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 第76章

作者:江南梅萼 标签: 宫廷侯爵 婚恋 古代言情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的从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

  徐念安动作一顿,故意大声道:“这是谁啊?如此大胆?”

  赵桓熙闷声偷笑,不说话。

  徐念安耸耸鼻子,道:“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又是从哪个秦楼楚馆出来的?还不速速松开!”

  赵桓熙一脸愕然松了手,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没有脂粉味啊,我也没去秦楼楚馆啊。”

  徐念安抱着鸡毛掸子笑。

  赵桓熙看她背对着他肩膀颤啊颤的,反应过来,伸手握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你又捉弄我!”

  “不是你先捉弄我的吗?”徐念安忍住笑问。

  赵桓熙看着她的笑靥,心里悸动得厉害,“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扫书架了?这些事叫丫鬟们做就是了。”他强迫自己从有些亢奋的情绪中挣扎出来,转移话题。

  “原本是想拿个厚重点的书去给宜苏压花样子的,见架子上有灰,顺手就打扫了。”徐念安道。

  赵桓熙抬眼一瞧,满书架也只有最上层那册《汉书》最厚了,他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去够,没承想以他的身高还差了一点点,重心不稳之下往前踉跄两步,就将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徐念安给抵在了书架上。

  这突来的亲密让两人一时都僵住了。

  徐念安一抬眸,发现少年玲珑秀气的喉结就在她眼前。她双颊毫无预兆地一热,将脸撇到一旁。

  赵桓熙低头看到她脸颊粉粉的,眼睛看着别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地滚动一下喉结,看着徐念安的侧面低声说:“冬姐姐,我好喜欢你。”

  话音落,就看到眼前人白嫩肤色下,红晕肉眼可见地深了三分。

  她回过脸来,一声未吭,只把额头抵在了他肩上。

  赵桓熙心跳得快起来,也不拿书了,收回双臂珍而重之地抱住徐念安。

  她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她有比以前喜欢他一点点。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她还能喜欢他一点点,他会继续努力的。

  晚上,小夫妻俩去嘉祥居和殷夫人一起用晚饭,席间殷夫人问起赵桓熙今日去送请柬的事。

  “钱兄他们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以为我说大话唬他们,直到我拿出保证书,他们才信了。他们还把保证书留下了,说要去邀几个与他们要好的朋友,谓之有福同享。”赵桓熙眉眼生光道。

  殷夫人和徐念安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眼底都是笑意。

  徐念安又道:“三郎,待会儿用过饭你去叫一声桓旭堂兄,问他去不去?”

  赵桓熙皱了眉:“他就不用叫了吧?这次我请的都是我的亲友,以他和我的关系,他必然不会去的。”

  殷夫人也是迷惑不解地看着徐念安:就五房做的那些事,还去邀请赵桓旭?

  徐念安道:“去不去是他的事,请不请是你的事。也不是说请了就一定要他去的。”

  赵桓熙还有些不乐意,不过既然徐念安说要他去请,他也就答应了。

  用过晚饭,他去绿筠轩之后,殷夫人问徐念安:“你定要桓熙去请赵桓旭做什么?到时候又让他热脸贴了冷屁股。”

  徐念安不答反问:“娘,祖父有五个儿子,为什么独独带了最小的五叔上战场呢?”

  殷夫人回忆着道:“五弟自幼便是国公爷亲自教导的,和国公爷一样,好武,有根骨,也有毅力,年纪轻轻的在军中便能独当一面。”

  “所以可以这么说,在五个儿子中间,祖父最喜欢最看重的,其实就是这个英年早逝的五叔。”徐念安道。

  殷夫人点头:“是的。”

  “将心比心,最心爱最看重的儿子,跟着自己去打仗战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点肯定会成为祖父心中一辈子的痛。这种痛会让他永远愿意多偏爱五房一点,只要五房那两个不是坏到无可救药,他总是愿意原谅和拉扯一把的。”

