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万安 第84章

作者:归绯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前边连忙来了两个大丫鬟,折腾了许久,外边天色已经微微暗淡了,两个丫鬟举着龙凤烛,在两旁的笑闹声中将新人送入了洞房。

  明月牵着红绸,感觉后边跟了一群人,走了许久仿佛还过了院子,后头有人讲很宽敞之类的话,这才到了婚房。

  明月被钱夫人扶着坐在了喜床上,床上推着红枣桂圆之类的玩意,坐着不太舒服,眼前一片晕红,模糊地瞧着两边站满了人,高的矮的,挤满了屋子,都看着二人。

  钱夫人穿着深色的福纹大袖衣,她算是全福之人,这事情也没少做,就是少看到新人两个都生得这样好的,女郎漂亮婀娜,郎君高大俊美,她瞧着也高兴,现下手里拿着一柄秤杆,笑道:“夫妻坐床,日后和和美美,请郎君挑盖头。”

  边上传来一阵起哄声,都要瞧瞧这个打京城来的新娘子美不美。

  谢琅玉接过了秤杆,明月透过红绸,看着他走到自己身前,拿秤杆的一端,小心地挑起了眼前的红布。

  明月垂着眼睛,眼前终于大亮,余光瞧着好多人围着站着,前边是谢琅玉大红的衣摆,有人在低声讲话,还有人笑道:“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周围的人围着讲吉祥话,不住地往明月脸上打量。

  明月不敢抬眼,不晓得谢琅玉是什么表情,只能看着他拿着秤杆的手背在身后,好像正垂头看着他。

  倒是没有闹洞房的,怕是都顾忌着谢琅玉大病初愈,提也没人提。

  谢琅玉很快被人拉着去前边敬酒了,好些亲眷留在了屋里,陪着苏州来的新妇。

  屋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明月,还有人小声讲话,明月不动声色地在屋里看了一圈,一动也不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这屋子像是新修缮过的,比明月原来的屋子大了两倍有余,渺茫地扫了一眼,家居摆件样样精贵,京城偏向大气华丽的风格,这修的也大气雅致,偏偏还容了些苏州的精致小巧。

  明月现下坐在拔步床上,两旁的床帐都打起来了,系着漂亮的结,屋里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还有股好闻的香味。

  明月身前围了一圈陌生的夫人女郎,都穿着京城流行的服饰,笑着打量她,间或同同伴低声讲两句话。

  一个穿青色福纹广袖长袍,头戴玛瑙头面,瞧着三四十岁的女子坐的最近,她细细地看着明月的脸,笑道:“好俊的女郎啊,怪不得咱们乘风动了凡心。”

  边上好几个妇人都附和起来,笑道:“这日后生得娃娃可不得了啊。”

  明月握着手里的桃子,抿着唇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旁的云竹小声提醒道:“这是赵家二房的夫人,夫人叫一声赵二嫂嫂。”

  明月这才看着赵二嫂,笑道:“见过赵二嫂嫂。”

  赵二嫂哎呦一声,夸张地笑了两声,道:“声音也好听,这一瞧就不是咱们京城里的人,同京城里这些糙养的女郎不一样啊……望舒啊,你讲是不是?”

  赵二嫂这话一讲,屋里就没人讲话了,都瞧着坐在那个最边上的姑娘,她穿桃红金丝蜀锦大袖衣,下身石榴裙,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肤色并不白皙,坐在这群姑娘堆里倒是十分显眼,这便是谢家大房的嫡女谢望舒了。

  见屋里的人都瞧过来,谢望舒淡淡地点头,道:“长嫂貌美,望舒比不得。”

  明月捏着手里的桃子,摸不准这两人是什么状况,因此只抿着唇笑了笑,并不搭话。

  赵二嫂见她不上套,摇了摇扇子,拿眼睛瞥瞥两人,边道:“哎呀,望舒,你这不冷不热的,比你嫂子高这么多,日后可别欺负你嫂子啊。”

  明月看了谢望舒一眼,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比起孱弱的女郎,谢望舒显然是十分健康的,明月不由笑道:“赵二嫂嫂说笑了。”

  丫鬟们进来点了烛火,谢望舒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多瞧明月一眼,靠在椅子上也不讲话。

  赵二嫂叫了她两声,谢望舒打着扇子不理会,赵二嫂不由啧啧两声,对着明月道:“谢夫人啊,您日后可得瞧好家里这个小妹妹,整日里舞刀弄枪没个淑女模样,瞧这小脸摆的……可真有脾气啊。”

  明月笑了笑,只道:“我年纪小,还得受人管教呢。”

