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婢女上位记 第75章

作者:妙玉子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说着,沈氏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她虽已是四十大几的年纪,却仍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傅善匀见她落泪,自是心疼不已,连忙要接过帕子替她拭泪。

  只是沈氏却拍掉了他的大手,扬起那双噙着泪意的眸子质问道:“你到底是允还是不允?”

  傅善匀心中觉得沈氏的话有些夸大其词,傅云饮如今已有了三个孩儿,又如何会断了香火?只是他素来不擅长与人争辩,心里又极疼爱沈氏,便道:“好了,我允了便是了,你快别哭了。”

  沈氏达成所愿,便停止了哭泣。

  过了两日的工夫,傅善匀允了莹雪被抬为平妻一事也不胫而走。

  刘婉晴生下女儿后便一直怏怏不乐,听闻了莹雪诞下庶长子一事后,愈发对所有的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马嬷嬷见她如此消极颓丧,在月子里反倒消瘦了不少,便心急如焚地与黄氏递了信。

  黄氏便借着来探望外孙女的工夫给刘婉晴带了不少养颜美容的膏粉来,只是到了端方院后,瞧见床榻上面如土色的刘婉晴后,她便讶然道:“晴儿,你这是怎么了?”

  刘婉晴盯着床帐上的梅花纹样出神,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娘,您来了。”

  黄氏见刘婉晴一副没有了心气的颓丧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让马嬷嬷与冬至去将外孙女抱来,只沉着脸与刘婉晴说道:“你是怎么了?方才我来的路上,可听了不少闲话。”

  刘婉晴自嘲一笑道:“娘何必生气,无非是爷要将莹雪抬平妻一事罢了。”

  黄氏见她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心中愈发恼怒,只说道:“你总要想法子去阻止才是,不拘是去寻老太太还是寻你公爹,总要搅黄了这事才是。”

  “她如今生下爷的长子,老太太和太太前后脚都去了珍宝阁瞧她,赏赐的东西也一批一批地赐下来,谁又会在意我呢?”刘婉晴如此说道。

  要她说,自从她嫁进镇国公府后,便没有过上几日安生的好日子,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养颜美容,好不容易才勾住了傅云萧的心,却只生下了个女孩儿。

  也是造化弄人,竟安排自己与莹雪同一日生产。

  “奶奶——”马嬷嬷听刘婉晴的话越说越颓丧,便跪在地上哭泣道。

  黄氏连忙让身后的丫鬟将马嬷嬷搀扶起来,只道:“快起来吧,不必总是跪地行礼。”

  马嬷嬷这才起身说道:“大奶奶,您若是冷了心,二小姐该如此自处?大小姐虽长她三岁,可咱们二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您便是为了二小姐,也不能这样灰心啊。”

  黄氏也附和道:“马嬷嬷这话说的很是,便是你此刻灰了心,总要顾念你该生下来的孩子才是,你能甘心被那贱婢压一头,可你甘心让你的孩子也被那小贱婢压着吗?”

  刘婉晴一时也答不上来,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骨肉,黄氏的话的确是触动了她的心肠。

  “也是娘当初不好,偏替你挑了个野心这样大的媵妾来。”黄氏颇有些落寞地说道。

  这也是她盘亘在心中几年的心结,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能与女儿说一说贴心话。

  前些年刘婉晴还怨过黄氏将莹雪送来给自己做媵妾一事,当时的怨恨是因为她对傅云饮有些情爱在。

  可如今她已看明白了傅云饮淡薄无情的性子,早对他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唯一能牵动她心肠的不过是在镇国公府的地位罢了。

  若要说心仪,她甚至还更心仪于傅云萧一些,好歹自己与他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

  “娘不必说这些话,我生来面貌平凡,嫁给哪个王孙公子哥都是要经了这一遭的,如今想来莹雪出身低微,最多也只能做个平妻而已,总不能抢了自己这个正妻的位置。”刘婉晴如此说道。

  黄氏听了却觉得心酸不已,看着女儿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一股酸涩之意袭上心头。

  这股酸涩之意在她心内流转了一回,便又化为了对莹雪的恨意,只听黄氏说道:“男孩儿可不好生养,稍有不慎便会夭折了去,若那莹雪没有诞下姑爷的庶长子,她凭什么能被抬为平妻?”

第80章 阴毒 “想办法让莹雪的儿子夭折。”……

  刘婉晴也被黄氏话里的狠戾吓了一跳,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没有血色。

  她虽妒恨莹雪,却从未想过害她的性命,更别提害死莹雪那无辜的孩儿了。

  她犹自心惊, 幸而屋子只留着她与黄氏的几个心腹丫鬟,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娘,若是这事被人发现了,只怕世子爷会与我拼命。”刘婉晴略有些惊恐地说道。

  黄氏却斜瞥了刘婉晴一眼,眸子里似淬了毒一般盛满了恨意:“只要他发现不了就是了,你怕什么, 自有娘替你兜底, 便是被世子爷知晓了, 他难不成还能杀了我这个丈母娘不成?”

