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珰
老太太这话虽然说得狠厉,但其实就是已经默认不会再责打长孙愉愉了。毕竟,晋阳公主还是要顾忌的,何况长孙愉愉那身子骨真的是一碰就碎,老太太还怕她碰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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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清却笑道:“我没事儿,好着呢。不过才挨了一杖,根本打不疼我。老太太也只是吓唬你,不是真的打我。”肖子清为了安抚长孙愉愉,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臀,“你看,没事儿。”
长孙愉愉这才放了心,然后又埋怨道:“肖姨,这下可好了,以后老太太收拾我,算是逮着我的痛脚了。我才不怕她打我呢,我就不信她能打死我,现在我就再不敢反驳她了。”
肖子清头疼地道:“你还想顶撞老太太啊?”
“她有错,我要是不跟她说,那才是害了她。就是皇帝还纳谏呢,她怎么就听不得人有不同的看法了?反正我不服气。”长孙愉愉道。
对小县主的执拗,肖子清也是无语了。
长孙愉愉又道:“肖姨,不过你今天真的很硬气啊,我没想到你居然敢那样对老太太说话。”肖子清虽然功夫不错,但其实那性子并不适合江湖,要不然也不会甘愿就带着女儿在公主府伺候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一向是忠厚多于勇武的,因此长孙愉愉还有点儿奇怪她今日的举动。
肖子清想起陆行对自己的交代,其实哪里是她有勇气啊,她自己是不会这么跟老太太说话的,怕会反而害了长孙愉愉,那样的话都是她家那位姑爷教的,首要一条就是不许任何人动长孙愉愉一根汗毛。当然肖子清愿意听也是因为她觉得陆行是为了长孙愉愉好,她也舍不得让长孙愉愉被人打。
这边儿长孙愉愉还没怎么缓口气,中午就又被叫到了蔚荣堂,继续吃三滴油的蔬菜。
“你不是说我不吃芫荽么?好,既然你说好,又是为我好,那我吃芫荽,你吃你面前的菜如何?”安母问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又傻眼了,有些讪讪地道:“老太太,我吃就是了,不过你不喜欢芫荽就别吃了,我可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而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口味,强行调和也没什么意思。”
“不。有些口味无妨,但你这种茹素的习惯却必须改掉。”安母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对付你最讨厌的人,最有效的手段是什么?”
长孙愉愉摇摇头。
“那就是活得比她长。活得久的人总是胜利者。”老太太教长孙愉愉道。她想起自己夫君那位心上人,那位就是死得太早了,而自己又活得太久,否则要是自己死得早,她得以续弦进来,如今这陆家的老夫人就得换了。
长孙愉愉心道,不是吧,老太太这是教自己要熬死她?
长孙愉愉看了看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这位老夫人一顿能吃一大碗饭,看那饭量,长孙愉愉还真不敢说自己能活得过她。想想,还真是有点儿悲催呢,连个老人都不一定活得过。
吃过饭,长孙愉愉就去跟在罗氏的身边观察学习了。
罗氏见她过来,不由得笑道:“在老太太那儿受委屈了?”
