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她死死地咬住了唇瓣才没有让自己落下泪来, 心里除了怨恨和羞愤, 更多的是难受。
这簪子的确是自己入府时便一直戴着的,因为那时一心想攒够银子出府, 这么久以来她也很少会花费银钱收拾自己, 更别提珠宝首饰。
而端阳长公主送的那些首饰她也未曾戴过, 只除了从中挑了支尖利些的防身外,这根银簪几乎可以说是她唯一的首饰了,这男人却连根簪子都不肯放过,还要给她折断再扔掉……她,她真是气到无语,感觉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魏玹扔了簪子,还嫌弃地用帕子擦拭着手,慢条斯理地讥诮道:“这么喜欢一根寒酸的破簪子,怎么,是你那卖了你的未婚夫送你的?
沈漪漪紧紧地抿着唇不语。
魏玹冷笑一声,施施然走到她的坐榻边坐下,命令道:“去倒茶。”
沈漪漪去给他倒了茶端过来,希望他喝完茶赶紧走。
魏玹却没饮茶,而是看着装哑巴的她沉声问:“那日为何要寻死。”
沈漪漪心想,自然是因为不想活了。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在那一刻出现过,她不敢想象被魏琏羞辱之后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宋淑仪不会放过她,齐王妃会更加厌恶她,而魏琏呢,他对自己也只不过是图个一时的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自己和采盈的下场只怕不尽相同。
与其被他凌.辱,倒不如一死了之,还能保全自己的清白和名节。
可现在……漪漪眸光微黯。清白已经没了,寻死还有什么用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到底是贪生怕死。
她不想说,魏玹倒也没继续问下去。
他微微倾身,再度捏住了她那软绵绵的脸蛋儿,磁沉的声音和极具侵略性的男人气息倏然涌来落在她的头顶上,“以后还寻死么?”
沈漪漪杏眼圆瞪,躲闪不及,被迫仰着头看向他,手撑在地上才避免自己仰倒。
两人都是跽坐在地板上,但身为奴婢,她自然是跪在主人的下首,魏玹上下打量了惊惧的小奴婢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下方那片被衣衫紧紧束缚住的纤腰与雪腻香酥之处。
他身高腿长手臂有力,轻轻一勾就把妄图逃跑的小奴婢挟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她摁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做什么?你放我下去!世子,别这样……”沈漪漪登时慌乱不已,抵住他的胸口死命向外挣。
她感觉到了他的企图,也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尤其是他那双炽热晦暗的凤眸扫在她的身上时,仿佛她一.丝.不.挂般令她羞俱不已。
“世子,绕了奴婢吧,世子,奴婢、奴婢……怕疼,奴婢现在还疼着!”沈漪漪哭着哀求,她是真的还心有余悸,一想起来那日便浑身哆嗦。
小奴婢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掌不住摇头,想阻止他下一步动作,却不知这些在主人眼中只是无谓的挣扎,她眼尾泛着红,像涂了两抹胭脂在脸上,衬着白嫩的脸蛋儿有种秾丽妖冶的妩媚,偏偏眼神清澈如水,哀怨易碎。
这样的美丽,也是这样的惹人怜爱。
魏玹一刻也等不得了,在她绵绵不绝的哭声中强硬地扔掉了她的衣裙,低哑地道:
“今晚不会了。”
……
饿狼伸出满口尖利的獠牙将小白兔一口吞下,嚼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可怜的傻兔子还不知自己是被骗了,獠牙刺破她皮肉的那一刻,平日里不爱叫的哑巴兔子终于贴着自己长长的耳朵难受地哭喊了起来。
她恼恨魏玹的欺骗,白嫩的小脚用力踢在魏玹的肩上。
小奴婢竟敢尊卑不分,主人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冷着脸攥着小白兔的脚踝,将她换了个方向制住,又随便从床边扯了块帕子堵住她的嘴巴。
小白兔就叫不住来了,她红着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魏玹,一直瞪到眼神迷.离,再也挣扎不起来。
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是这夜里始终“嘎吱”作响的劣质床榻,摇了没多久突然一声巨响,竟然塌了!
