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梅地瓜
婉清头上戴着缀满珠玉的凤冠,正红色绣双凤的霞帔衬得她粉面含春,她脸颊微红,羞涩的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她母亲的牌位前,跪在蒲团上眼眶微红,嘴角却带着笑意:“女儿拜别母亲。”
待她磕过三个头,喧闹声已经越来越近,春芜和秋葵连忙扶起她,喜娘在一旁说着吉利话,将大红盖头盖于婉清头上,扶着她往前走,小声交代道:“娘家哭得震天响,婆家家当嗒嗒涨。”
婉清心里只有欢愉,在喜娘催促下,才笑着掉了几滴幸福的眼泪。
周以安望着穿戴凤冠霞帔的婉清,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胸腔里是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他走上前轻声道:“婉清,我来娶你了。”
第160章 夫妻结发,永结同心
周以安眼眸明亮如星光,他走进正厅,跪在婉清母亲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后走到婉清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透过大红色的盖头看着周以安的衣角贴向她,婉清的眼泪瞬间滑落,她轻轻点点头,在心里应道:将军,我要嫁给你了。
身形壮实的喜婆走到婉清跟前蹲下,婉清倾身趴在喜婆的背上,喜婆轻松站起身子,随着周以安往正门去。
一时间敲锣放炮声不绝于耳。
婉清坐在花轿里,手里捧着红彤彤的花瓶,她眼角红红的,眼泪吧嗒一声滴落在花瓶上,婉清抿唇笑了笑,手指拂过花瓶擦净上面的泪水。
迎亲来回不能走同一条路,迎亲的队伍便绕着京城另一边往将军府走。
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是为明媒正娶。
这一刻,京城再无小妾苏氏,只有将军周以安明媒正娶的嫡妻苏婉清。
锣鼓吹吹打打,及至黄昏时刻,到了将军府正门前,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震耳欲聋。
停轿后,喜娘含笑道:“请新郎官三箭定乾坤。”
长安奉上弓箭,周以安瞄准花轿,唰唰三支箭飞出去,皆扎进花轿上方。
两位全福太太满面含笑的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搀扶着婉清下花轿。
喜娘递上红绸,婉清和周以安同时执起红绸的一端。
周以安眼里星光闪烁,他拉着红绸走向正门。
全福太太扶着婉清往前走,跨过大门口捶布石放着的带有一串铜钱的马鞍,喜娘朗声喊道:“新娘子跨过马鞍,从此前进平安。”
及至二门,全富太太微微提起婉清的裙摆,婉清一步跨过火盆,喜娘笑眯眯的:“新娘子跨过火盆,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到了集福堂前院时,天色已微微发暗,大红的灯笼照亮周家每一处角落。
老太太和大太太坐在上首,赞礼者等婉清和周以安进来,便喊道:“见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大红的盖头晃花了婉清的双眼,她心里酥酥麻麻的,身体随着赞礼者的的声音而动,脑海里却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良久,胳膊被人搀扶着,带着她转个弯往前走去,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仿佛有许多人围在她身边,婉清眨了眨眼,心扑通通狂跳,忽然,一手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婉清征了征,瞬间笑弯了眼,反握住这只大掌,紧紧的握住,仿佛握住了一辈子。
众人欢声笑语的簇拥着一对新人走进集福堂正房,等全福太太扶着婉清坐到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榻上,周以安坐在他身侧,喜娘将两人的衣角绾在一起,含笑道:“请新郎官挑起大红盖头。”
周以安拿起秤杆,小心翼翼的挑起大红盖头的一角,擦了许多红胭脂的明艳容颜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新郎官好福气,新娘子好生漂亮。”
婉清被周以安和众人看得脸红,便适时羞涩的低下头。
围观的人皆是周以安的好友及周家旁支子嗣,两方互相比赛一般赞美个不停。
喜娘连忙让丫鬟端来合卺酒,递到婉清和周以安手中,笑道:“喝了合卺酒,自此夫妻一体,和和睦睦,永永久久。”
婉清脸颊通红,伸出手绕过周以安的手腕,瞬间两个人气息交叠,婉清悄悄看了周以安一眼,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周以安眼眸如炬,她心头狂跳,慌忙敛下眉眼,与周以安同时喝下酒盏里的合卺酒。
喜娘接过酒盏,拿起一把系着红带子的剪刀,剪下婉清和周以安的一缕头发,之后她一双巧手一翻转,两缕头发便紧紧的系在一起,喜娘笑道:“夫妻结发,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立即有人叫嚷着:“新郎官,你还等什么?”