  刘婉晴如今也顾不上自己孱弱的身子,只支撑着直起了身子,紧紧攥住了黄氏的手, 说道:“娘, 你犯不着为了那贱人冒这样大的险。”

  黄氏只笑着说道:“你不必管这些事了,只要好生养好身子,将来再给世子爷添个嫡子便是了。”

  若换了从前, 刘婉晴必是会臊着脸与黄氏说起她不得傅云饮欢心一事。

  经了这样多的事, 她对傅云饮的那一腔爱意也早已被磨得差不多了。

  闻言她只是勉强一笑道:“生个嫡子, 谈何容易?”

  因说起了闺中房./事, 黄氏便是信任身边的丫鬟婆子, 也不想让她们多听了去, 便道:“你们都出去伺候吧,我与晴儿说些体己话。”

  待屋内只剩下黄氏与刘婉晴二人后,黄氏方才婉言问道:“晴儿,娘问你件事, 你可得老实告诉我。”

  刘婉晴心内有些纳罕,便也正色答道:“娘问便是了,女儿必是不敢诓骗娘的。”

  黄氏这才问道:“前头姑爷来你房里时,可曾与你圆房?”

  刘婉晴的眼眸中闪过了屈辱之色:“未曾,虽用了那些迷情的香料,可每回我一碰他,他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黄氏闻言大惊:“竟是一回也没成事?”

  刘婉晴点点头,心里也愈发哀伤,面上却自嘲一笑道:“早先我以为世子爷心里总有几分对我这个正妻的尊重,后来才明白,他是当真心爱莹雪,若不是她出身低微,只能做媵妾,他又如何愿意将我娶进门来?”

  黄氏见女儿如此颓丧,心头处生起了一阵刺痛之感。

  这些年女儿在镇国公府里过的并不好,每每想到莹雪如此受傅云饮宠爱一事,黄氏都恨自己恨的牙痒痒。

  若不是她执意要让莹雪做婉晴的媵妾,这事儿兴许不会闹到这般田地,镇国公世子夫人这位置虽然好,可却比不上女儿过的开心幸福。

  思及此,她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泪意:“是娘做错了事,若不是我硬要将莹雪塞给你做媵妾,便是姑爷不那般疼爱你,总也会给你几分正妻的体面。”

  刘婉晴却蛮不在乎的一笑道:“母亲这话却错了,若没有莹雪这个媵妾,世子爷如何会愿意娶我?”

  黄氏一愣,旋即便睁大着眼盯着刘婉晴瞧,待明白了刘婉晴话里的深意后,方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姑爷娶你,是为了莹雪?”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道:“我知你是对姑爷伤了心,可这样的话却不能乱说,你们成亲前姑爷哪里会认识莹雪这个贱婢?”

  “母亲不信?”刘婉晴反问道:“那一日是世子爷亲口与我说的,他说让我省省心,别想着与莹雪争宠,争也争不过,他是看在莹雪的面上才将我娶进门的。”

  这话着实让黄氏心如刀绞,她坐在床沿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说出口的话语也失了分寸:“即是如此,便更要尽快铲除这个贱婢。”

  见黄氏情绪这样激动,刘婉晴虽则没存了任何害人之心,却也不想开口劝解黄氏:“母亲只量力而行便是了,世子爷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仔细他为了莹雪六亲不认。”

  黄氏此时却犯了邪心左性,只听他道:“我虽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官夫人,还是他傅云饮的岳母,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刘婉晴便不再深劝,隔了半晌后,便让马嬷嬷将女儿抱了过来。

  黄氏抱着外孙女逗弄了一会儿,方才离开了端方院。

  *

  傍晚之时。

  傅云饮回府后,便在二门口碑山嬷嬷拦了下来,只说沈氏有要紧事要与他商议。

  到了沈氏的院子后,傅云饮还来不及细问沈氏有什么要事要与他商议,便听得沈氏眉开眼笑地说道:“云饮,你不必去外头自立门户了。”

  傅云饮怔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母亲这是何意?”

