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乱国 第154章

作者:樊笼也自然 标签: 古代言情

  拓跋焘皱眉地看了一眼赫连珂,对亲卫吩咐道,“把她拉下去。吵得朕头疼。”

  拓跋焘说完,便想上前查看赫连昌,却突然被花木兰拦住了。

  花木兰像是没瞧见拓跋焘突然阴沉的脸色,告罪道,“属下疏忽,方才将他打晕后,还没来得及给他搜身……”花木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想摸个陌生男人的身体。

  拓跋焘闻言面色微霁,对旁边一个护卫道,“你去搜搜看。”

  那护卫领命,脚下才刚一动,原本已经晕倒的赫连昌便拔地而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

  赫连昌赤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对着周围的空气猛一顿乱挥。随后才转向拓跋焘,恶狠狠道,“拓跋焘你这个无耻小人!你靠个女人给朕下套子,骗朕开城门,你胜之不武!有种我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第三百二十章 、闹剧

  拓跋焘像是看闹剧一样地望向赫连昌,随即忍不住嘲笑道,“就凭你这软脚虾的模样,还想同朕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好,朕便满足了你这最后的愿望。”

  拓跋焘说着就卸下厚重的胸甲,露出强壮的上身,似乎是打算跟赫连昌来场公平的较量。

  赫连昌一见,顿时就怂了。他立刻将匕首扔在地上,双膝跪地,近乎哀嚎地祈求道,“不不,这不是朕最后的愿望!朕,朕,朕最后的愿望是活着!是活着!”

  赫连昌在花木兰拖拽他时就醒了,他打定主意装晕,想趁人不注意,挟持了拓跋焘,再找机会从密道逃走。可当他真的看到拓跋焘魁梧的身形之后,便知道自己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拓跋焘胸甲都脱了,架还没打,赫连昌就认输了。这种感觉真有点让人憋屈的不爽。

  他满脸的不悦道,“怎么,夏皇不打算搏上一搏?你若是打赢了朕,朕说不定会留你一条性命。”

  赫连昌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朕认输。你要什么就拿什么,只要留朕一条性命就好!”

  赫连昌这副窝囊样儿,不要说拓跋焘,便是他的妹妹赫连珂也看不下去了。赫连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英武俊逸的皇兄,竟是如此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大约是赫连珂不忍再看的微微侧头,引起了赫连昌的注意,他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赫连珂道:“她!她也给你!只要让朕活着,大夏最珍贵的公主便是你的!”

  赫连珂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的皇兄,虽然她自己也多少有这个打算,可被皇兄这样当作玩物地送人,不仅不会对她的未来有帮助,反而会让魏皇看轻她。

  一个被当作保命而扔出来的礼物,和一个因忍辱负重而受到魏皇倾心的公主,这两种命运的差别,简直不言而喻。

  赫连珂惨白的一张小脸,满眼皆是惊恐与委屈,她无助地对赫连昌道:“不,我不要。你不能就这么把我送人……”

  赫连昌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反驳他,一时间竟将所有屈辱带来的愤怒统统撒在赫连珂头上,“你闭嘴!你的一切都是朕赐给你的!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朕现在就杀了你!”

  拓跋焘看着这兄妹二人不顾形象地争执,心中只想冷笑,赫连昌也真是盲目自大,他以为自己的妹妹当真是天下无双的吗?

  拓跋焘刚要喝止这场闹剧,脑里子却莫名其妙地响起了宗爱对他说的话:

  女人啊,只有在嫉妒时才懂得珍惜。

  拓跋焘再次看向赫连珂,那张凄楚的面容如今满是泪痕,却依旧不能掩盖这女子的美丽与娇柔,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诱饵啊……

  “好,”拓跋焘忽然间心情大好,“朕收下你这个礼物。”

  赫连珂惊愕地抬头去看,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挣扎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最终还是让她成了无足轻重的礼品。

  赫连昌闻言大喜,“这么说你不会杀朕了?”

  拓跋焘本来也没想要赫连昌的性命,他还要用赫连昌去诱惑北地其他的国家,让他们知道投降大魏也可以继续锦衣玉食地活下去呢。

  拓跋焘一边嘴角上扬,别有含义地笑了,“朕不会杀你。只是你如今已是亡国之君,也该变变自己的称呼了。”

  赫连昌似是这才意识到,立刻点头,“好好,朕,啊不,臣变臣变。”

  拓跋焘似乎对赫连昌的态度很是满意,摆手道,“先把他们都关起来。等朕稍后再行处置。”

  一队侍卫立刻上前,在夏朝诸人暗松了一口气中,将他们一一带走。

  赫连昌丝毫没有反抗,老老实实地被押走。只有赫连珂尤似不甘心地想要说话,却被侍卫立刻给堵住了嘴,半拖半拉地带了下去。

  等外人都走干净了,拓跋焘才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在东城上看到她了吗?”

