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梅地瓜
“那皇上呢?”老太太接着问。
周以安道:“只要他的身体亏空的足够严重,后面的事情就会水到渠成。”
婉清赞同的看着周以安,只要皇上不能再让其他嫔妃怀孕,小皇子便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若薨逝,小皇子继位是理所当然。
小皇子年幼,若想皇位坐的安稳,兵权就要牢牢握在手里。
太后是个聪明人,她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为了孙子能坐稳皇位,她会将周家和她母家两家的势力凝聚成一股绳,好对抗宗室子嗣的虎视眈眈。
如此淑妃便能安全了。
不过,皇上对贞贵妃一往情深,若贞贵妃被太后所杀,他会怎么做?
婉清敛下眉眼思量,老太太望向她,温声道:“清丫头,你觉得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婉清抬头,正色道:“应在娘娘出月子前,否则多等一刻,娘娘便多一分危险。”
淑妃坐满月子就要搬回永福宫,除了贞贵妃会有所行动,太后会不会暗中下手?
所以,他们不能等着被动接招,要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第147章 我们应称呼她为周家大奶奶
用过晚饭,邹嬷嬷在老太太的被褥里放了两个汤婆子,这样等老太太歇息的时候,锦被里是温暖舒适的,老太太能睡个好觉。她放好后正看见老太太走到蒲团前跪下开始念佛经,邹嬷嬷叹口气,走上前温声劝道:“老太太,您这两天一直说膝盖疼,就别跪着念佛经了,老奴扶您到暖塌上坐着,让红蕊来给您按按腿脚吧。”
老太太摆摆手:“人老了就是一身毛病,好不了的。这日积月累养出来的习惯也不好改,我念一会,心静。”
邹嬷嬷无法,只得等老太太念完一刻钟佛经,扶着她坐到暖塌上,喊小丫鬟端热水给老太太烫脚。
双脚浸在热水中,老太太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烫好脚后又读了半个时辰书,临歇息前,老太太问正在放下帐子的邹嬷嬷:“都散出去了?”
邹嬷嬷恭声道:“按您的吩咐,自将军从衙署里出来,老奴就吩咐人将消息散出去了。”
“那就好。”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老奴有些不解,您为什么执意如此?虽说散出去的都是美言,但这事开了头便会众说纷纭,若传出些难听的话来,那咱们将军府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邹嬷嬷皱着眉头问道,她深深觉着,应该把此事牢牢捂住,不漏出一丝风声才好。
老太太看向邹嬷嬷,沉声道:“难道让清丫头一辈子不出府门吗?她如今是以安的嫡妻,以后会接替老大媳妇成为周家的当家太太,她要结识与周家交好的官宦夫人,要出门交际,要担得起周家当家太太的责任。”
老太太顿了顿,叹息道:“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与其到时候让人妄加揣测,不如我给他们起个好头,让他们跟着我指的方向议论起哄,虽说不能保证人人都信、都跟着我们散出去的话来说,但人云亦云,只要我们传消息的人多,总会东风压到西风。”
邹嬷嬷明白了:“老太太英明。”
京城酒楼,伙计三催四请说要打烊了,在座的客人却恍若听不见一般,个个脸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兴味,眉飞凤舞的说着听来的逸闻趣事。
高个瘦长条的富家公子悄声道:“你们听说了吗?周将军以妾为妻,还求到了皇上面前。”
“听说了听说了,这是我今天听到最不敢置信的事了,那可是个将军啊,大官,竟然带头违背官员律法,真让我开了眼了。”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啧道,他是从在衙署当差的好朋友口中得知的。
穿青衫的读书人叹道:“哎,皇上怎么会重用这种只知谈情说爱的人?这是将社稷安危托付给一个不堪大任的人手里啊,可悲啊可悲!”
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冷哼:“你不知道原委,就不要瞎说。”
众人一听,眼里放光:“你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背着手,傲娇道:“你们不懂了吧?周将军这位姓苏的妾室可是位知恩图报、足智多谋的奇女子。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妾能生下周家的长孙吗?”
