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脆桃卡里
这下总得堵得他没话说了。
若是千倍万倍还不够,她还可以说千千万万倍。
不怕吓不死他。
郁灯泠心中悠悠打着算盘。
薄朔雪怔了好半晌,才小声地问:“真的?”
郁灯泠蹙眉许久,微微点头,抿唇不语。
像极了她难得说一回真心话,却还被人不守礼地一再追问,因而羞意和窘迫堆叠成了恼怒,即将要发火。
薄朔雪却是心头猛地一松。
方才他的胸腔里,当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紧了一般,有好一会儿,都险些要透不过气。
他脑海中嗡嗡作响,甚至在仔仔细细地思量着,要不要告诉殿下,她实际上认错了人。
她想要找的那个人,或许还在人海茫茫之中,等着与她相遇,而他不过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孽缘罢了。
就像小时候他们明明在雪天相遇,一起在雪洞避险,可是分道扬镳之后,他默默惦念了好几年,而她早已心无挂碍,于她而言,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可是,殿下也说过,他好,旁人不好。
她还说,如今比当初,还要更加欢喜。
谁说孽缘不是缘分。
若有这句话,孽缘亦可以是正缘。
薄朔雪沸腾的心海逐渐平静,又慢慢恢复成风和晴朗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在高兴,很高兴。
等等。
那他……为什么要高兴?
薄朔雪茫然双眸中,懵懵懂懂钻出一丝复杂的思绪。
作者有话说:
长公主:我演得真好=w=
第38章 觉醒
一直以来, 薄朔雪都坚信着,自己在因为长公主的过分偏爱而深深苦恼。
他认为自己当然不需要这样不合时宜的宠爱,这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也是他实现理想抱负途中的阻碍。
但凡有识之士,都更愿意自己去挣一个前程, 而不是攀附皇女。
可此时此刻, 他面上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实实在在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竟然在为了“长公主喜欢他多过旁人”而高兴。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贪婪、攀比的心思,是不应该出现的。
薄朔雪双唇紧抿,他第一回 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可理喻。
微微抬头, 触上长公主的目光。
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 好像在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明明看起来像是画像、神座上的人, 却亲口一次次对他说着心悦。
薄朔雪胸膛深处某个角落轻轻一震, 甚至有几分被震得发麻。
他慌乱地起身,脑海中嗡嗡的,随便找了个借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快速转身离去。
他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目睹着薄朔雪仓皇离去,郁灯泠眸色浓黑,双眼微微眯起。
他走得那么快……
一定是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完全相信了她的说法。
她就知道,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作为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郁灯泠满意地收起嘴边硬扯出来的笑容, 又坐回了桌前,继续玩迷宫。
可是, 坐得久了, 有点不舒服。
衣裙的褶皱被压在底下, 硌着疼,还有点勒。
郁灯泠忍了一会儿,又忍了一会儿。
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郁灯泠才冷着脸,稍微挪起来一点,伸手扯了一下裙摆。
把褶皱扯平,总算没有硌着痛了,可是因为坐得太久,屁股麻麻的……
郁灯泠一脸木然,很想就这样躺回去。
但是躺下的话,就不能玩了。
仿佛天人交战一般,各种想法在郁灯泠脑海中过了一个来回。
终于,郁灯泠主动往前挪了挪,把双脚踩在地上,站了起来。
站一会儿,好像也不错。
到了午膳时,宫人小心翼翼地过来回消息。
“侯爷说他身体不适,今日无法陪膳了。”
“哪里不适?”
“似乎是腹痛。”
“那就等他不痛了再过来。”郁灯泠这会儿又坐着了,一边玩一边说。
“是。”
又等了一炷香,原本热腾腾的饭菜都有了放冷的趋势,但满屋的宫人没有一个动弹的。
若是侯爷在的话,此时一定会劝长公主先不要玩了,不然吃了凉的对身体不好。
郁灯泠拉扯着绳子的手终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空空的餐桌,又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宫女。
“他还在腹痛吗?”
宫女弯着腰匍匐,答不上来。
郁灯泠说道:“再去请侯爷。”
宫女领命而去。
薄朔雪在自己的院子里,静静站在窗边。
他还在试图厘清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前,他必须和长公主保持距离。
所以,宫女来传午膳时,他没有去。
虽然找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但他知道,殿下一定还会再派人来催。
果然没过多久,衣香园的婢女又快步走了进来。
“侯爷,殿下有请。”
薄朔雪心中一颤,拿起折扇故作从容地挡在身前,摇了摇:“回禀殿下,我今日就在院中养病。”
宫女小心地看了一眼侯爷手中的折扇——根本没打开,在摇什么呢。
宫女福了福身,小声应“诺”,便要回去回禀。
薄朔雪顿了顿,还是追问道:“殿下吃了么?”
“还没有,殿下在等侯爷。”
“哦……”薄朔雪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折扇,摸到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往嘴边送去,借机挡住脸上的心虚。
“侯爷——”宫女终于忍不住出声。
“怎么?”薄朔雪动作一顿。
宫女小心地瞥着那个茶杯:“那杯子里,装的好像是墨汁。”
薄朔雪:“……”
他拿下来一看,果真如此。
薄朔雪轻咳两声,把折扇和杯子统统放到一边,负手而立:“无意看错,多谢提醒。好了,你回去回禀吧。”
这样说着,薄朔雪却独自抬步向外走去,走出门槛之后,薄朔雪又是一顿,僵硬地转回身来,朝着宫女说:“嗯,是你去回禀。我,去卧房休息。”
宫女恭谨地福身,见小侯爷又大步跨过门槛,朝内殿走去,走的直线那叫一个笔直,像是不会转弯了一般,快要进门时,居然“砰”的一声,直直撞在了廊柱上。
小侯爷慌忙揉了揉额角,绕过廊柱,飞快消失在了殿门后。
宫女暗暗咋舌,忧心忡忡地回去回禀。
见宫女独自回来,郁灯泠有些不悦。
薄朔雪连续两次无视她的命令。
“薄朔雪为何不来。”
“侯爷,有些身体不适。”
“肚子痛?”郁灯泠皱眉。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
“似乎,不是腹痛。”宫女纠结着摇了摇头。
郁灯泠闻言一顿,柳眉越发倒竖。薄朔雪,骗她?
她冷哼道:“那是哪里不适。”
宫女纠结地搓了搓手背,不大好说。
面对着长公主的威势,宫女匍匐在地,颤巍巍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似乎是,这里的问题。”
郁灯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