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暮夜
“是。”谢娴霏肯定道:“我后来走到他出声的位置回头看,之前我们所处之处有何人,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见不到。”谢娴霏顿了顿,而后说:“最重要的,前些日子牡丹苑宴饮,我曾见过此人出现在范烨身边。”
萧璃目色一厉,“你确定?”
“同你身边那个花柒一样,改了容貌。”谢娴霏压低声音,“但身姿体态,走路和佩剑的方式都未曾改变,过了我的眼,我不会忘。”
若只是一个羽郎将想要接近杨蓁,那是一回事,但若他跟范家有瓜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怎么总是用这种阴诡手段!”以女子名声贞洁为谋,这手段萧璃是真的熟悉得很。想到那日范烟算计自己和裴晏的事,萧璃咬牙,恨恨道。
此处离宫门已经不远,萧璃运功起身,带着谢娴霏飞速离宫,将她交到谢府下人手中后,头也不回地往皇宫里飞奔而去。
*
“阿蓁!”萧璃是在御花园的偏僻处找到杨蓁的。
在见到杨蓁的那一瞬间,萧璃极快将杨蓁上下查看了一番。杨蓁周身完好,神色一如既往的端庄平静,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一直提着的气松了下来,萧璃整个人放松下来。阿蓁没事就好,至于那个蓄意接近阿蓁的羽郎将,她自会去查,若查实他有问题,她定要打断他三条腿!
“阿璃?你怎么来了?”
“谢娴霏说今日见到你身边的羽郎将,似乎与范家有些关系。”萧璃也没隐瞒,回答道。
“原来是范家。”杨蓁若有所思,点头道。
“阿蓁你……你知道?”见杨蓁神色只有恍然,却并无惊诧,萧璃就明白了。
“我猜到他蓄意接近我,却不知为何。如今看来,是不想让我占着这个位子吧。”杨蓁浅浅一笑,然后走到凉亭外,对萧璃招招手。
萧璃走过去,杨蓁拂开一片花丛——
花丛后倒着一个人,看样子,是昏倒了,且还昏得彻底。
“这……”
“介绍一下,这位是卢濯。”杨蓁语气平淡,“就是那个接近我的羽郎将。”杨蓁说罢,对萧璃眨了眨眼睛,眼中有藏得很深的狡黠,“他,就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吧。”
“生辰礼物?你也太敷衍了。”萧璃被气笑了,“至于他,敢来算计你,我现在只想打断他三条腿。”
“别。”杨蓁说:“他可姓卢,是卢尚书嫡亲兄长的儿子。”
萧璃一愣。
“用这个人,薅一个刑部尚书下来,还算划算吧?”杨蓁笑着问:“怎么,这个礼物还算敷衍?”
萧璃眨眨眼,然后笑起来,甜甜说道:“阿蓁即便只是送我一根鹅毛,我也会视若至宝。”
杨蓁:嗤——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说:
杨蓁:谁也不能耽误我搞事业!
*
每次审核专利律师发来的文件之后,都感觉身体被掏空,丧失一切世俗的欲望。之前有一次跟老板吐槽说我对专利律师的邮件都有点儿PTSD了,看见她的邮件我就难受,还头疼,老板说,别说你了,就算我们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审核文稿都很崩溃,还教我摸鱼小技巧,先细看Claim部分,那部分没问题基本不会有大问题,然后前面的叙述可以稍微粗看。
今天的更完了,沧海继续去审文件:)
第149章
“说起来, 阿蓁,你是何时开始怀疑他目的不纯的?”
“一开始。”
“一开始?”萧璃瞪大眼睛。
“之所以相识,是因为他捡到了我掉的荷包。”
萧璃扑哧一笑, 道了声“难怪”。
杨蓁随身的东西从来没出过差错,若非人为, 怎么可能会掉落荷包,也难怪阿蓁一开始就怀疑了。
“丝绳的断口处刀割一般整齐……”杨蓁冷笑一声, “他当我是瞎的吗?”见萧璃蹲下在卢濯身上上下摸索,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看他身上是否还藏着你的什么私物。”萧璃说:“若此局是她所设, 当不会只这一招, 我担心还有什么后手。”
“范烟?”
“是, 前些日子与她对弈一局。”萧璃叹了口气,说:“她的心智谋略, 绝对不可轻视,且……”想到自江南道开始, 范烟隐于幕后所作的种种, 萧璃说:“今日之事,应当还有后招。”说罢,她从卢濯身上摸出了一方丝帕。
杨蓁见到, 瞳孔一缩,她低头从自己袖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展开,竟与卢濯身上的那个帕子一模一样。
“看来确实有后招。”杨蓁咬了咬牙, 想了想, 她说:“阿璃, 你可知, 如今范烟就在贵妃的春华殿?”
“什么?”
“今日范贵妃召贵女进宫, 她作为贵妃的侄女,自然也是进宫了的,只不过比旁人来的早些。如今赵公公送贵女们离开,范烟却还未走。卢濯选在今日对我下药,应该与这个有关。”
萧璃看着杨蓁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不愧是阿蓁,这才几年,宫中已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了。那今日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应对?”
“若是今日只有我一个人,自然就只能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任他万千算计,我不中招,自然没办法。”杨蓁看着卢濯,目光中没有半分怜悯和动摇,“但是如今有了我们武艺高超的公主殿下……”说罢,杨蓁一双美目看向了萧璃。
萧璃被杨蓁看得打了个哆嗦。
“阿璃,这一次玩一波大的,如何?”
“你想怎么玩?”