周以安含笑看过去,紧接着有人朗声道:“亲一个。”
一呼百应,屋子里叫嚷着‘亲一个’的声音差点掀起房顶,其中曾庆瑞喊得最大声。
周以安在心里一一记下,给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笑着招呼众人:“前院喜宴已经开始了,各位快快前去入座吧。”
众人依旧不放过,直等到周以安悄悄解开衣角,亲自招呼着众人往前院去。
等走到门口,周以安回头看了一眼,眼眸里含着璀璨的星光,看着婉清抿唇笑了笑,转头跟着众人去了前院的宴席。
婉清松了一口气,脸颊上的燥热缓缓消散。
紫玉领着端着汤蛊的小丫鬟过来,恭声道:“大太太命人炖了燕窝粥,大奶奶吃些吧。”
婉清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紫玉口中的‘大奶奶’是自己,她眸子弯弯,看向案上的燃着的两支龙凤花烛,眼里的光愈加明亮。
喝了一碗燕窝粥,婉清站起身,看着大太太精心布置的婚房,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连头上的凤冠都不觉得重了。
“凉凉~”景泰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后面跟着笑盈盈的红叶。
红叶满心的欢畅,为景泰高兴,为婉清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等进了内室,景泰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张着小嘴望着婉清,神情惊讶极了。
他很疑惑,娘亲的脸颊为什么那么红?
婉清快走几步到景泰面前,将小家伙抱起来,温声道:“牛牛吃过晚饭了吗?”
景泰点点头,小手碰了碰婉清的脸庞,皱着小眉头道:“红红。”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小手指,震惊道:“我,红红。”
婉清笑了笑,温声道:“紫玉,端水来。”
洗漱过后,婉清将凤冠取下来,坐在暖塌上将景泰抱在怀里,柔声与他说着话。
等周以安好不容易从宴席上脱身,回到新房后便挥退了丫鬟婆子,大步往床榻走去,然后他顿住了。
只见大红床榻上,景泰睡得呼呼的。
周以安看向婉清,婉清捂着嘴欢快的笑出声。
周以安深吸一口气,用锦被将景泰包的严严实实,抱着走到门口交给红叶,然后关上门,快走几步,一把抱起婉清往床榻去。
然后,在婉清的惊呼声中,周以安如一座大山一般将她牢牢的压在大红床榻上。
…………
第161章 册封为正三品诰命夫人
从睡梦中苏醒的一刹那,婉清全身的骨头都叫嚣着酸痛,提醒着她昨夜被欺压的多么惨烈,想起周以安赤红的眼眸,婉清脸颊微微发热,拉起被子掩饰自己的羞赧,缓了缓心神,撩开帐子看了一眼,见天已大亮,她猛地一怔,怎么会睡到这个时辰?
想起今日要向老太太和大太太敬茶,婉清连忙掀开锦被想要下床,动作太快导致腰猛地一酸,她忍不住蹙起眉尖趴在床榻上嘤咛了一声。
床帐被撩起,满头大汗的周以安探身过来,担心的问:“怎么了?”
婉清看着他一身短打便知道周以安早起去练拳了,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眉眼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朝气,再观她全身疲惫酸涩,婉清暗道:看来,五禽戏还是要练起来,否则以后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
念头刚冒出来,婉清便在一瞬间目瞪口呆,她在想什么?
被自己惊到得婉清一把夺过周以安手里的床帐,两只手将帐子捂严实,脸颊爆红:“我没事,将军去换身衣裳吧,汗贴在身上吹了风不好。”
周以安差点被婉清的手打到鼻子,他有点诧异婉清的激动,认真想了想,难道婉清恼他了?想起婉清眼下的青黛,周以安有些惭愧,他昨夜着实有点情难自禁,太过孟浪了些,他伸手轻轻扯了扯床帐,见婉清拽的紧,便用哄景泰的口吻道:“我帮你按按?或者你再睡一会?”