长孙愉愉摇摇头。
“老太太最是嘴硬心软,很慈善的一个人,你跟她相处久了就明白的。我刚嫁进陆家的时候,也是被她各种为难,但没有她,我如今恐怕也管不下整个陆家来。她是在教你。”罗氏安抚长孙愉愉道。
第128章
长孙愉愉搂住罗氏的手臂道:“大伯娘, 那你挨过老太太的板子没有?我挨得好疼啊。”
娇滴滴的美人撒娇,饶是罗氏也抵不住,忙地搂住长孙愉愉道:“板子没挨过, 不过那时候老太太自己力气大,我被她打了好几次手板,有一次手掌心都肿起来了。”
“那大伯父肯定心疼坏了。”长孙愉愉道。
罗氏似乎被长孙愉愉的话给引入了当年的回忆, 那时候她们刚新婚, 自然情热, 就为这陆侹心疼她,弄得她反而被老太太更是为难。但罗氏想到陆侹为自己上药时心疼的眼神, 也是止不住甜蜜。
长孙愉愉嘟嘴道:“大伯娘,你是不知道,相公他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挨打。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 他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罗氏的笑容立即就僵硬了一下, 她管着整个陆家,自然也知道陆行去哪儿了。但是她不敢跟长孙愉愉说啊。
罗氏拍了拍长孙愉愉的手背,“年边儿事多,要走动的亲朋好友也多,九哥儿刚回来, 自然会忙一些。你别放在心上,男人就是这点儿不好, 总是把这个家甩给咱们女儿, 自个儿在外头忙活。”
长孙愉愉笑着点点头, 似乎被罗氏给说服了, 但她心里已经明白, 陆行这次出门肯定不简单, 罗氏的神情明显有些心虚, 像是在瞒着她什么。
下午罗氏理事儿,她的五个儿媳妇身上也有差使,时不时地来回话。长孙愉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从不插嘴。
若是罗氏身边闲了,她就陪着说会儿话,逗罗氏开心。其实长孙愉愉自己心里却忐忑,生怕半途拉肚子。
然则一直到晚上用饭,她的肚子都没什么反应。
长孙愉愉这下自己也高兴了,心忖指不定老太太的法子有效,今儿是三滴油,虽然难吃了一点儿,但慢慢的,她说不定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吃东西了。
坐在饭桌前的长孙愉愉,看见青菜,就跟看到酱肘子一样,她舔了舔嘴唇,想着今后要是能吃油荤了,她一定要吃一次酱肘子,还有红烧肉,嗯,对,还得来一大盘烤羊蹄,嗯,上回陆行烤的兔腿儿什么的,瞧着也挺好吃的。
长孙愉愉用她的“幻想法”足足下了一大碗饭,还把一碟子三滴油青菜给吃光了。她的饭量其实不差,以前被她母亲耳提面命的,说她本来就吃得不好了,再吃得少那就活不了了。
因此长孙愉愉一直有特意训练自己的胃口,哪怕是青菜杂粮饭,那也得吃一大碗才行。
老太太见长孙愉愉饭量还行,也没再挑剔。
在蔚荣堂用过饭,长孙愉愉回到琅汉螅鸵恢痹诜鼙始彩椋铰叫写油馔坊乩矗乖诘葡滦醋帧�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陆行问。
“老太太让我跟着大伯娘学管家,让我至少得找出三处错漏来,我这是把我找出来的东西记下来。”长孙愉愉道。
陆行看着长孙愉愉手边那一长卷纸,“这么多?”
“可不是么。”长孙愉愉道,“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太多了,怕自己忘记了,所以先记下来。”
陆行坐过来想拉过长孙愉愉的纸卷看看,谁知长孙愉愉一下就抢了过去,还背转身用手臂圈住自己写的东西,“不给你看。”
“我看了还可以帮你斟酌斟酌。”陆行道。
长孙愉愉很自信地道:“不用。”然后又撇撇嘴,回头看向陆行,“不耽误你的功夫,大伯娘说你是大忙人,自己媳妇病了躺在床上,都还在外面到处乱跑,几天不见人影儿,这会儿你怎么有功夫回来了?”
陆行没回答长孙愉愉的话,反而道:“听说你在蔚荣堂,吃了沾了油的青菜,好像也没事。”
说起这个,长孙愉愉自己都觉得奇怪。“对啊,以前是锅没洗干净有油都不行,这才放了三滴油,居然吃了也没事儿,好生奇怪。”
长孙愉愉不自觉地用手里的笔杆抵住自己的下巴寻思道:“可能,也许,我是说,兴许是你的那个药丸子起了作用。”长孙愉愉思前想后,觉得最近唯一的例外就是陆行给的养胃小丸子了。虽然那丸子害得她拉了两天肚子。
陆行却没点头,没居功。
“那个丸子还有吗?”长孙愉愉问。
“怕你不吃,所以没多制,既然你吃着好,我明日再给你做。”陆行道。
“你?”长孙愉愉微微吃惊地道,“那丸子是你自己做的?”
“是。”陆行道,“怕药房的帮工不用心,又怕不小心弄进了脏东西,反而害得你吃了坏肚子。”
然而长孙愉愉却知道,药丸子别看多小,但绝对不是一两日就能制好的。她想陆行在这一点上也算是有心了。“那,多谢你了。”
陆行倒是没想到能得着长孙愉愉的谢字。“对了,你忙活了一整日,那家规抄写没有?”