床身向下倾斜陷进去一块,沈漪漪原本神魂俱失,正神游天外,这一下吓得她尖叫一声钻进魏玹怀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相比而言,魏玹虽比她冷静淡定没叫出来,却也没好到哪里去,沈漪漪似乎听他低声骂了句粗话,她还没听懂,又十分吃惊他竟也会骂人,迷瞪瞪地看着他。
魏玹推开她起身披了件衣裳,月光下他身上出了不少汗,这天气太热,连世子爷也顶不住。
他随手拿了件她的衣裳擦拭身上的汗,回身时见小奴婢缩在墙角这样娇憨地注视着他,杏眼似水,雪腮晕红,肌肤像刚破了壳的鸡蛋一般娇嫩,忽然有种想将她欺负到再也下不来床的冲动。
魏玹遂丢了衣服将她连人带被子抗到肩上,门一踹就走了出去,走到寝房后就将她狠狠地丢到了床上。
……
后半夜沈漪漪不知今夕何夕。
等她终于回魂睁开眼爬起来的时候,身侧的男人已经离开,床榻上乱的一塌糊涂。
净房中传来淅沥沥的水声,想来是魏玹在沐浴。
门被人推开,兰蕙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来,见她艰难地起身,忙过来扶住她,“还好吗?”
沈漪漪无力地点点头,握着兰蕙的手腕坐了起来,起身时锦被下滑一截,雪肌红梅……
饶是一贯稳重的兰蕙都看得红了脸,出去给她重新找了身亵衣,回来时沈漪漪端着药碗蹙眉轻嗅,事后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哑和迷惑,“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我还要喝?”
对上她澄澈的眼眸,兰蕙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出口。
顿了顿,她低声道:“避子汤。”
沈漪漪将这熟悉的药汁一饮而尽。原来不是毒药,而是避子汤。
她强忍着身上的粘腻换上亵衣走下床,兰蕙才明白她的意图,讶然道:“漪漪,你这是要回去?”
按理说通房和侍妾伺候主子,主子一般都是不会留宿的,完事后都要回自己的房间去,毕竟主子和奴婢身份有别,怎么可能睡在一张床上呢。
但沈漪漪房间的床坏了,睡魏玹的床那是顺理成章,毕竟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任是哪个男人都不会舍得赶走。
沈漪漪无力地半靠在她的身上,“我想回去……洗洗。”
这样热的天,他又不知道在她身子里留了什么东西,恶心得紧。
主子在沐浴,奴婢和主子自然是不能比,沈漪漪回去用温热的水光擦身就擦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散架了,她用几本书暂且垫住断掉的床脚凑合着,没过一会儿就累得沉沉睡去。
寝房中,吉祥知道主子爱干净,早就手脚麻利地重新换过了一床被褥,开窗通风,并燃上好闻的冷梅香。
魏玹沐浴完出来,发现小奴婢早就人去床空。宁可回去睡张已经坏掉的床榻也不肯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眠,魏玹冷冷一笑,扔了手中擦水的巾子。
这蠢婢子,真是活该被他和韩永骗。
*
早上,春杏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沈漪漪洗漱,发现沈漪漪不在。
沈漪漪出去洗衣裳了。
昨晚魏玹竟然用她的衣服来擦汗,他是自己没衣服吗?!
她原本就没几件衣服,魏玹给她撕坏一套衣服也就算了,还给她又弄脏另一套衣服,那套衣服她放在床头上本来是打算第二日穿的!
沈漪漪一边在心里郁闷着,一边忍着身体的酸疼手下搓洗的力道更甚,仿佛手中的这件湿淋淋衣服变成了魏玹,正任由她捏圆搓扁。
在院子里洗完衣裳后沈漪漪端着盆要回去,一扭头碰见一个不该碰见的人。
湛露榭自有下人洗衣服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沁芳苑的嬷嬷。
赵嬷嬷指着她喊道:“小蹄子,你给我站住!”
沈漪漪飞快地跑,木盆扔到地上,赵嬷嬷差点被水给滑到,气得她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这次她过来是特意奉了齐王妃的命来捉这小贱人回去,那日魏琏被兄长踩的鼻青脸肿的事情到底是没瞒过齐王妃,齐王妃见了后是勃然大怒,强逼着魏琏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
这些时日她不光屡遭魏玹威胁,如今好儿子又被欺负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齐王妃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了,平好了账就带着一众奴仆气势汹汹地来找魏玹问罪。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把罪魁祸首先给拿住,沈漪漪这小贱人,是把她耍的团团转那,说什么魏玹嫌她粗苯对她无意,若真是无意,又怎么会为了她这贱人把她的琏儿打成那样!
