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笼也自然
见檀邀雨骤然放大的瞳孔,嬴风心里竟有种报复得逞的满足感。被这丫头折磨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她也惊了一次。
檀邀雨猛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如擂鼓!
嬴风嘴角噙笑,还想给檀邀雨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檀邀雨撇过头不去看他,“松手,听不懂你说什么。”
“嘴硬。”嬴风直接低头在邀雨的耳朵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檀邀雨原本只是紧张得脸红,此时则彻底红透了!她错愕地扭回头看向嬴风,瞪圆的双眼像是在问你疯了吗?
嬴风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再次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檀邀雨咬死不松口,“没有!”
叭地一声,又一个响亮的吻落在邀雨的额头上!
檀邀雨既生气又委屈,要不是怕嬴风伤了,她至于被这么压着不能还手?!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嬴风再问。
“没有……”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檀邀雨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嬴风瞧见了,俯身下去用舌尖在她眼角一卷,将那滴泪含入口中。随后目光落在了檀邀雨的嘴唇上。
“再不说实话,接下来可就要亲这里了。”
檀邀雨猛咽了口口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已经按约定把计划全盘托出了。倒是你这么晚去了哪里?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邀雨越说气势越弱……
“这么硬的嘴,怎么看上去这么软呢?”嬴风用额头抵住邀雨的额头,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如此亲密之下,嬴风顶着身上的燥热,压抑着嗓音道:“来北魏之前,我去见了大师姐。”
檀邀雨脑子“嗡”地一声,若说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只要不承认, 就能靠她拙劣的演技骗过嬴风。此时却再不能自欺欺人了。那女人是断不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所以你早知道了……”檀邀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到耳朵,然后滴在身下的锦被上消失不见,“所以这段时间,你都知道……”
嬴风不懂邀雨为什么要哭,却又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伤心。明明是她一直欺瞒,怎么反过来她还委屈了?
嬴风松开压着邀雨的手,将人拥进怀里,让邀雨的眼泪只落在自己的肩上。
他小声哄着怀里的人,“我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檀邀雨将脸埋进嬴风怀里,哽咽道:“知天行者都改不了的命……你哪儿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嬴风的怀抱紧了紧,像是要把邀雨揉进自己身体,“你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所以……你现在肯说实话了吗?”
檀邀雨边哭边气哼哼地扭了嬴风一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干嘛还问我?”
嬴风捧住邀雨恨不得烧起来的红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我要亲口听你说,说你的情蛊已经没了,说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说你的心里也始终有我。”
檀邀雨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他的体热,沉溺在他眼中的深情里,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
邀雨微微张开嘴,又再次抿紧,为什么明明已经不是秘密了,却依旧这么难说出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
“天女何在?”门口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檀邀雨的话。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不敢进
嬴风此时真恨不得将门外的拓跋焘生吞活剥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这瘟神居然如此快就赶来了!
不是刚死了儿子又喝到瘫软吗?原以为不到过午人肯定来不了,怎么这天才亮就已经来了呢?!这么没人性的吗?!
檀邀雨本来像是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已经准备缴械投降,如今似看到了一线生机,就想先逃再说。没想到嬴风却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檀邀雨瞪圆了杏眼,带着一丝惶恐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松开!他现在若是进来,咱们都得死!”
嬴风挑眉,“我就赌他不敢闯进来。”
“都什么时候了,”檀邀雨气得挣扎了一下,“这种事你也拿来赌?!”
嬴风笑着看着想挣扎又不敢用力的邀雨,“怎么不敢赌?人心善变,两情相悦少之又少。想白首相携,本就是场豪赌。我愿将自己的全部都押上去,你呢?愿不愿意陪我赌这一场?”
嬴风微微侧过头,缓缓地向檀邀雨的嘴唇吻了下去。
像是在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和拒绝。可檀邀雨最终并没有将他推开,反而在嬴风的嘴唇与自己接触时,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回应着他。
嬴风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此时却像是重新充满了能量!嘴里残留的药味儿,此时被檀邀雨的吻搅动着,竟似蜜般甜腻。
拓跋焘的叫门声第三次响起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拓跋焘的脸色越来越差,檀邀雨身边的那个美艳的女冠打开门时,拓跋焘差点没忍住去踹上她一脚!