长孙愉愉傻了,“还要写家规?”她都忘了这茬了,她这都挨了打了。
陆行点点头,“你不会以为就这么过了吧?”
“可是,我每天都得跟着大伯娘学管家呢,一日三餐也在蔚荣堂吃,中午都不得休息,我哪有功夫抄写家规啊?”长孙愉愉抱怨道。
“现在不是有空么?”陆行一点儿仁慈之心都没有地提醒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哀嚎一声,娇声娇气地道:“啊,我都困了。”
“困了也不行,年前你必须得写出来,否则老太太肯定还会罚你,到时候她恶了你,可就罚得重了。”陆行道。
“我不怕。”长孙愉愉现在有底气了,反正不会挨板子了。“而且还用到时候么,她现在就讨厌我。”
“老太太没讨厌你,要真讨厌她不会让你去蔚荣堂用饭的。”陆行道。
“我不信,我那样顶撞她,她能不讨厌我?”长孙愉愉撇嘴。
陆行道:“你也知道你在顶撞长辈?”
长孙愉愉瞪了陆行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陆行转而道:“那咱们再说说,你以为不挨打就好了?要收拾你的法子多了去了。”
“比如……”长孙愉愉不信邪。
“比如开一副补药,逼着你喝,人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对你好,但你自己知道后果的是吧?”陆行道。
长孙愉愉瞪大了眼睛道:“这法子太阴险了吧?陆九,这是你想出来的吧?老太太不像是这种人。”
陆行点点头,“嗯,不过我跟她一说,她肯定会采纳的。”
因为整个屋子就是一张大榻,长孙愉愉扑过去就压住陆行,伸出双手去掐陆行的脖子,“陆九,你怎么这么歹毒,我掐死你。”
陆行笑得喘不过气儿来,就那么由着长孙愉愉骑在他身上,只是伸出手去掰开她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陆行道。
“我才懒得跟你说呢,这个坏得脚底流脓的家伙。”长孙愉愉继续想去掐陆行的脖子。
这次陆行很大方地松开了手,挺了挺腰似乎想将长孙愉愉给颠下来,但长孙愉愉惯会骑马,哪里能被这点儿就颠簸下来。
陆行躺平地道:“你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就要拉你圆房了。”
她听到了什么?!
长孙愉愉着火似地从陆行身上一跃而起,“你……你不要脸。”
陆行慢悠悠地站起来,“这个我得跟你论论,做丈夫的要求妻子圆房,怎么就不要脸了?”
长孙愉愉跺脚,“我才懒得跟你说话呢。”
“行,不说话也行,不圆房也行,来把家规抄了。”陆行道。
“我不抄。”面对陆行,长孙愉愉可不像对着老太太那样发憷。
陆行点点头,“行,那就圆房。”说着话伸手就要解腰带。
长孙愉愉急了,赶紧跑到完全遮不住人的矮桌后面跟陆行对峙,“陆九,你这样威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会这一招。”
“一招鲜吃遍天。”陆行丝毫不以为耻地道,作势就要踏过矮桌去捉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也是怂,赶紧求饶道:“好,好,写字,写字。”
难得她怂成这样,陆行都忍不住好笑,“那写吧,可不能应付,既然写了就写好,别让老太太挑出毛病。”
“知道啦。”长孙愉愉有气无力地道,然后看到陆行去书房拿出他自己的那方铭刻“求是堂”印的端砚。
“你也要写字?”长孙愉愉问。
“省得你因为心生怨怼而应付,你抄一句家规,我就陪着你抄写一句如何?”陆行道。
长孙愉愉乐了,“可是我要抄一百遍。”
“那我就陪你写一百遍。”陆行道。
长孙愉愉得寸进尺地笑道:“但是你这样抄写,很浪费纸,不是说陆家的家风是勤俭节约么?我看你拿支扫帚,沾了水去外面石板上写,我写一句,你写一句。”
“得寸进尺。”陆行用笔头敲了敲长孙愉愉的额头。
长孙愉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瞪了陆行一眼,“你这方端砚真的是大儒董林用过的么?”
陆行随意地道:“不知道。他家的后辈送给我家祖宗的,说是董大儒用了十几年的砚台,但真正是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