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笼也自然
既然如此, 就别怪你的太子命短了……宗爱咬了咬牙,眼中带着狠戾, “奉命”出城缉拿太子拓跋晃。
嬴风将消息告知邀雨时, 禁军和金吾卫的人已经在小昭寺进行围捕了。
“大开杀戒?”檀邀雨疑惑地问, “好端端的杀和尚做什么?之前卦史预见的灭佛令不是已经被扭转了吗?”
嬴风确认自己的美女面皮贴得牢牢的,也很奇怪道:“宫城附近的暗哨说禁军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小昭寺,一路直接往北出城。十有八九是宫里出了变故。”
檀邀雨沉思片刻,“他们越乱越好,可咱们也得过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嬴风闻言一揽檀邀雨的腰,俏笑一声,“既然如此,就让奴家带美人儿过去吧。不然等伱骑马过去,和尚怕是都已经被杀光了。”
檀邀雨被嬴风这又是奴家又是美人儿的弄得一脸尴尬,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嬴风抱上了天。
嬴风这功夫倒的确是便利,速度快又畅行无阻,最主要还隐蔽。两人从空中一路飞到小昭寺的附近,寻了个无人的巷子落了地,打算偷偷观察一下。
小昭寺地处平城西侧,并不偏僻,还有市集在附近, 本来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界,此时却成了鬼哭狼嚎的人间炼狱。
寺内修行的近两百和尚,死的死、伤的伤。来抓捕的官兵嘴上喊着“反抗者格杀勿论”,手上的长刀却不由分说地砍向已经跪地求饶的僧侣。
周围住着的百姓此时都紧闭门户,连个窗缝儿都不敢开,生怕被牵连进去!
嬴风的眉头紧皱,“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你在这儿躲一会儿,我再上去瞧一眼。”
檀邀雨点头,正打算用细雨轻弦也看看情况,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和尚满脸是血地冲过巷子口。
檀邀雨本可以躲到一侧去,这样谁都不会发现她,可看到后面紧跟着一个骑马提刀的魏兵时,檀邀雨没忍住就跟了上去。
那魏兵不停高喊,“反贼!还敢跑?!”
大和尚眼见跑不掉,索性将小和尚往前面推,让他先走,自己则拦在马前高喊:“冤枉!贫僧冤枉!贫僧不是反贼!你们怎可滥杀无辜!”
“只要跑了一步!就是反贼!”那魏兵毫不犹豫地将长刀刺向了大和尚的胸口。
檀邀雨也来不及思考她是不是该回避,毕竟“反贼”这两个字绝不是随口叫叫的,可银丝还是牢牢地缠上了长刀的尾柄。
那魏兵的长刀刺到一半,就像卡在了石头缝中似的,再也拉不动,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小道士站在身后不远处。
“哪里来得贼道?!莫不是与这群反贼是一伙的?!”
檀邀雨平日里就是一套素净的道服,嫌搭理头发麻烦,除非是要见人,不然就是用簪子束起发冠,加上她本就生得英气,外人看上去便雌雄莫辩。
檀邀雨望了一眼已经吓瘫了的大和尚,还有跪在地上,看上去是有七、八岁,正哭嚎不止的小和尚,确认他们都不是习武之人。
檀邀雨完全不理会正在发问的魏兵,直接去问两个和尚,“你们是什么反贼?”
大和尚虽不知道檀邀雨究竟是谁,又做了什么,可显然檀邀雨方才救了他们一命。他赶忙双手合十道:“冤枉!实在是冤枉!这些官兵方才冲进寺里,说寺内私藏刀兵,而我等皆是反贼!也不等我等说话,就开始杀人!”
檀邀雨眉毛微挑,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儿。
私藏刀兵可是重罪。
檀邀雨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她可以抬抬手将三个人都杀掉,这样就没人知道她出现过。
可听那小和尚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檀邀雨心里一阵烦闷,扭头问那魏兵,“你们奉的谁的命?既然喊了‘反抗者格杀勿论’,那这种不反抗的,不是该先交由府衙审理再定罪吗?”
那魏兵被檀邀雨一问反倒怒了,“缉拿反贼的事儿你也敢过问!我看你是找死!”说着调转马头竟朝檀邀雨冲了过来。
檀邀雨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对她出言不逊的魏兵,考虑着怎么打才能既让她觉得出气,又不至于将人打死。
就听“嘭”地一声响,嬴风从天而降,如发现了猎物的雄鹰,眼中划过一道金光,一个横扫就将马上的魏兵直接踹进了对面墙里,再伸手一拽缰绳,那马就在檀邀雨面前高高扬起了马蹄,急急停了下来。
刚帅气十足地英雄救完美,嬴风转瞬就又娇滴滴的,像是无比害怕地牵起檀邀雨的手求安慰般道:“天女方才跑去哪里了?!害奴家好找!这里好多血,奴家好怕!”