见众人茫然的摇头,男子昂首挺胸朗声道:“因为这位姓苏的小妾原是周家二太太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后因父母离世投靠了周家二太太,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小姐,可惜二太太早逝,没能为她指一份好姻缘。”
“这和她生下周家长孙有什么关系?”众人疑惑道。
“你们听我说完。”男子脸上是被冒然打断的不悦:“你们可记得盛华一十四年周将军曾领兵支援过扎亚国?当时周将军还未成亲,有苗头的亲事一听他要出征就不同意了,你们想想,周将军可是周家的独苗,若他一去不回,周家的香火就断了,当时周老太太和周大太太都急病了,正值一筹莫展之际,是这位苏姑娘感念周家的养育之恩,为了还报周家的恩情甘愿无名无分委身于周将军,好为周家留下血脉香火。”
众人震惊的张大嘴巴,互相看了一眼,角落里有个人感慨:“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倒也值得周将军如此。”
有人撇嘴,有人点头,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接着道:“这不算什么,你们可知宫里淑妃娘娘顺利诞下皇子的事?”
众人啧道:“这天下皆知啊。”
皇上无嗣不仅是太后与朝臣的心头大事,也是大武国每个百姓忧心之事,国有储君天下安稳,否则发生宗室争夺皇位之事,必定天下大乱,受苦的将是大武国的每一个子民。
因此淑妃诞下皇子那天,京城里人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比过年还高兴,他们岂会有不知之理?
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挤进人堆里,悄声道:“我听说,宫里妃子争风吃醋,有人想要谋害淑妃娘娘的龙胎,这位姓苏的小妾不顾个人安危,自请进宫照料淑妃娘娘,救了淑妃娘娘三次,才让淑顺利诞下皇嗣,这可是于社稷有功啊,所以我才说她是足智多谋的奇女子。”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角落里的人叹道:“怪不得皇上会同意。”
“你胡说。”有人提出异议:“她一个小妾怎能进宫?”
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嘴角一勾:“那你说说,皇上为什么同意?”
提异议的人吭吭哧哧说不出缘由。
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想起了什么,眼眸发亮道:“我听在衙役当差的朋友说,官员以妾为妻是要受九十杖刑的,但周将军出衙署时却是毫发无伤,我朋友还说他看到了从宫里出来的太监,像是宣旨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位苏娘子有功才免了周将军的杖刑。”
此言一出,信服的人立即增多了,大家纷纷点头:“如此,这位姓苏的小妾当真是位奇女子。”
穿墨绿色衣服的男子朗声道:“现在不能称呼这位奇女子为姓苏的小妾了,人家如今是经过皇上同意的周将军嫡妻,我们应称呼她为周家大奶奶。”
“对对对,你说的对。”众人纷纷点头。
第148章 朕便把淑妃的孩子抱给你养
贞贵妃宫中,贞贵妃眼神冰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寒声道:“你与本宫说实话,皇上的身体现下如何?”
张太医声音发颤:“不敢欺瞒娘娘,皇上的身体亏损严重,精气大量损伤,如今已经外华而内虚,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皇上便会出现早衰之症。”
贞贵妃眼前发黑,怒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本宫?你实在是其心可诛!”
“臣冤枉啊。”张太医小声叫屈道:“太医亦是外男,无召不得踏入后宫半步,微臣也没有法子。”
其实,他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变卖不显眼的房产准备逃跑了。
依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后很快便会发现端倪,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如今只想着悄悄的逃命,哪还有心思来通知贞贵妃。
一入泥潭再脱不得身,弄不好便小命不保,张太医很后悔,当初不该被钱财迷了心。
不过,他之前也料不到贞贵妃竟会如此胆大妄为和心狠手辣。
贞贵妃心虚的敛下眉眼,她是故意不传召张太医进来的,因为她害怕听到丹药对皇上的身体造成了损伤,她不想面对这些,她骗自己只要张太医不说出来,便可认为丹药无害。
她原本打算等怀了身孕,便停下丹药,然后让张太医想办法为皇上补养。
却没想到,才四个月的时间,皇上的身体就不行了。
贞贵妃浑身冰冷,心底有对皇上的愧疚,也有对皇上的心疼,更多的则是无边无际的害怕,若皇上出事,太后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若现在停了丹药,皇上的身体还能将养回来吗?”贞贵妃期盼的看向张太医。
“不可,万不能停了丹药。”张太医慌张道:“一旦停下,皇上虚弱之态便会表露出来,那时定然难逃太后法眼。”
贞贵妃喉咙发紧:“那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眼下只能徐徐减少丹药的用量,微臣再开一副补养精元的方子,熬制成药丸,娘娘让皇上错开时间服用这两种药,慢慢进补将养,或许还有可能。”张太医回道。
贞贵妃眼睛一亮,张太医又道:“不过,这段时间皇上不能召幸嫔妃,否则便是徒劳。”
贞贵妃猛地握紧拳头,这丹药是助兴之药,皇上服用之后怎么会不召幸嫔妃?