“为何迟迟不开门?”拓跋焘的声音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嬴风垂首,“陛下还请轻些言语。天女今日同殿下饮酒受了些风寒,回到观中便开始高热。刚才禁军不分青红皂白地围了院子,天女一气之下人就昏昏沉沉的,方才叫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神志。”
拓跋焘闻言疾步走到邀雨床边,见她果然双颊通红,像是病得不轻,急得大吼道:“快去传御医!”
一旁的嬴风和祝融却一动不动。拓跋焘哪还顾得上身份,直接冲二人怒道:“怎么!朕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像是被拓跋焘的吼声叫醒,檀邀雨缓缓睁开眼,拓跋焘忙附身询问:“感觉如何?朕这便派人去召太医。”
檀邀雨实在不知道嬴风想要做什么?不过是片刻前两人还口齿相缠,谁知他尝完了甜头,一个翻身便下了床,只说了一句,“装病”,就自顾自去开门了。
此时檀邀雨的目光看向嬴风,毕竟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演。嬴风却像是受到了檀邀雨的示意,应了声“喏”便转身去取东西。
待他回来,手中托着个漆盘,漆盘里尽是些药材。他上前将漆盘送到拓跋焘面前道:“天女的病一直是祝融郎君在医治,可前几日缺了药材,便让宫中送了些来。谁想到这药材都是些浸过水的,已经没了药效。天女怕牵扯太多,就命奴家去市井买了普通的药材。只是市井上的药材总比不上天女平时用的,这才致使天女吹了风便体热起来。”
檀邀雨表檀邀雨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讶异,嬴风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一出戏?她脑子飞速转动,想着嬴风如此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拓跋焘显然气得不轻,虽说早知道宫中有各路的眼线和人手,却没想到竟乱如筛糠,连邀雨的药也有人敢动手脚!
此时檀邀雨轻声叹息,“倒是该多谢这些药材……”
拓跋焘皱眉恼道:“旁人害你,你还要谢?!”
邀雨声音里带着惋惜答道:“若非如此,我也不能确信太子是无辜的……”
拓跋焘身子一僵,“你是说有人害死了太子?”
檀邀雨扫了外面还围着的禁军一眼,“有些人急了。不单是要陷害,还要一击毙命。禁军屡次三番自作主张,若说其背后无人指使,我却不信。”
拓跋焘的眼中带着寒光,瞟向门口的禁军领军。这些禁军虽只负责皇宫外院和平城治安,却也能进入内宫。
正因位置机要,所有禁军皆出身鲜卑贵族后裔。这些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一致对外,可没有敌人时,他们难保不会对皇位别有心思。
檀邀雨声音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禁军如此突如其然地围住云台观,必然事先已有准备。所以我才明知陛下醉着,也要您亲自来搜。”
拓跋焘表情沉重,“你同朕可以直言,无需顾忌太多。”
檀邀雨似是松了口气,像是很高兴拓跋焘会愿意信任她。
“禁军既然敢来围观,必定是有了安排。陛下今日肯定会在这观里搜出个人来。我蒙冤不打紧,但请陛下务必严审此人,找出害了太子又诬陷我的人究竟是谁。若不如此……”
檀邀雨的目光同拓跋焘对视,“陛下危矣……”
拓跋焘的脸已经黑如深潭。他是位名副其实的马上皇帝。四处征战的这些年,无论是朝廷还是后宫都由崔浩和太后在搭理。
他本不愿意管这些复杂的事情,总觉得这些人便是贪一些,左不过是南下一趟便都能抢回来。可如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贪婪。太子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生戒备,如今连一日还未过,他未来的皇后便又遭人构陷!