第七百六十九章 、掌嘴
檀邀雨实在有些不适应嬴风这种瞬间人格切换,甩开嬴风的手,朝那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走过去,“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再不说实话,你们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大和尚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怎么人能从天上落下来?再看檀邀雨近在咫尺的脸, 竟然让他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他拼命叩拜,“贫僧不知,贫僧真的不知啊!”
此时那个小和尚也爬了过来,一把扑进大和尚怀里开始哭!吵得檀邀雨只觉得脑儿都开始发疼,“别哭了!”
小和尚被檀邀雨这么一吼,生生将后面的哭声给吓了回去!眼泪汪汪地看向檀邀雨,实在搞不懂这个方才救了他们一命的小道士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檀邀雨不耐烦地看小和尚, “你呢?知不知道什么?”
小和尚抽抽搭搭地去看大和尚,大和尚一见他这样子就急道:“明觉!伱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觉小和尚顾不上哭了,哽咽道:“师兄方才把小僧藏在缸里,小僧听到跑过去的人说搬什么刀,说是太子谋反的证据。”
这话不听还好,一听檀邀雨头更疼了,她忍不住捏着眉心,想着该如何退出今日的乱局。
嬴风一见她为难的样子,就忍不住打趣,“草率了吧?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檀邀雨见他神色轻松,立刻察觉不对,追问道:“谁带的队?”
“金吾卫的领军叔允和禁军的一个领军。”
“可有异样?”檀邀雨又问。
嬴风笑了起来,这丫头当真是狐狸般的精明, 听音便能推意。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骄傲,点头道:“是有异样。这两队人马明显目的不同。一队当真是在拿人, 押解在一处审问。另一队, ”嬴风朝被踹飞的魏兵撇撇嘴,“明显是在杀人灭口。”
檀邀雨想了想, 朝着那魏兵走了过去,从他腰间翻了一下, 就看见了禁军的牌子。
檀邀雨拿着牌子敲了敲,深思片刻道:“十有八九是杀人灭口,而且还不是拓跋焘的旨意。”
嬴风也赞同:“若是拓跋焘下了灭佛令,金吾卫就不会只抓不杀。”
“能买通这么多禁军为他杀人灭口,你猜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檀邀雨突然狡黠地一笑,方才的懊恼此刻早已烟消云散,“走吧,去会会老朋友。”
嬴风不开心了,“你和那个叔允很熟吗?我瞧着长得可不怎么样啊。”
檀邀雨懒得理他,突然浑身冒起杀气,双眼如冰刀般冷冷地盯着两个和尚道:“若是想保住你们的性命,就记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方才那个官兵是本宫打飞的。”
小和尚看着大和尚,大和尚看看檀邀雨又看看嬴风,也觉得像嬴风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是不可能一脚踹飞一个人,然后生拉住奔马的。
这道士看上去虽文弱,不过总比美貌小娘徒手抓马来得靠谱, 于是大和尚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檀邀雨见状满意了。然后一边往小昭寺走,一边还活动起筋骨来。
嬴风笑颜如花地瞧着自己未来娘子,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还特意恐吓了两个和尚,忍不住又娇滴滴问道:“你要动手?”
檀邀雨被他这柔得能捏出水儿般的声音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哼”了一声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我现在揍不了,总可以揍几条狗出出气吧!”
嬴风凑过去,温柔小意地道:“那你收着点儿,毕竟打疼你的手,心疼我的心……”
檀邀雨真的很想问问他这一套一套的词儿究竟是跟花船上哪位姐姐学来的。不过她清楚自己若真的问了,只会让嬴风演得更来劲儿,索性把这火气都撒在这群禁军的身上吧!
叔允正同禁军的领军争执,想拦住他们见人就杀的做法,就见一团黑影从空中飞来,“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等叔允看清楚砸下来的是个活人后,突然后脖颈开始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窜了上来!
“什么人!竟敢反抗?!”这队禁军的领军以为是寺里的和尚真的反了,提了刀就冲了出去!
叔允紧随其后,一面跑一面在心里默念,“千万别是那位祖宗!千万别是那位祖宗!”
在第二个大活人落到他面前后,叔允微小且美好的愿望就此破灭了。叔允看着禁军领军朝檀邀雨冲过去,原本想阻拦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那领军显然没见过檀邀雨,见她一身道袍的打扮以为是城中的道士多管闲事,忍不住啐了一句,“哪儿来的杂碎!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找上门儿来送死!”提刀就照着檀邀雨的头顶猛劈下来。
檀邀雨连瞄都没瞄一眼,一个侧身就闪到了领军的身侧,随后左脚轻跃,右脚高高抬起,一脚狠狠踏在领军的头顶上,直接将领军的头“嘭”地一声踩在了地上!