“不了,时辰不早了,要先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婉清不想第一天便迟到,便轻声道:“将军唤紫玉等人进来吧。”
周以安知婉清心性,明白她很重视今日的敬茶,便应道:“好。”
婉清起身洗漱过后,周以安已换好衣衫,两人并肩往老太太院里走去。
到老太太院里时,大太太正和老太太说着话,见婉清和周以安进来,神色和蔼可亲的冲他们点了点头。
丫鬟端来茶盏,老太太和大太太坐在上首,婉清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茶盏奉给老太太:“孙媳给祖母请安,请祖母用茶。”
老太太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眼眸含笑,慈和道:“祖母希望你们两个能举案齐眉、并肩前行,要时刻谨记你们是夫妻了,夫妻本为一体,往后的日子自是要有商有量、互尊互重。”
婉清和周以安恭声应下,邹嬷嬷呈上一个暗红色的锦盒,老太太亲自打开盒子,拿起锦盒里的赤金凤钗插进婉清的云鬓里,婉清只觉得头皮一紧,头上重了许多,连忙道:“孙媳谢过祖母。”
老太太含笑点点头,婉清捧起另一盏奉给大太太:“儿媳给母亲请安,请母亲用茶。”
大太太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喝下,声音柔和:“我盼着你再给周家添丁。”她执起婉清的手拍了拍,给了一整套镶嵌宝珠的头面。
婉清柔声谢过大太太,周以安上前将她扶起来。老太太看着情投意合的夫妻两人,心里无比欣慰,温声吩咐邹嬷嬷:“摆早膳。”
四人坐在圆桌前用了早膳,或许是因为有人陪着用膳,也或许是心里头高兴,老太太多用了一个银丝卷,这可把邹嬷嬷乐坏了。
用过早膳,老太太见婉清眉间有疲态,便温声道:“我这里无事,你们小夫妻俩回去吧。”
周以安恭声应下,握着婉清的手就要离开。用膳的时候,他见婉清悄悄扶了几次腰,知她腰酸,便想即刻回集福堂为她按一按。
邹嬷嬷俯身到老太太耳边悄声说了促狭的话,老太太和大太太一起朗声笑起来。
婉清有些脸热,微微挣扎了下,却被周以安握的更紧。
两人走到正门口,二门的小丫鬟急步进来,禀告道:“禀老太太,宫里来了宣旨的宦官。”
老太太颔首,吩咐道:“摆香案。”
香案摆在院里,老太太、大太太、周以安与婉清跪下,宣旨的太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武将军嫡妻周苏氏,聪慧敏捷,端庄淑睿,静容婉柔,仰承圣母皇太后慈喻,着册封为正三品诰命夫人,钦此。”
婉清接过圣旨叩首:“周苏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太监离去后,婉清站起身,捧着圣旨有些发懵,她不是吃惊于自己得了诰命,而是震惊于圣旨上写的‘仰承圣母皇太后慈喻’,是太皇太后肯放权给太后了,还是太后为了她特意向太皇太后求的恩旨?
老太太似乎知道婉清心中的疑惑,主动解答道:“太皇太后心有谋略,很有远见卓识。”
婉清望向老太太,深思过后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或许是太皇太后主动示意太后下达这道封诰命的圣旨,筹谋的是将来她薨逝后,太后能像她现在这般用怀柔的手段来对邹家。
等回到集福堂,婉清让紫玉拿来大婚的礼单,她看着礼单上邹家送的价值千金的贺礼,便知道老太太猜想的是对的,太皇太后在为以后做打算了。
难道太皇太后身体已经有恙?
婉清阖上礼单,眼眸里有深深的担忧。
纵然恼恨太皇太后曾经想要‘去母留子’,但婉清很清楚,因为有太皇太后镇着,不满周岁的新帝才能坐稳皇位,一旦太皇太后薨逝,诸王宗室再与朝臣勾结,仅凭周家一己之力护不住太后与新帝。
周以安拿过她手中的礼单,轻声安慰道:“莫要担心,太皇太后不仅有大智慧,而且心性极坚,且朝会时她发问朝臣的声音沉稳有力,我推断五六年内应是没有大碍,我猜,可能是意识到不能亲眼看见新帝大婚,所以为了邹家,她已开始行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