拓跋焘拉起邀雨的手,“你别怕。朕明白你的意思,朕绝不会让旁人再伤了你。朕已经失了太子……若是连你也被害了……”
檀邀雨敏锐地察觉到拓跋焘的情绪中带着一丝恐惧。和他认识也算多年,邀雨从未觉得拓跋焘会怕过什么。一个敢带一队轻骑就闯敌军中军的皇帝,此时却很明显地在害怕……
邀雨一时间有些同情拓跋焘。从前他虽是皇帝,却更像是一军主帅。主帅只要考虑一件事,怎么打胜仗。可当他坐回帝位,身边无人可信,无人可依时,那种来自心底的孤独会渐渐变成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檀邀雨也不在了,所以哪怕他此刻还在因昨夜的宿醉而头痛不已,却依旧片刻不敢耽搁地赶来云台观。
拓跋焘对他带来的郎中令挥挥手,“去搜”,自己却只坐在邀雨身边,跟她保证很快便会送最好的药材过来,让她一定哪儿都不要去,安心在道馆里养伤。
第七百七十六章 、权利拉扯
拓跋焘带来的郎中令四下散开,一炷香后重新站到邀雨门前:“回禀陛下,抓获一人。”
拓跋焘看了那郎中令一眼,似乎对抓到的这个可疑之人并不感兴趣,反而对着门口吼道:“镇西军的领军呢?!”
派来保护檀邀雨的镇西军只有千人,轮流在云台观当值,由一名千夫长带领。原本这位千夫长今日并不当值,可禁军围观时,他便被叫了过来,后来又快马去宫中报信。此时听到拓跋焘传唤,赶紧上前。
“臣在。”
拓跋焘横着眼睛,压抑不住满身的怒气,“朕派你们保护天女,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的?!病了不知道通报,还让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围了观,冲到天女门口搜人?!”
镇西军的千夫长脖子一僵,冷汗就开始往外冒,他不敢说陛下您叫的“阿猫阿狗”可是禁军!天子亲军!哪儿是他们这种乡下地方临时提拔来的镇西军敢拦的?
千夫长不敢得罪陛下,也不敢得罪禁军,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响头磕下去,“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拓跋焘直接甩了个腰牌给他,“今日念你入宫报信及时,功过相抵。你拿这这个,日后除非是朕点头,否则任何天女不想见的人,连他的影子都不许落进云台观!”
那千夫长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跪行向前,接过腰牌,努力把方才的情况同现在的结论联系到一起。
然而他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都已经在观里搜出了贼人,陛下却丝毫没有对天女生气的意思,反倒更爱护了?
带队来围观的禁军首领也懵了,明明搜到了人,怎么不将这天女打入大牢,反倒给了更大的权利?!
他方才见事情闹大了,怕万一是自己属下看走了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安排了一个人藏在观内。万一天女房里真的没有贼人,就让这人出来充数。
这人因全家性命都捏在领军手里,只能答应冒死做一次檀邀雨的“奸夫”。
此时贼人被捉,可陛下却问都不问一句!
只有拓跋焘身边的郎中令们最清醒,只见拓跋焘一个眼神,便一拥而上,直接将围观的禁军给拿下了,还将领军捆了个结实,连嘴都堵得死死的,不让他有丝毫自戕的可能。
那领军奋力挣扎,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哪怕陛下怀疑那个贼人是他们安排的,也不该完全不审檀邀雨就将他们抓了!他们可都是贵族子弟,无论是哪个出事都会牵扯到几家的利益。
拓跋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将人绑了。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满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的时候,很有可能直接将这些禁军一刀一个!
“今夜的事,”拓跋焘冷声道:“但凡泄露一个字,所有人都得死。”
镇西军和郎中令忙单膝跪地,抱拳答“喏”。
拓跋焘看着檀邀雨依旧通红的脸颊,心疼道:“你先休息,朕将此事料理妥当了再来看你。”
拓跋焘给檀邀雨盖上锦被时,突然手腕一抽,似乎很疼的样子。
见檀邀雨疑惑地看了一眼,拓跋焘忙道:“不打紧,许是酒后受了风,过几日就无碍了。”
檀邀雨点头,看着拓跋焘带着一队人呼呼啦啦地退出云台观。此时已经巳时已过,估计大臣在殿外等待早朝已经多时了,今日势必要有些人做出气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