  赵二嫂见她不搭茬,只好转而讲起了旁的,一双精明的丹凤眼在这屋里打转,笑道:“这可废了不少银子吧,这院子多少年没人住了,乘风真是费心啊……”

  屋里有人迎合两声,多是她一个人在讲,其余的人并不搭话,暗地里还在观摩权衡着这谢夫人的斤两,态度却是好的,脸上都带着笑,瞧着赵二嫂做了先锋,这谢夫人三言两语,一句也不上套,仿佛不是糊涂的人。

  赵二嫂叫人端了喜糖瓜果来吃,明月握着手里的桃子,肚子本来该饿的,但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就看着旁人吃了。

  赵二嫂笑道:“你们夫妻二人郎才女貌,要加把劲,早早叫娘娘抱上孙儿才是。”

  这个娘娘讲得便是大谢氏,明月初来乍到,还没理清其中的关系,含糊着应了。

  赵二嫂子又拉着明月认了人,屋里人多,明月最后也只记下了几个显眼的。

  过了好久,外边开宴了,屋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了,明娇明祁都算是送嫁的,今个便是谢家的座上宾,轻易脱不开身,到了现下都没见着人影。

  这些人走了,谢家还派了几个旁支来陪伴明月的,也叫明月劝走吃饭了。

  待屋里只剩下自个人了,明月揉了揉脖子,脊背都软下来了。

  翡翠连忙端了茶水来,小声道:“姑娘饿不饿?”

  房里的门关着,这也不像苏州一扇小门,是个双开的黑木门,大得很,透过窗户,外边天黑了,隐隐约约瞧见燃着的灯笼。

  这院子真大,前边吃宴,后边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明月皱了皱脸,道:“不饿,就是脚酸的慌,脖子要断了。”

  翡翠拍了她一下,道:“不讲不吉利的话!奴婢给您揉揉便是,这头冠戴久了也确实沉……”

  明月原本还有些紧张惶惶的,现下是累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想快些歇着。明月捏了捏手里的桃子,都要捏化了,黏黏糊糊的,叫秋雁嫌弃地拿走了。

  翡翠给明月揉着肩膀,边道:“现下倒是不好拆了头发,显得没规矩了,初来乍到的,姑娘忍一忍,待姑爷回来了再拆。”

  姑爷……明月仰着头,没忍住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睛,道:“那就再等等吧。”

  等到了戌时,云竹进来了,见明月累的靠在床头,连忙扶着明月坐到梳妆台前,笑道:“这个时辰了,三爷还没脱身,叫姑娘先歇息……不过瞧这时候,也该要回来了。”

  明月一下又紧张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云竹把明月身上的钗环都卸了,明月觉着人都轻了几分,时不时地往屋外瞧。

  云竹笑着给她梳头,麻利地把一应物件都拆下来了,感叹道:“三奶奶生的白,日后同三爷的孩子,必然长得俊。”

  明月红了脸,抿着唇笑。

  脱了衣服,屋里起了屏风,下人们在屏风后边规制沐浴的物件。

  明月坐在梳妆台前,心里想,怪不得这屋子这样大,原来也能在里边沐浴。

  下人们很快归置了浴桶,来来回回到了好几桶热水,云竹晓得三奶奶怕羞,这屋里的下人三奶奶都不太认得,便笑着退出去了,只留打小伺候的在屋里。

  明月脱了亵衣,试探着进了浴桶,进去后便长长地呼了口气,泡了好一会。

  洗漱过后,明月穿着亵衣,在屏风后边踌躇,扯着翡翠小声问道:“这个穿不穿?”

  明月往常睡觉,亵衣里的肚兜都是要脱了的,若是现下就不穿了,隔着亵衣什么都能瞧见了,若是穿了,仿佛也不太好。

  翡翠也不晓得,犹豫道:“还是穿着吧。”

  明月便穿上了,上了拔步床,床上的瓜果早就清走了,现下是干爽的床榻,明月坐上去,仿佛就要陷到云里了,悄悄叹了一口长气。

  云竹推了门进来,带着个端着木盆的小丫鬟,笑道:“三奶奶泡泡脚吧,今个走了一日,怕是乏的很。”

  明月哎了一声,笑道:“你费心了。”

  明月便坐在榻边泡起脚来,她现下也无事可做,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一会是这个,一会是那个,总之不得停歇。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屋里的下人,也在心里慢慢认脸。

  她原先院子里不过七八个人,这个院子,光是今个在她面前露了脸的,便又二十来人了,还不算洒扫的,怕是有大几十人。

  天都黑了,窗户外的大红灯笼叫风吹的晃悠,陌生的屋里贴着大红的喜字,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打理着箱笼,明月就靠在床头发呆。

  没一会,明月泡脚的水都还是热的,外边传来一阵声音,明月竖起耳朵,是谢琅玉回来了。

  明月立马直起腰,来不及擦脚,她便双手交握在膝上,看着自己的脚不出声了。

  外边有人讲话,像是谢琅玉在问什么,云竹答话了,谢琅玉便推门进来了。

  屋里的丫鬟们悄无声息地便退了下去,把门也带上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明月看着自己的脚,抿了抿唇,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

  屋里安静极了,谢琅玉慢慢站在了她面前,明月低着头,没忍住蜷了蜷脚趾,微微抬了抬眼。

  谢琅玉长得高,扯了腰带,随手丢到了床尾,轻轻地呼了口气,接着低头看着明月,温声道:“吃了吗?”