檀邀雨由不解气地踏着领军的头盖骨在地上转了转。叔允原本以为会听见领军凄厉地哀嚎声,却见那人已经翻了白眼儿了。
周围其他的禁军见状一拥而上,七、八把刀同时砍向檀邀雨。檀邀雨却连只是脚步流转,就像是无孔不入的风般穿梭在几人中间,运气好的被檀邀雨一拳打在肚子上倒地不起,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嬴风知道檀邀雨这是被气得狠了,不然能用银丝解决的事情,她犯不着肉搏。
围上来的几人瞬间就只剩下一个,檀邀雨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嬴风马上就察觉到了邀雨动作的异样,直接冲了上来,对着吓蒙了的禁军士兵就是一个大嘴巴!
“胆敢对天女无礼!我看你们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完嬴风腰肢一扭,又转回到檀邀雨面前,摊开手给檀邀雨看,“天女您看,奴家手都打肿了……”
嬴风在挡住旁人视线的瞬间就抓起邀雨的手,掌心相对,给她渡了一些真气。
“您说什么?用手疼就用脚?”见檀邀雨脸色恢复了,嬴风又转回身,对着那禁军的两腿之间就是一脚,踢得人“嗷——”地一声跪下去了!
嬴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完全忽略了檀邀雨短暂的异样。
第七百七十章 、究竟帮谁
叔允可不似那半截埋土里的禁军领军般没脑子,面对檀邀雨就一个原则——服软!
恭恭敬敬朝着檀邀雨抱拳施礼后,客气又不谄媚地询问道:“天女怎会来此?”
檀邀雨此时还在调息,嬴风忙将腰一掐,骄横地气势拿捏地极其到位,仰着下巴抢先一句呛道:“你说天女怎会在此, 总不能是来上香的吧?!”
叔允脸颊抽了抽,早听说天女身边被安排了十二女冠,个个长得娇艳欲滴,不可方物,今日一见,怎么是个这么泼辣的角色?
檀邀雨朝后面招了招手,跟在身后的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赶忙上前, 战战兢兢地躲在檀邀雨身后。
“方才遇到一个骑马的魏兵, 不由分说就要杀人。若说这大和尚犯了罪,本宫尚且信你。那这娃娃犯了什么死罪?若本宫记得不错,大魏哪怕是犯官家眷,未满十岁也最多是记入奴籍,怎么叔大人这金吾卫已经有私改国法的权利了?”
叔允吓得赶紧单膝跪地,“下官不敢!这是……只是……就是……”平时最能长袖善舞的叔允,此时竟想不出来该让谁背这个黑锅。
毕竟杀人的都是禁军,他虽疑惑指令不一,却不敢硬拦,更不敢说是皇上身边的人办差不利。
檀邀雨同叔允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他宁可不做也不做错,宁可无功也不要有过的处事原则,索性也不问了,转而道:“该抓的人可都抓齐了?本宫既然来了,就随你一同进宫。免得陛下待会儿要问,还得再去传一次旨。”
叔允想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您怎么还往前凑?犹豫了一下, 叔允还是半遮半掩地小声道:“此事……有些麻烦……”
檀邀雨倒是没想到叔允会提醒她这么一句, 和气地答道:“再麻烦的事儿本宫也遇过, 况且……也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叔允想了想也是,毕竟檀邀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了,未来也会是太子的保母,今日之事涉及太子,同檀邀雨的确也是脱不清干系。
叔允点头,“那下官着人给您安排马车?”
檀邀雨此时恨不得赶紧坐下调息,笑着道谢,“有劳大人了。”
另有几个金吾卫上前去拉邀雨身后的两个和尚,小和尚当即就又吓哭了。
檀邀雨见他实在可怜,难得地安慰了一句道:“放心去,把伱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叔大人并不是那种靠严刑拷打来罗织罪名的污吏。”
叔允脸颊又一抽,总感觉这夸奖像是给他套上了个壳子,赶紧抱拳道:“天女过奖了。”随后又转身对属下交代,“小的就别上刑了。”
听说檀邀雨与叔允一同进宫,拓跋焘的心忽地提了起来,太子的背叛已经让他心力交瘁,若是檀邀雨也参与此事,拓跋焘实在不知自己会不会失控。
直到两人入宫, 进入大殿时叔允恭敬地后撤半步,做了个请让的手势, 拓跋焘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