  殷夫人想了想,前阵子赵桓旭接连出事,国公爷明明都已经很讨厌他了,但他小心翼翼装乖卖好,如今好像又可以出入国公爷的书房了。

  “没错,国公爷对五房,是这样的。”殷夫人皱着眉头道。

  徐念安说:“所以在彻底扳倒五房之前,我们还是要拿出与之交好的态度来。此番我们让三郎邀人去游湖,目的是让三郎和表哥能去旁听苍澜书院先生讲课,若是让祖父知道,他一定要求我们把赵桓旭也带上。如今我让三郎先去邀请赵桓旭,赵桓旭肯定会问他,都有什么人去?如今三郎还不知道盐梅先生许是也会去,肯定跟他说是钱明和我弟弟等人。赵桓旭一听是三郎的好友和内弟,正如三郎所言,以目前两人的关系,他一定会拒绝三郎的邀请。

  “待我弟弟那边传来消息,确定盐梅先生会来游湖,我们再让三郎去问祖父借白玉腴。祖父听说盐梅先生会来,定会叫三郎邀赵桓旭一起去,到时候三郎便会说,我邀过他了,他说没空去。”

  殷夫人听到这里,已是眉开眼笑。

  徐念安摊手道:“那最后只有三郎和表哥能去旁听苍澜书院的先生讲课,便怪不得我们了,毕竟盐梅先生可是在画舫上看中的这两人呢。谁让赵桓旭他‘没空’去游湖呢?”

  婆媳俩正笑着,芊荷进来禀道:“三奶奶,敦义堂的胡妈妈来了,说国公爷请您现在去敦义堂一趟。”

  殷夫人看徐念安,徐念安道:“想必是二婶婶已经去过敦义堂了。母亲,我过去一趟。”

第95章

  敦义堂,徐念安来到国公爷的书房,向国公爷行礼。

  晚上召见孙媳,国公爷也避嫌,让向忠站在一旁。

  “你二婶婶刚才来说了你五妹的事,她不知是何人要针对你五妹下手,我想着,外人不知,你总是知道的,所以把你叫来问问。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国公爷开门见山。

  徐念安道:“祖父,没有证据,孙媳不敢妄自揣测。”

  “我不需要你给我证据,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你五妹会在靖国公府,遭遇这等祸事?”国公爷威严道。

  徐念安迟疑了一瞬,抬起头来,没去看一旁的向忠,看着国公爷道:“若祖父一定要问,孙媳也只能把孙媳知道的说出来。至于实情究竟如何,只能请祖父心断了。”她把徐惠安去昭化寺相看遇见陆家人,赵姝娴又为此来寻衅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国公爷。

  “姝娴堂妹来寻衅时,恰好被我婆母的侄儿殷公子瞧见了。殷公子这两日在外访友,若祖父想求证,可待他归来后找他来问。”徐念安最后补充道。

  “不必了。”国公爷垂下眼睑,一瞬间疲态毕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徐念安行过礼之后,转身慢慢离开了敦义堂。

  她知道,别说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为着顾全已故五老爷的脸面,国公爷也不会明着发作。所以她也没指望因为这件事就能彻底扳倒五房,只希望国公爷能取消五房与陆丰的婚事。

  她们最害怕什么,便让她们遭遇什么,也算一种报复。

  若是国公爷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她,也只能不顾之前的恩情,亲自动手了。

  去嘉祥居和殷夫人汇报一下情况,她带着丫鬟回慎徽院,心事重重地走过嘉祥居旁边的夹道时,墙角突然跳出个人来。

  徐念安心不在焉之下被吓了一大跳,后面的丫鬟也惊叫了一声。

  赵桓熙哈哈大笑。

  “讨厌!这么大个人了,还有没有正形?”徐念安气得去追打他,赵桓熙嘻嘻哈哈地逃。

  丫鬟们见状,识趣地先回慎徽院去了。

  小夫妻俩打闹一番,赵桓熙抓住了徐念安的手,笑问:“冬儿,你累不累?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我不累。”徐念安道。

  “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就让我抱你回去吧!”赵桓熙不由分说,弯腰一把将她抱起。

  徐念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打横抱起,吓得用两只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又羞又恼:“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赵桓熙得意道:“我后来才想明白你扭脚那次为什么让我背你不让我抱你,你是担心我抱不动你会摔了你吧?整天小瞧我,就你这么轻的,我能抱两个!”