  几乎是在一瞬间,花木兰就从拓跋焘收下赫连珂的诧异中回过神,虽然拓跋焘没有喊她的名字,甚至没有看向她,花木兰却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花木兰有些遗憾地摇头,“属下审过那几个在城墙上抓到的内侍和护卫。他们的说辞几乎一致,都说天女在他们上城墙时还在,后一刻就不见了。”

  花木兰借着毁城门匾额的机会,到处搜索檀邀雨,因为他们冲入城门时,城墙上的信烟还燃着。花木兰便猜测邀雨当时还在城墙上。

  只是檀邀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拓跋焘有些气闷,他也不看花木兰,直接下令道,“你心细,此事就交由你来办。就算是把统万城翻过来,也要把她带回朕面前。先去查跟着她进来的两千人马。这些人总没有地方可以躲。”

  花木兰抱拳领命,心里却觉得奇怪。陛下对邀雨显然依旧十分看重,那又为何要收下赫连珂?

  一场没有硝烟的胜利,闹到现在,天都要亮了,拓跋焘的脸上露出疲态,花木兰见了,立刻告退而出,同正要入殿的宗爱擦身而过。

  宗爱是算好了时间,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入殿,“陛下,奴已经将寝殿为您整理出来了,您也忙了一晚上了,不如赶紧去歇歇吧。”

  想到明日一早还有更多的后续之事等待处理,拓跋焘忍不住揉揉眉心,“也好。”

  宗爱忙陪着拓跋焘,一路向夏宫的寝殿而去。即便见识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在看到一路上丝毫不吝惜工本的雕梁画栋时,还是让人有大开眼见之感。

  花园的走道上一个个半圆形的矮小镂空石灯座,此时灯座里的烛火已经被点燃。由于镂空的形状设计得很巧妙,就算是人走过,或是风吹过,也只会带起一点点烛火的晃动,并不会轻易熄灭。

  宗爱半是打趣,半是赞叹道:“您瞧瞧这小小的灯座,看着不起眼,做起来却极费功夫。奴起初看这一个个挨得这么密,还以为是夏国人不懂得大雅之道,后来奴走高了一些,才发现这地上还刻着条石龙,这一盏盏烛火点起来,正是那龙的龙鳞。”

  拓跋焘挑眉,似是有了些兴致地“哦?”了一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安乐窝

  宗爱见拓跋焘有兴趣,便引着他一路往高处,走到了一座阁楼上。此处大约是个观景阁,四面正好可以一览夏宫花园中的各处景致。

  虽说夜色之中,再美的景致也只是影影倬倬的一团,可那条由烛火形成的“金龙”蜿蜒于玉树兰芝之中,反而显得十分有气魄。

  拓跋焘望着眼前的一切,起初有些心潮澎湃,随后又觉感慨非常,“赫连氏不过割据一方,就如此穷奢极欲,又怎能不灭国……这夏国的皇宫,简直是消磨人意志的安乐窝……皇宫的寝殿朕就不去了,此处景致甚好,今夜就歇在此处吧。”

  宗爱似是早就猜到拓跋焘会如此作为,冲前面一挥手,就有两名小内侍为魏皇推开已经收拾一新的阁楼。

  拓跋焘心中满意,微微点头就踏了进去。结果前脚刚落地,脸色便立刻又沉了下来,“她怎么在这?”拓跋焘指着房中跪着的赫连珂,十分不满地问宗爱。

  宗爱一脸无辜,“这,刚才陛下的护卫将此女交给奴的,说是陛下已经收了她,所以奴才将她安置在此。”

  自从邀雨走后,拓跋焘为了生太子,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与后妃同房了。宗爱以为檀邀雨这阵风儿已经吹过去了。谁想到拓跋焘此时又突然洁身自好了起来。

  赫连珂注意到拓跋焘脸上流露出的厌烦之色,还不等拓跋焘开口,就自己先膝行几步,俯首在拓跋焘面前,期期艾艾地道:“陛下,您或许是听过奴家的一些闲言碎语,可奴家保证,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奴家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您若不信,大可以找个嬷嬷来验验。哥哥既然将奴家送给了您,那奴家便会全心服侍您一人。”

  赫连珂原本的自尊和冷傲似乎从没存在过,她心中清楚,拓跋焘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若是再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只会让魏皇嫌恶,到时随便将她赏给哪个将军,她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如今只求这位陛下能看她可怜,收了她,让她免遭凌辱的命运。男子尚且能屈能伸,她不过一介女流,又有什么必要为国家守贞?

  拓跋焘一脚踢在宗爱的屁股上,“刚才还觉得你伶俐,其实你就是个浆糊脑袋!邀雨如今还下落不明,你以为朕会有心思同旁人行房?!”

  “天女不见了?!”宗爱故作惊讶道:“这、这奴不知道啊!”