但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不行也得行。
贞贵妃眼珠转动,她可以装病,皇上为了她定会愿意忍耐。
贞贵妃看向张太医:“需要多久?”
“三个月后,皇上可不用再服用丹药。”张太医答道:“但若是想要召幸嫔妃,只怕不易。”
贞贵妃死死咬住嘴唇,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后,看向张太医,寒声威胁了几句要保守秘密,便让他告退了。
眼里泪珠滚落,贞贵妃眼眸赤红,上天为何这般对她?为什么她用尽法子还是不能怀孕?
贞贵妃趴在暖塌上失声痛哭,急火攻心之下,到了晚间时分,竟真的病了。
皇上迎着大雪来探望,搂着贞贵妃道:“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贞贵妃身上滚烫,眼眸暗淡,嘴唇苍白:“皇上,臣妾无福,恐不能为皇上生皇子了。”
“莫要胡说,你只是起了热症,喝了汤药明日便好了。”皇上柔声哄道:“等你好了,朕日日来。”
“若臣妾真的不能呢?”贞贵妃泪眼朦胧。
皇上想了想,温声道:“那朕便把淑妃的孩子抱给你养,养恩大于生恩,这个孩子会像你亲生的一般孝敬你,若以后朕走在你前头,也不用担心你无所依傍了。”
“皇上。”贞贵妃心里一动,急声道:“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天便把小皇子抱来臣妾宫中吧。”
皇上愣住了:“贞儿,你怎么如此急切?”
贞贵妃连忙敛下眼里的光亮,软软的倚在皇上怀里,哽咽道:“臣妾年老色衰,不敢奢望君恩,只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今日皇上所提正应了臣妾所想,臣妾才会激动不已。”
皇上无奈道:“贞儿,朕说过朕会永远宠爱你,天子无戏言,朕说到做到。”
“皇上既说让臣妾抚养小皇子,那今日抱到臣妾宫中有何不可?”贞贵妃含着眼泪道。
皇上思量了片刻,许诺道:“你现在正病着,没有精力教养孩子,母后也会担忧你过了病气给皇子,不若等你病好了,朕再将孩子抱到你宫中。”
贞贵妃搂住皇上的腰,含情脉脉道:“皇上果然最疼贞儿。”
“那你快点好起来。”皇上含笑道:“朕还是最想要你生的皇子。”
十月初六,天空晴朗无云,周以安下朝后先回府来到梧桐小院,坐在床榻前,望着婉清沉声道:“昨日及今日早朝,皇上哈欠连天,以往的满面红火也退去不少,似是停用或者减少服用了丹药。”
婉清一怔:“贞贵妃就此罢手了?”
周以安声音发沉:“若真是如此,我很担心贞贵妃会抢娘娘的孩子。”
婉清心里一紧,眉头轻皱,抿着唇角思量后看向周以安:“将军是想在今天?”
他们的计划是在十月初十,皇上按照惯例要到西郊大营巡视,舟车劳顿,巡视辛苦,依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受得了。
就算皇上无碍,巡视过后在京郊用宴,周以安只用哄哄气氛让兵将不断给皇上敬酒,等皇上喝醉后,他可趁机让军医来给皇上把脉。
“不能再等了。”周以安神色坚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只有这条路了。”
婉清想起周以安曾说过皇上想要和他比试拳脚功夫,身体亏空之人最忌剧烈运动,等皇上显露出虚弱眩晕的症状,只要叫来太后,贞贵妃便逃无可逃了。
但这样做太过冒险,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她敛下眉眼细细思量,忽的想起什么,看向周以安,沉声问道:“皇上可会跑马?”若皇上在马背上出事,就怪不到周以安的头上。
周以安点头:“会,皇上年少时马上功夫了得,这几年也时常宣召武将陪他在御马苑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