  明月闻到了很浓的酒气,抿着唇摇摇头。她光是心里慌都慌不过来了,哪里还有胃口吃膳呀。

  谢琅玉看了她一会,在她面前伸手,明月轻轻把手放了上去,抬头看着他,抿着唇不讲话。

  谢琅玉像是喝了很多酒,握着明月的手,脸上发红,那种浅淡的晕红,直直延伸到衣领里,他生得冷白,便很显眼,现下又穿着大红的喜服,腰带扯的丢了,该是不修边幅的样子,偏偏皮囊生得好,看着也风流,一点不狼狈,叫人挪不开眼。

  明月抬头看着他,谢琅玉的五官仿佛更深刻了一下,也瘦了一些。他的眼神很柔和,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也垂着,明月原本还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一下也没有了,翘着唇角看着谢琅玉,眼神亮晶晶的。

  谢琅玉也看着明月,跟着笑了笑,又牵着明月的手晃了晃,接着微微用了用力,明月就顺着这股力道,在木桶里站起来了,谢琅玉就松了她的手,轻轻托着她的手臂。

  木桶地下高出好一截,明月也高了许多,谢琅玉握着她的手肘,看她一会,道:“长高了。”

  明月没忍住笑了一下,低着头,在桶里踮了踮脚。

  谢琅玉扶着她坐下了,又去门口叫了小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坐回床边,靠在了床头,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明月。

  明月不看他,心想,他肯定有些醉了。明月垂着头,两只脚在盆里搓来搓去的。

  谢琅玉安静地靠在床头,就着烛火,很仔细地端详着她。

  明月慢慢红了脸,偏着脸不看他,小声道:“你快去洗漱呀。”

  谢琅玉看着她通红的脸,笑了笑,道:“好。”

  谢琅玉讲了好,还是过了一会才起身,没去屏风后边,而是走到桌子旁,拿起上边的小册子翻了一下。

  明月看着他,踩了踩盆里的水,惊讶道:“你现下,还要处理公务?”

  谢琅玉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笑道:“这是你的嫁妆单子,要收起来放好的。”

  明月脸一红,含糊地应了一声。

  谢琅玉放了册子,去了屏风后边洗漱了。

  明月左右瞧瞧,连忙自个擦了脚,上了床,把谢琅玉的腰带叠起来,在手里拿了一会,便搁在了床头,自个坐在了床边,没忍住扣了扣手,过了一会,又躺在了被子里,也躺不住,便床头床尾地爬来爬去,最后还是坐在了床边,双手交握,紧张地听着屏风里的水声。

  谢琅玉没一会就出来了,身上的酒气没有了,脸上的那股红晕消退了,穿着亵衣,带着水汽就坐在了明月身边。

  屋里的龙凤烛是不是晃两下,两人现下都坐在了床边,明月心跳地极快,拿眼角偷偷看了看谢琅玉,他的两条腿随意地支着,单薄的亵衣下隐约能瞧见流畅的线条,看着修长又有力量,离明月的腿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谢琅玉垂了垂头,道:“路上辛苦吗?”

  明月也看着自己的手,先是摇摇头,又怕谢琅玉看不见,便道:“不辛苦,她们把我照顾的很好。”

  两人就都安静了,屋里只有蜡烛时不时炸了一下的声音。

  明月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你都洗好了呀?这么快……”

  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明月扣了扣手心。

  谢琅玉垂着头笑了一声,两手撑在身后,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嗯了一下。

  过了好久,不晓得是谁动了一下,明月的膝盖就碰了谢琅玉的大腿,觉着那一块地方都好热,明月红着脸,没有移开。谢琅玉也没有。

  这样贴了一会,明月轻轻靠在了谢琅玉肩上。谢琅玉侧过身子,微微俯身,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齐,明月垂着眼睛,能看着谢琅玉高挺的鼻梁,蹭了蹭明月的鼻尖,然后谢琅玉闭着眼睛,试探着亲了一下明月的唇角。

  明月呼吸在打颤,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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