  想起宗爱方才的确不在大殿上,拓跋焘这才消了点火气,“行了、行了,”他不耐烦地摆手,“赶紧把人弄出去。”

  宗爱忙哈腰上前,状若轻扶着赫连珂的胳膊帮她起身,实际手上却用了几分力道,“公主,随咱家走吧。”

  赫连珂以为拓跋焘要将她送人,全然不顾手臂上的疼痛,踢着腿,拼命向后退着道:“不,我不走。我是扶风公主。被这么拉出去,我还颜面何存?”

  赫连珂的话忽然提醒了拓跋焘,他抬手止住宗爱,低头盯着赫连珂道,“你的封地在扶风?”

  赫连珂不明所以,见宗爱不再拉她,忙用力将自己手臂先抽了回来,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轻轻点了下头,“是。父皇说扶风的名字与奴家很配,所以将此地封给了奴家。”

  “扶风啊……”拓跋焘若有所思地走到一个圈椅前坐下,伸了伸骑了一日马的双腿,“那里离长安很近啊。你可有旧部在扶风,能同你哥哥赫连定联系上?”

  如今统万城已破,大夏已经无险可守。只是赫连定还在坚守长安,赫连定一日不降,大夏便一日不算灭国。

  赫连珂一瞬间就明白了拓跋焘话中的含义,她的脸色变得愈加惨白,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她不敢去看拓跋焘的眼睛,只能侧着脸低着头答道:“扶风……虽是奴家的封地,可奴家毕竟只是公主。除了每年的岁赋,其他的事情奴家从不过问。”

  拓跋焘用手指敲击着圈椅的把手,显然对赫连珂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不过他也无意在灭国当日就逼迫一个亡国的公主去出卖自己的哥哥。

  拓跋焘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随即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让扶风的郡守,将两年内的岁赋一起交齐。银钱不够的,就用粮草来补足。”

  赫连珂轻声地抽了口冷气,扶风是长安附近的大郡,长安战事,赫连定肯定要去扶风征调粮草。此时提前征税,且不说是否会断了赫连定的粮草,她和二哥的兄妹情谊是肯定要被葬送了。

  “你不愿意?”拓跋焘坐起身,大马金刀地用手肘撑在腿上,如同一头猛兽,随时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扑向自己的猎物。

  赫连珂很想说“不”,可是她几次张开嘴,那个字就一直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拓跋焘并不打算把今夜都耗在这个女人身上,他果断地道:“朕既然决定善待赫连氏,只要赫连定降了,朕也会宽恕他。你先下去想想,然后再让人给朕传话吧。”

  拓跋焘的态度明显比方才缓和了许多。赫连珂不敢再胡搅蛮缠,只好施礼同宗爱一起离开。

  拓跋焘此时才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案桌上雕刻了异域美女的的鎏金银瓶,如此精美的器物,在夏宫中却只是随意地用来盛水。

  他忽然很想看看,檀邀雨看到这些东西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拓跋焘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你还没拿到自己的好处,朕知道,你是不会空手离开的。”

  ——分界线——

  此时在东城的最东侧,常年无人理会的城墙夹角下,野草已经长得足有人高。偶尔有一两只老鼠窜过去,似乎就是这附近唯一的活物了。

  离墙角不远,就能看到一排排已经倒塌得不成形的房屋。看规模,这里曾经也热闹过一时,只是现在,里面除了荒草青苔,就别无其他了。

  尽管统万城号称北方第一城,但其实城中类似这样荒芜的角落还有很多。夏皇每年都在征收劳力,修缮宫室,补充军队,一代人死光了以后,这里便再无人居住了。

  角落里聚风,时不时就有风打着旋儿,将周围的沙土扬起来,眯得人睁不开眼。此时盖吴正小心翼翼地接近此处,一边被风沙呛得咳嗽,一边低声呼喊:“云道长,您在哪儿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屏住呼吸

  檀邀雨不知道自己在地宫里呆了多久了,按肚子饿的程度来说,至少也该错过了两顿饭了。

  她和子墨借着右护法和红袍使争执的时候,随便跑入了一条甬道,虽然两人谁也不知道这条甬道通往哪儿,不过脚下却不敢停。

  子墨为了迷惑右护法和红袍使,特意撕掉自己的衣角,有时扔在他们没有经过的路上,有时扔在他们真的逃跑的路上。

  不知是不是他们这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笨办法起了作用,一开始的确为他们争取片刻休息的时间。

  子墨重的毒不算深,只是这毒本就封了人的内力,他就算是想用内功调息逼毒,也是事倍功半。

  他又转头看了看靠在墙上闭目不动的邀雨,虽然明知不会有任何效果,子墨还是执拗地想要帮邀雨运功排毒。

  只是他的手才刚搭上邀雨的手腕,就被邀雨捉住了。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如有实质般压在两人身上。可他们怕声音被附近的红袍使听到,不但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只能吸半口吐半口。

  邀雨捏着子墨的手紧了紧,只是一个动作,子墨便明白了邀雨的意思。他松开手,控制着身体转动的幅度,尽量不让衣物同墙壁和地面产生任何摩擦声。

  子墨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靠着一点儿微弱的震动声来确定是否有人在附近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