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瓜子和茶
黑方又进一球。
谢元祐真有点急了,他被盯得死死的,无论其他人怎么给他传球,他怎么突破,鞠球要么被截断,要么就踢空,就是死活不进球。
他不是蠢人,立刻下令,“不要都传给我,有机会你们就直接射门。”
话虽如此,那几人常年陪他蹴鞠,都养成了习惯,有球就传给他,他们去缠住对方人手,好让太子殿下大展身手。
而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掉的。
一时间踢得别别扭扭,好几次都被截断球路,拼命回防,一个个累得快要虚脱!
而谢景明,总是挡住他们一波又一波的进宫,继而准确无误把鞠球传到最合适人的脚下,很快,红方被反超。
谢元祐没有射门机会,就想把球传给别人,可他突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们几个的特点!
以往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他从来没有好好瞧过别人。
他一下子就泄了气。
结果可想而知,谢元祐输了。
相较于鼎沸的人群,谢景明只是笑容更大了点,他拍拍谢元祐的肩膀,“输了不怕,就怕不汲取教训,知道你输在哪里了吗?”
“我对他们缺乏了解,也没有及时调整战术。”谢元祐由衷赞道,“十七叔不愧是大周第一名将,不到半个时辰就摸透他们蹴鞠的特点,排兵布阵上也的确有一手。”
谢景明摇头,“你看到的只是表皮。”
谢元祐真的很好奇,“十七叔认为原因是什么?”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给你再好的帮手,依旧成不了事。”谢景明要笑不笑地斜睨他一眼,扬长而去。
气得谢元祐原地直跺脚,“十七叔!”
早晚我要叫你好瞧,哼!
“舅舅!”蔡雅菲蹦跳着迎上来,“她们都不看好你,只要我觉得你能赢,我舅舅天下无敌。”
谢景明笑笑,瞅见一托盘的簪花、香囊、帕子之物,挑眉道:“这是彩头?”
“对,都是我赢的。”蔡雅菲捧过托盘,抬起下巴睃了众人一圈,显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谁都知道不是这样,但谁也不会没眼色的扫兴。
“既如此,也该有我的份儿,舅舅挑一个,你不会介意吧?”
蔡雅菲小鸡啄米般点头。
谢景明视线流转,拿起一朵通草花,“就是她了。”
那是顾春和头上的花!
饶是柴元娘再冷静,心里也起了阵阵波动,她不信谢景明是无意之举,他什么意思,要暗示给谁看?
柴元娘忍不住打量着他,看得出他有些疲惫,是啊,刚从大营回来,来不及休息就跑到金明池,接着就是一场高强度的赛事,铁打的人也禁不住!
眼神却很明亮,似乎有春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纵然满脸的汗尘,也挡不住他脸上那种说不出的生动。
这片春光,便是站在最后的顾春和。
那人抱着他的衣服,脸蛋儿微红,嘴角使劲儿抿着,眼中的神色更奇妙,说不清是恼,还是羞。
柴元娘收回目光,莫名有些心情不好。
烈烈红日西坠,霞光将金明池染得斑驳陆离,点点波光铺展开来,就像一幅巨大的画。
顾春和依旧走在人群最后,谢景明依旧在旁边不紧不慢跟着她,身上的半臂罩衣皱皱巴巴,头上玉冠旁的通草花灼然生华。
“摘下来。”顾春和小声说,“大家都在看你。”
“我何尝在意过别人的目光?”谢景明低头看她,“除非你求求我。”
顾春和咬牙,吞吞吐吐道:“求、求……你快摘了吧,刚才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谢景明这才把花摘了下来,手指捻着细细的花枝,状若无意问道:“你觉得我刚才踢得如何?”
“非常好!头一次看这么激烈的蹴鞠,我刚才紧张得都快不敢看了。”
谢景明嘴角翘起来,她没有任何犹豫,显见是真心话。
“夏天到了,你住的后罩房是西照,潮湿闷热,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不了,左右住不了几天就要走,没必要来回折腾。”
谢景明手停顿了下,眼神变得晦涩不明,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暗示,还是根本对自己不在意?
“你父亲还没消息,短时间你走不了。”他说,“就算你跟他去了丰州,那地方也不安宁。王家是太子嫡系,自是以太子马首是瞻,如果太子铁了心维护李家,王家也不好与他对着干。”
顾春和脸色变了,这么说,爹爹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
太子妃有王家撑腰,又是嫡妻,想发作李夫人早就发作了,却一直隐忍不发,保不齐就是太子死命护着,太子妃也没办法。
如果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是错的,那她和父亲分离的这一年,所受的这些苦,又算什么?