  徐念安怒道:“那你倒是去找两个回来抱啊!”

  赵桓熙道:“我说错了,不是抱两个,是能抱着你跑!”说完他真抱着徐念安跑起来。

  徐念安吓得几乎要惊叫,死死咬着牙关,双臂抱得他紧紧的,扭过头把脸埋他怀里。

  赵桓熙抱着她一路跑回慎徽院,到了正房才将她放下来,气喘微微地笑。

  徐念安腿都有些软了,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绷着小脸道:“下次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赵桓熙捂住被她掐过之处,一脸不解:“为何?”他觉得很好玩。

  徐念安脸红心跳,也说不清是羞的还是吓的,背过身去道:“就是不许。”

  “哼!你不讲理!”赵桓熙俯下身,从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斜眼偷觑她,被徐念安用手指抵着脑门推开。

  “赵桓旭怎么说?”她回过身来问他。

  提起他,赵桓熙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道:“还能怎么说?不过是‘抱歉,我没空,去不了’,我才刚说了钱兄和霍兄的名字呢。不去拉倒,他就是瞧不起人,文林和陆兄他们哪个不比他有才华?也没见他们瞧不起人过。”

  “嗯,不去是他的事情,反正你叫过他了。”徐念安说完,见赵桓熙站在一旁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起来,移开目光:“今晚不去练武?”

  “我回来时去了祖父院里,向管事说祖父今晚有事,不能教我们了。我和桓荣堂兄约好了一会儿去小花园对招。”赵桓熙道。

  “那你去吧,我要沐浴了。”徐念安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往门外去,想叫丫鬟打水,还没走两步就被赵桓熙抓着一只胳膊拽回来,给抱怀里了。

  “抱抱再去,不然我打不过他。”他理所当然地道。

  “你——”徐念安觉着这人在自己面前越发放肆了,偏自己还拿他无可奈何。

  “冬姐姐最好了,一定舍不得我去挨打的,所以再多抱一会儿。”他将她抱抱紧,嗓音糯糯的,语气中却分明带着愉悦之意。

  徐念安又想伸手掐他,手都抬起来碰到他的袖子了,停了停,最终却只是攥住了他的袖子。

  次日一早,徐念安从殷夫人那儿理事回来,赵桓熙正在书房写请柬。

  她来到书房外的芭蕉丛外,透过窗户向里头看去。

  冰肌玉骨端方如玉的少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后,悬着清秀的手腕一丝不苟地在那写字。

  徐念安发现,自殷夫人病了之后,他仿佛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原先总像柳絮似的飘在空中,而今终是落到实处了。

  虽然和她在一起时,他还是如以前一般,会闹会笑,会嗓音糯糯地撒娇。但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整个人的气质都沉静下来了。

  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一生无病无灾一帆风顺,却又总是在经历苦难之后才开始长大成熟。

  殷夫人这次是受苦了,但她收获的,远比她失去的多,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赵桓熙写好请柬之后就自己骑马去了寂园,将请柬交给徐墨秀,并请他将陆丰那份转交给他。

  徐墨秀拿着请柬回到园中,恰陆丰从茶室那边出来,见了他,道:“茶泡好了,你人倒不见了。”

  徐墨秀道:“刚刚我姐夫送了帖子来,也有你一份。”

  陆丰过来接过帖子一看,奇道:“你姐夫这字倒是写得好看,这是什么体?我都未曾见过。”

  徐墨秀刚才就发现了,数月不见,他这小姐夫的字写得真是长进不少。

  “我也不曾见过,莫不是他独创的。”他道。

  “九月十五,画舫游汴河,你去么?”陆丰问徐墨秀。

  徐墨秀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我姐姐让我姐夫办这一出,其实是想让他来寂园旁听几天。你可愿陪我做场戏?”

  陆丰道:“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