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凤印 第39章

作者:荔箫 标签: 复仇虐渣 爽文 宫斗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花晨直至回到拈玫阁才真正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好险。娘子进宫后也就与小公爷见过那一面,还是偶然碰上的……陛下怎的这样多疑?”

  “他多疑是好事。”徐思婉平静地接过月夕奉来的热茶,吹着热气道,“他心中在意才会这般追根问底。若不然,不理会此事,亦或随口发落了我,都要来得简单的多。”

  语毕她仰首,将盏中热茶一饮而尽,驱散了一路回来沾染的寒意,也平复了紧绷大半日的心神。

  仔细想来,上午那一道虽险,对她而言却也是意外之喜。

  若他不这样一再试探,她还不知自己在他心里已有这样的分量。

  既然如此,就让他更患得患失一点。

  徐思婉自顾笑了声,看向唐榆:“你一会儿走一趟尚寝局。就说……我月事来了,这些日子不宜侍寝,让他们姑且撤了我的牌子。”

  “诺。”唐榆垂眸,月夕一愣:“咦?”

  她打量徐思婉两眼,困惑地提醒:“娘子的月事在月中,不止尚寝局知道,陛下心里也有数。若在这事上作假……”

  “若在这事上作假,陛下必定要来追问缘由。”唐榆平静地接口,徐思婉抬眼,正与他目光相接。

  他并未必会她的视线,就这样与她对视着,一缕笑意转过唇角,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娘子很会拿捏人心。”

  徐思婉呼吸凝滞,莫名地一阵紧张,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但他并未再说什么,心平气和地躬身一揖:“我这就去,会赶在尚寝局请陛下翻牌子之前将话带到,娘子放心。”

  语毕他就转身而去,徐思婉一时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花晨与月夕也禁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月夕呢喃道:“瞧他突然怪怪的……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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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一下自己的预收文,昨天新开的脑洞,但是脑补挺顺的,所以打算先写它。

  应该会在凤印完结后无缝开文,欢迎各位Swan的好队友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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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不做贤妻》

  【文案】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范似的“贤妻”。

  对婆母,她恭敬孝顺。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亲自侍奉,从无懈怠。

  对姑嫂,她亲热和善。妯娌间若有不快,她总能巧妙应对,料理得宜。

  对子女,她温柔慈爱。不论嫡出庶出,都念着她的好,尊她敬她。

  对丈夫,她贤惠知礼。他建功立业时她陪着他,他功成名就后她仰望他。

  她在京城活成了一块招牌,人人论及贤妻都会提及她的名字,赞她有才有德,不争不妒。

  后来,她病了。

  病床前,妾室顺从、儿女恭敬、丈夫客气,似乎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可她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来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她并不知道缺了什么,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是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

  她在这种茫然中睡过去,再睁开眼,她突然年轻了许多。

  她回到了她嫁人后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守在病床边的男人也还很年轻。他望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与她打起了商量:“阿沁,你我成婚也还不久,纳妾的事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议?原也不是什么急事,更不值得让你累得生病。”

  楚沁一阵恍惚,朦胧想起自己上一世如何答的这句话。

  那时她微笑着说自己无妨,还说苏氏家境殷实,于他而言会是很好的助力。

  一言一语,简直贤惠上了天。

  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大可不必那么贤惠了。

  这一世,她想在意一下自己想要什么——比如现下,她就想好好睡觉,好好养病。

  她便大着胆子第一次任性了一下,往被子里一锁,扯了个哈欠:“我好困,改日再说吧!”

  言毕,她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有所不快,因为她的语气并不客气。

  孰料他闻言反倒展露笑意,舒了口气,探手抚了抚她的额头:“那你先睡,有事喊我就好。”

  楚沁一怔,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触。

  于是后来,她就这样任性了一次又一次。

  她慢慢发现,这样松快的生活真是好极了。

第41章 不见

  徐思婉收回目光, 对月夕的话只作不闻,兀自垂眸继续吩咐:“一会儿阖了拈玫阁的院门, 谁来也不见。”

  “谁来也不见?”花晨听出这几个字的意思, “娘子是指陛下?”

  “嗯。”她一哂,“我来了月事,他来做什么?让小林子他们放心挡驾, 不许他入院门。若他非入不可……”

  她偏了偏头,望向外屋:“你们把外屋的门从里头闩上,不许他进屋来。”

  “诺。”花晨福身领命,月夕还是没懂:“娘子究竟要做什么?”

  “晚上你就懂了。”徐思婉嫣然一笑, “不懂也不妨, 等来日嫁了人自然会明白——切莫让夫家倚仗着身份一再拿捏你,你若能反手将他拿捏, 日子才会好过。”

  月夕恍然大悟:“娘子要与陛下闹一闹脾气?”

  “嗯。”徐思婉轻哂, 悠然又道,“你们都记着, 我回来后独自读了约莫半个时辰的书,不知怎的突然就发了脾气,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肯见人,你们两个都是劝了许久才得以进屋侍奉, 却也问不出我到底怎么了。”

  “诺, 奴婢明白了。”二人俱摒着笑福身, 而后花晨正经为她取了本书来。徐思婉闲来无事总爱读书,且不论史书政书、不论多晦涩难懂,都愿意一看。

  在家的时候, 爹娘常为此夸她性子沉静, 她自己却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总盼着能从书中多读到些筹谋, 早日为秦家复仇。再则读书时心无旁骛,也可将一些杂念姑且放下,她心里再恨,也总还是要活下去的,不能时时被那些旧日的记忆搅扰。

  是以这书一读就读到了很晚。傍晚时分,徐思婉独自用过了晚膳,估摸着皇帝翻牌子的时间理应快到了,就让花晨在茶榻旁多置了烛台,将茶榻所在的一片地方照得灯火通明。

  这样的明亮映照下,坐在茶榻上的人影就会被映照得无比清楚,甚至连细微的动作也都可寻。但隔着窗纸,他到底看不到她的脸,倘若听到她几声哽咽,就自己想象她的哭容吧。

  果然,又过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便响起宦官们的问安声,接着就听小林子高声道:“陛下,婉仪娘子身子不适……不便见人。”

  徐思婉坐在茶榻上,唇角勾起一弧笑,侧耳倾听。但因隔着窗户、隔着院落、又隔一方院门,她不大听得清他说什么,只闻小林子干巴巴又说:“下奴……下奴只是按吩咐办差。”

  想来适才他该是问了句:“来月事而已,何至于不能见人?”