却觉哪个地方隐隐不对。
谢景明凝神注视她的表情,正要再循循善诱,让她放弃离开的念头,不妨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爹想去王家?”
谢景明的心扑通一跳,要糟!
“我只跟你说过,父亲投靠丰州旧友刘温,没提过王家,你怎么知道的?”
顾春和那一对火似的目光,竟让他觉得脸皮有点烫。
幸好天光黯淡,遮掩了他脸上的尬然,“这种事,略想想就能明白,你父亲大老远跑到那个鬼地方,不为王家,还能为谁?”
“我可是大周朝的摄政王,要是连这点揣摩人心的功夫都没有,早死了千百遍了。”
她不再追问了,谢景明轻轻吁出口气。
西面空阔的天空,和茫茫水面相连处孕着一片昏黄,暮色如细细的尘埃一样沉淀下去,大地颜色深沉,可越向上,颜色越澄净。
遥远的天际还带着一抹蓝,微明似散,令人捉摸不定,就像身边这个人。
“那你……也揣摩过我的心思吗?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顾春和将所有的羞耻和惶恐压在心里,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更新,最近家里事情多,我争取固定这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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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暮色逐渐浓重, 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乱叫,混着嘈杂的人声,吵得谢景明一阵烦躁。
怎么可能没琢磨过她的心思?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想回家, 想父亲,想一处安身之所, 想远离京城一切的纷争。
他都知道。
或许是李仁给她的阴影太重了,她本能地抗拒所有有权有势的人,即便是把她从李仁手中救下的自己。
能躲就躲, 能推就推,实在逃不掉, 也只是被迫接受,从没有主动往他这边踏出一步。
他如此明白表示出对她的好感, 这姑娘还是一心想着走,好像他是蛇蝎猛兽,稍微靠近一下就会被吃了似的。
难道是他给的还不够?
谢景明郑重说道:“我没有和柴家联姻的打算,有些流言听听就过,不要当真。”
顾春和睁大眼睛,一声不吭惊奇地望着他。
谢景明看到了希望,表情立刻松快不少, “你不愿意搬就算了, 平时多和兰妈妈请教。她是我母亲宫里的掌事妈妈,很有本事的一个人,多亏了她, 我母亲才能在宫里平平安安的。”
她性情温软和顺, 小门小户过日子固然夫妻和美, 但放在高门大户中, 却嫌怯弱了, 没有当家主母的手段和魄力,别提管家,可能连院子都管不好。
而且他的目标可不是区区的摄政王。
再喜欢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顾春和能做好皇后,差的太多。
谢景明重重透出口气,算了,慢慢教吧,大不了多安排几个人护着。
“你不愿做妾,我也不想看见你站着伺候另一个女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西边天际最后一抹余晖照射下来,他轻抚着手中那朵通草花,目光灼然,满含期待地看过来。
顾春和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是诧异还是疑惑,可没有喜悦,甚至都没有一点感动。
谢景明笑容淡了,有时候目光给人带来的压力比语言更沉重,她的目光直接瞪到他的心底,分明说的是诚心实意的话,没有一分掺假,为什么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顾春和终于开了口,“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许我正妻之位,太……意外了,我都忍不住开始惶恐。”
“当了摄政王妃,大概再没人敢瞧不起我,欺辱我,哪怕她心里再憋屈,也得忍着,也得对我恭恭敬敬的,这么想,还真的挺痛快的。”
她微微抬头,看着远方无边无际的天,“老实说,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我想过做你的人,但从没肖想过你身边的位子。”
等危机过去,她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从此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谢景明显然也想到了,脸上最后一丝笑消失,眸色暗沉,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威压,冷冰冰地压过来。
顾春和紧张得两手捏得全是冷汗,忍不住想退缩了。
但马上抑制住逃跑的念头,不能退,她没做错事,再模棱两可下去,既害了自己,也耽误了人家。
“我只适合简简单单的生活,单是国公府的后宅都应付不过来,更何况打理王府?你让我多跟兰妈妈学,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吧。”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
“你是翱翔天际的鹰,我只是在林间跳跃的小雀儿,永远飞不到你的高度,也不想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顾春和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其实柴大姑娘和你更般配,假如她是我,肯定会畅快淋漓地报仇,绝对不会像我这般狼狈。”
“说你我的事,提她干什么!”谢景明语气很冲,“若我执意留你呢?你能反抗得了我?”
顾春和无奈一笑:“反抗不了,你要我,我只能生受着,想死也死不了。王爷,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而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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