正房明间中,齐王妃脸上的冷意再也掩饰不住,以往“母子”两人还能勉强在齐王面前上演一出继母心肠,母慈子孝。
现在涉及亲子,齐王妃直接撕破了脸。
不,先撕破脸的应该是魏玹,早知道他这人外表霁月光风,实则城府颇深,没想到狠起来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顾,不就是个贱婢吗,给了他弟弟又能怎么样?!
“世子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女人就是个红颜祸水,早晚有一天咱们齐王府要被她这贱人弄得兄弟阋墙!如今趁着事情还没闹将起来,世子不如把这贱人交给我,我来替世子好生处置,日后也绝不会要王爷听到半句闲言碎语!”
齐王妃明面上是要处置沈漪漪,实则是威胁魏玹,若是魏玹不把沈漪漪交给她,她就立刻把魏玹违抗父命强占良家女子之事告诉齐王。
反正如今她账也平好了,魏琏先前打死那小官之子的事也都灭了口,除非魏玹神通广大,否则决不能再拿这两件事来威胁她。
“我当是何事,也值得王妃如此兴师动众。”
魏玹听完齐王妃的话,却是淡淡一笑,“我只是给了琏儿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长兄教训兄弟,王妃有意见?”
“你!”齐王妃又惊又怒地站了起来,美眸错愕。
魏玹神色愈淡,“王妃若无别事,儿还有要事处理,吉祥,送客。”
这等轻描淡写的姿态,他就没觉得自己有错!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齐王妃出离愤怒,一挥手掀翻案几上的茶盏,瞪着魏玹。
“王妃大可去父王那里试一试,”世子爷也没脾气,又重新拿了个茶盏,风度翩翩地给继母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道:“试过之后,再看看父王会不会为王妃和三弟主持公道。”
魏玹唇角微扬,噙着一丝温柔的笑,然眼底却是无尽的寒意。
通常他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或即将倒霉了。
吉祥同情地看着齐王妃,齐王妃一时也被骇住了。
一个上过战场且杀过人的男人,任是他外貌多么的俊美优雅,芝兰玉树,沾过鲜血的双手会为他的身体注入一道道的戾气,杀过的人有多少,身上的戾气便会有多重。
尤其是,齐王妃还记得在六年前的永禧十六年,十六岁的魏玹曾率领三万大周将士大破突厥十万骑兵,并于戒备森严的突厥军帐射杀敌军大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一年圣人看到自边疆传来的战报与贺表后高兴得下令在曲江大酺三日,就连一向不待见嫡长子的齐王在庆功宴上都难得露出了笑颜。
从侧妃到正室,齐王妃每一步路都走得十分艰难,她平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要自己的儿子当上世子,日后承继爵位。
魏玹有多优秀,她就有多心焦,而她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齐王因为先齐王妃之故不喜长子已久,如若她能抓住机会,又怎知儿子魏琏不会是下一个世子。
齐王妃不信她连二十岁出头的魏玹都对付不过,但出于谨慎起见,她回去之后还是先让赵嬷嬷和齐王身边的心腹管事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早在她来湛露榭之前魏玹就让心腹吉祥将高管事和告过状的韩永一并带到了齐王面前陈词,韩永羞愧不已地说出“实情”
他与沈漪漪并无私情,先前仅为泛泛之交,之所以当着齐王的面那样说,是因他素日便与高管事生有龃龉,在目睹了高管事与沈漪漪争执后生了报复之心,再加上吃了些酒,头脑不甚清醒,这才铤而走险,当街拦截齐王的马车告状泄愤。
而高管事强压小婢女卖身契之事也着实是个误会,不过是恃宠而骄的小婢子一时别扭的气恼之举罢了,都已经是世子的人了,世子哪里能想到她随随便便就赎身?
高管事找个借口压下她的卖身契,也是世子先前的授意,并非是故意恃强凌弱。
却不巧此事正巧被韩永看见误会了意思,这才发生了其后之事。
吉祥颇有口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明了,末了谦卑道:“依依姑娘早就是世子身边的房内人,这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哪里还会一心想着要出府呢?”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如今依依姑娘知错了,被世子训斥过后就在湛露榭中领罚受过呢,还请王爷宽恕,大人有大量,待禁足过后,依依姑娘定会亲自来向王爷认错。”
对于长子的样貌德行,齐王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还是骄傲自信的。
毕竟是兄长圣人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平日里对他对王妃也是十分恭顺有礼,若说有女子不愿意跟他,齐王第一个不会信。
那日书房的一巴掌他下手也是重了些,如今长子见也不肯来见他,想是心中有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