是多变的，初时吃不下，后来想着吃的有，还有初时很想吃，后面吃不惯的都有。
“好，做个酸辣蕨菜干如何，酸酸辣辣的，开胃。”这个菜他们一家子都是很喜欢吃的，做这道菜，他的手艺也能过关。
“好啊。”这个菜，便是自家男人来炒，味道也不会太差，杨稔很能接受。
晚饭做好，一家人做上饭桌，杨稔小小的盛了一碗鱼汤，小小的抿了一口，不出意料的腥味扑鼻。
杨稔忍不住跑出去蹲着干呕，陈如松打了碗温水，送到媳妇嘴边，“看来是真的有孕了，等会就去郎中那瞧瞧吧。”
若之前是八成把握，这会便是确定了，杨稔点了点头，“好，等会吃了饭就去。”
扶着媳妇坐回去，陈如松将那碗鱼汤移到自己位置，重新拿了碗，盛好饭放在媳妇面前。
“这鱼吃不下，就吃蕨菜吧，还好你男人我细心，不然这会你还得挨饿等我再炒一盘菜。”陈如松自夸道。
杨稔笑了，点头赞同。
“娘为什么吃不下鱼？是要生弟弟妹妹了吗？”刚刚就一直跟着担忧的小景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小景的同窗小宣说的，他说他娘每次吃不下鱼了，就是要给他生弟弟妹妹了，他有三个弟弟妹妹了，小景是不是也要有弟弟妹妹了？”
“还没确定，小景喜欢弟弟妹妹吗？”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独一份，也不知道会不会排斥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