  沈氏忙道:“你父亲已经允了将莹雪抬为平妻一事,咱们阿得往后便是嫡女了。”

  傅云饮略有些惊讶,按理说以父亲的脾性是绝不可能同意此事的,必是母亲在背后周旋的缘故。

  只是……

  沈氏方才喜悦了没多久,便听得下首的傅云饮说道:“母亲,请恕孩儿不孝,这镇国公府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氏被他这话惊得立时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只着急忙慌地说道:“这又是为何?你父亲已经允下了此事,莹雪为你生的儿子往后便是嫡长子了。”

  “孩儿想离开镇国公府,是自信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莹雪她们母子,也是不想再受制于人,连睡在谁的房里也要任旁人做主。”说到尾处,傅云饮已是叹气连连。

  沈氏自然知晓傅云饮口中的“任旁人做主”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不满傅善匀逼着他宿在刘婉晴院里罢了。

  可刘婉晴到底是他的正妻,他总要给刘婉晴一些体面才是。

  沈氏便急切地说道:“婉晴本就是你的正妻,你宿在她房里又有什么不对?”她虽心急如焚,不想让长子去外头自立门户,却也注意了说话时的分寸,并未说出些难听的话语来。

  可傅云饮却语气淡漠地说道:“母亲也知道我碰不了旁的女子的毛病,每每宿在端方院后,我皆会难受上好几天……”

  沈氏自然明白傅云饮一点也不喜刘婉晴这事,她便是为了遂他的心意,才会让傅善匀允了抬莹雪为平妻一事。

  沈氏自忖自己已为了傅云饮让步良多,可傅云饮却仍是要去外头自立门户,一时间,忍不住怒从心起:“你若要带着莹雪出去,那婉晴要如何自处?你们的女儿又当如何?”

  “她是正妻。”傅云饮容色肃穆地说道:“这一点不会改变,若她愿意与我一起出府,我便锦衣玉食地供着她,若她不愿,便让她留在镇国公府里吧。”

  沈氏仍是恼怒不已:“父母尚在人世,你却要出府自立门户,你的眼里可还有我们这对父母?我悉心教养你二十余年,临了了你却要这般不孝不义吗?”说到最后,沈氏的声音里已带着些哭腔。

  傅云饮却不为所动,只对着沈氏拱手行礼道:“还望母亲成全。”

  “我不成全。”沈氏潸然泪下:“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便不许去外头自立门户,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云饮瞧见了沈氏脸上的两行清泪,心口忽而染上了几分酸涩之意,他便道:“母亲,二弟刚出生那一年,父亲被派去了西北,您怕祖母给父亲纳的那两个良妾会影响了您的地位,便抛下了尚且五岁的我一并往西北去了。”

  沈氏泪意堪堪止住,扬起那双噙着泪意的眸子望着傅云饮,喃喃道:“不要说了……”

  “那时圣上羽翼未丰,将父亲视作他的心腹大将,太后忌惮父亲的兵权,便将我召进了宫里,宫里下了谕旨的第二日,您怕二弟也被太后留下,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西北。”

  “起初在宫里不过是日子难熬了些,太后顾忌朝中文武百官的目光,并不敢明面上磋磨我,只是每到了夜里,便扒光了我的身子让我跪在她的榻前。”傅云饮说到此处,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悲痛之意。

  童年时遭遇的那些黑暗记忆一点一滴地浮上他的心头,那股溺水般的窒息之意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喘不上气来。

  “那时我尚且不明白什么叫做面首和亵玩男童,只知道太后她抱着我时身上的气味刺鼻的很儿,她拨弄我身子时的样子也丑陋的很儿。”

  沈氏已是受不了傅云饮这般自戳伤疤的行为,便大声喝道:“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若不是奶娘屡次开解我,只怕我早已死在慈宁宫了。”傅云饮自嘲一笑,望着沈氏如此说道。

  沈氏泪流不止,傅云饮说的话何尝不是盘亘在她心头多年的伤疤呢?

  每每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宫里受过的磋磨,她的那颗心便痛的无法自已。

  可她当时实在是身不由己……

  “母亲,我从未怨恨过你当时抛下我一事,只因我知道皇命不可违,赔上我和二弟两个人,还不如我一人受了那些苦楚。”傅云饮朗声说道:“我能理解母亲,还望母亲也理解我的心情。”

  沈氏已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意,你喜欢莹雪,便让她做平妻就是了。”

  傅云饮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与沈氏说道:“我爱莹雪,不想再让她在府里受任何委屈,我也不想再与父亲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想靠着自己的本事成家立业,母亲,您明白吗?”

  “你父亲……虽对你严厉了些,可他心里还是极看重你这个儿子的。”沈氏连声辩驳道。

  谁知傅云饮却不为所动,只淡漠地说道:“他要的不过是个样样听他话的傀儡儿子罢了,二弟也好,三弟也罢,便是他要将我逐出镇国公府的族谱,我也不愿再做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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