  再之后就是王敬忠的呵斥:“糊涂东西,在婉仪身边侍奉,连婉仪身子究竟如何都不清不楚,还不快开了院门!”

  这话喝得颇有气势,小林子显被唬住。徐思婉便闻院门一响,透过窗纸,看到他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里来。

  他先是走到了外屋门口,抬手叩门:“阿婉,是朕。”

  立在外面的月夕做得慌慌张张的样子,跑进卧房,开口时小心翼翼:“娘子……陛下来了。”

  徐思婉哽咽一声,眼眶当真泛起红来,哽咽道:“不见,你去回陛下,我今日身子不便,不好侍驾。”

  “……诺。”月夕应得轻轻。他在外面显然听到了她的话,沿着回廊走到她窗前,启唇温声:“阿婉,你月事不是这个时候。”

  “这个月偏是这个时候了!”她娇嗔地反驳,好似在就事论事,一缕薄怒却难以忽略。

  他无声喟叹:“朕陪你待着,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今日不方便的。”她轻轻又抽噎了两声,“臣妾不止来了月事,回来时还染了风寒,现下便体不适,莫要过了病气给陛下。”

  他一时沉默,周遭都跟着安寂。半晌,他才又道:“阿婉,你生气了,是不是?”

  徐思婉咬唇,别开脸,隔着窗纸透出去的剪影透着几分倔强:“臣妾不该生气么?”

  说完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臣妾信任陛下,视陛下为此生依靠,只当陛下也信任臣妾。”说到此处,她又抹了把眼泪。接下来的话便带了脾气,显得怒气冲冲,“今日陛下说及三妹的婚事,臣妾都还道陛下只是爱屋及乌,心里念着臣妾,便也肯关照三妹几分。直至回来细想才忽而明白,原是、原是臣妾傻罢了……陛下哪里是爱屋及乌,分明就是信不过臣妾,道臣妾还与那宣国公府的小公爷藕断丝连呢!”

  她的话语脆生生的,虽然语气冲,却也动听。

  “既是如此相疑,陛下又何苦还非要来见臣妾!不如见楚妹妹去!臣妾看陛下对楚妹妹信任得很,只消她随意挑拨几句,陛下就什么都听了!倒好像臣妾是个……是个……”

  她忽而噎了声,一个词卡在喉咙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待到终于说出来,她也因为这词的不雅而面红耳赤,声音低若蚊蝇:“是个荡|妇……”

  齐轩哑音失笑,凝视着窗纸透出的委屈剪影,颔首轻言:“是朕不好。”

  “陛下又何必现下来说这些?”她咬牙,哭腔愈发浓重,“臣妾不敢责怪陛下,只是觉得委屈。臣妾不明白,臣妾视陛下为夫君,私心里期盼与陛下共白头,陛下明明也待臣妾很好,为何却偏要这样怀疑……可是臣妾从前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觉得臣妾水性杨花。”

  “没有,是朕的错。”他沉声,似乎不失威严,一股微妙的情绪却已难以遮掩。

  他终是放下了架子,在好声好气地哄她、好声好气地认错了。徐思婉要的正是这样,她正是要拿捏住他,让他对她低头。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她原还以为他现下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与“逢场作戏”呢,现下看来撩拨一个男人的心弦比她以为的还要容易许多。

  所以她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他现下这样愧疚,她自然要将这愧疚酿得更浓一点。

  “或许……是臣妾根本不配伴君,也不值得陛下这样相待。”她说着微微仰首,就像在强忍泪意,哽咽几声,她复又续言,难过之意愈发分明,“陛下冷一冷臣妾吧……也许过些日子,陛下就会发觉臣妾当真没有那么好,宫中值得陛下爱护的姐妹还有很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略显怒意,“你不想见朕了?”

  “臣妾恨不能与心爱之人日日相伴,却更受不得心爱之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对臣妾心存疑虑。”她的话音生硬起来,落在他耳中,像强撑起的疏离,“上午时臣妾不曾多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回来一想明白,就觉得陛下那时的眼光、那时的话都像刀子,一刀刀割臣妾的心……”

  “若要这般相处,臣妾宁可不见陛下,宁可……宁可只将记忆停留在昨日,闷在房里自己念一辈子,好歹时时处处都是甜的。”

  说完,她泪水终于决堤,摸过锦帕,哭得泣不成声。

  齐轩隔着一方窗户看着她抽噎不止的纤瘦身形,半晌无话。

  数月相处之间,他早已知道她是个容易伤情的人,一些残酷不堪的事若被摆到她面前,她总是承受不得,眼泪忍都忍不住。

  可原先这样的时候,他总是能将她圈进怀里慢慢哄好的。此时此刻,他却被她挡在屋外,看着她的难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也忽而发现自己原是不大会哄人的。从前那么多次,事情并非因她而起,她不怪他,所以愿意听他说。

  可如今她不愿听他说了,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他因而无措地踌躇了半晌,终是一唤:“花晨月夕。”

  房中二人相视一望,正自迟疑,又听皇帝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