“我想让阿璃去帮我偷个东西。”
*
显国公府,偏僻的柴房
范烨低头,看着渗着血迹的一卷草席,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如今刑部已经结案,不易再节外生枝,此事由你来处理,旁人我不放心。”显国公说。
范烨仍闭着眼睛,努力压下胸口上涌的阵阵恶心。
显国公未瞧见范烨的神色,仍在继续叮嘱,“大理寺的那帮倔驴仍派人盯着府上,你小心些,别露了痕迹……”
“父亲!”范烨忍不住打断显国公。
范济停住,看着自己的长子。
“您为何要如此纵容……您就不觉得恶心吗?”
“行了。”显国公将范烨的话打断,说:“你只需按照为父所说的去做便好。”
“我……”
“老爷,世子,不好了!”这时,一个护卫悄无声息地落在柴房外,急急道。
“怎么了?”
“大小姐,大小姐,她出事了!”
*
春华殿
“御花园那边喧喧嚷嚷,所为何事?”范贵妃问。
“回娘娘,听闻是两名扫洒宫女为花丛剪枝时,发现了个衣衫不整的羽郎将,受惊尖叫,惊动了路过御花园的陛下。”春华殿宫中女官低头回禀。
坐在范贵妃身边的范烟眉心微蹙,这与她所想的有些不同。按照计划,那两名宫女发现的应该是交颈缠绵的杨蓁和卢濯两个人才对……
范烟与姑母对视一眼,心下虽仍有些疑虑,却也不算太过慌张。就算被杨蓁逃过也无妨,卢濯身上还有一方帕子,她有信心,就算是杨蓁本人在场,怕是都分不出真假。
女子名声,不易守护,想要损毁却再容易不过。只要那方帕子一出,再加上之前卢濯刻意的行为……那么杨尚宫与羽郎将私通的罪名,就会像泥点子一样,沾在杨蓁身上,甩也甩不脱。到时候即便有穆皇后力保,她也做不得这个尚宫大人了!
“还有这等事?”范贵妃妩媚一笑,似乎是来了兴致,道:“本宫倒是要去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
说罢,范烟扶起范贵妃,两人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往御花园走去。
*
“哗——”刺骨的冷水泼在了卢濯的脸上,让他的神智逐渐回笼。他虽然渐渐醒了,但脑子仍有些不太清醒,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记得他递了加了料的那个樱桃饆饠给杨蓁,杨蓁见他满头是汗,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水囊让他饮用,他心中欢喜,便未曾犹豫地喝了,还吃了另外一个饆饠,然后……然后他就没了记忆。
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不明白经过,又一盆水泼来,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陛下远远地坐着,冷冷地看着自己,他的身侧还站着范贵妃,还有……范烟。更远处,还站着一个宫妃模样的女子,卢濯想起来了,那是一个最近颇为得宠的宫女,被陛下封为了宝林。
这下卢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连忙爬起来跪下,“陛下恕罪!”
“恕罪?”荣景帝冷哼一声,问:“恕你何罪?”
这时,郭威郭统领也闻讯来了,他一见到卢濯就皱起眉头,怒道:“当值期间,竟然偷懒耍滑!”说罢,自己也跪下向荣景帝请罪。
荣景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卢濯衣衫不整,显然不仅仅只是偷懒耍滑所致。要荣景帝说,这人定是在此私会某个宫女,鼻翼动了动,荣景帝怒色更胜,他说不得还用了什么脏药,药劲儿过了,身子疲惫,这才昏睡过去。
荣景帝明白郭威的意思,这事儿说到底不怎么好听,他也不愿把事情闹大。至于与他私会的宫女,私下再查也无妨。
“你的人,你处置,朕不想再见到此人。”荣景帝烦躁道。
卢濯抬眼偷偷朝范烟瞄去,见她微微点头,于是下定决心,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喊:“陛下,陛下恕罪,臣……臣只是……”
挣扎间,有什么东西从胸前衣襟处掉了出来。
那是一方丝帕,落地发出‘当——’的一声,众人看去,发现原来丝帕中还包裹着一支首饰,这才发出了那样的声响。
那首饰半露未露的,单单只看露出的部分便知道,那绝非什么便宜货,绝不是普通宫女能拥有的!范烟瞳孔一缩,暗道不好,未等她多加思索,又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御花园怎么这么热闹?哎?皇伯伯怎么也在?”萧璃不知道从哪里晃悠了过来,一派轻松,见到荣景帝板着脸,一愣,道:“这是怎么了?”
荣景帝此刻懒得搭理萧璃,他扬扬手,让侍卫捡起首饰。
打开丝帕,首饰露出全貌,范贵妃见了,眼睛瞬间瞪大。范烟一惊,朝萧璃看去,却见萧璃嘴角一勾,正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这不是贵妃娘娘的丹阳蝶舞步摇嘛?”站在远处的那位李宝林不知何时来到了前面,她不着痕迹倚在荣景帝身边,讶异出声。话一出口,才发现此言不妥当,然后连忙捂住了嘴。但她却没什么怯怯的神色,眼中反倒满是坦然。
萧璃闻声向李宝林看去,然后一愣。
荣景帝看了一眼李宝林,没露出什么怒色,然后他冷冷地看向一旁的范贵妃,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阿朝说的可对?”
与宫女私通和□□后宫,可全然是两码事!荣景帝怎么都没想到,这大胆的侍卫竟然偷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间只觉得怒火中烧。
“陛下!”忽然,范烟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头,道:“臣女有罪,求陛下恕罪。”
未等荣景帝发问,范烟继续道:“这支步摇,姑母早就赐给了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