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武八娘死死盯着她,眼里冒出火来:“所以呢?你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很受欢迎吗?”
“八娘,何必说得这样难听?伤害您的人不是我。我开诚布公,正是因为感念您的好。”
杜清檀平静地与武八娘对视,尽量放缓语气,让她冷静。
“我曾经问过您,要住进平康坊的宅子,需要付出什么。是否需要用命来填,需要几条命。
您问我,有几条命?我说,那我还是回去泡脏水吧。您就说,倒也不至于,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我很担心会住着住着,就被赶出来。您又说,若是我不放心,可以购买。
虽然我一直坚持支付租金,但我知道,您给我的价其实做了人情。我一直都记得这份人情。
所以我尽心尽力照顾治疗壮实郎,竭力为你们调养身体,我想让您这份钱没白花,也想让自己物有所值。
现在,您遇到了难事,不得不和壮实郎分离。我理解您,同情您,也愿意帮您。但不是您这样的法子。”
武八娘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法子,倒是说来我听听。”
杜清檀贴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武八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半晌,小声道:“当真?”
“当真。您都要磨刀杀人了,为何不去试试?”
杜清檀将她那把刀捏了扔到一旁去:“恕我直言,您这把刀杀不了薛司马,反而可能割伤自己。”
武八娘颤抖着嘴唇,猛地站起来,焦虑地来回走了几圈,又停下坐到杜清檀面前,小心翼翼的。
“小杜,我知道有人在暗里帮你,那是谁?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杜清檀还不知道夜里发生的那件事。
“我没听说什么,我只是想着天下人心同理,所以认为八娘此行一定能够成功!您说有人在暗处帮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武八娘看她神色确实像是不知实情,少不得解释一番。
“不知哪里来的能干人,趁着夜色,将那日逃走的恶徒尽数抓了,暴打一顿之后,贴了字条扔在京兆府前。你这事儿才能解决得这般迅速。”
杜清檀陷入沉思中,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谁会帮她?难道是独孤不求?
也不对,独孤不求重伤未愈,且才回长安不久,怕是没这么快弄清整件事的过程,并精准地抓到漏网的恶徒。
再一个,他似乎也没什么帮手哇。
武八娘见她真是不知,便叹了口气:“也罢,不管是谁,总归是你的善报罢了。
我按你说的法子去试试,若是成功,少不得要谢你。若是不成……”
武八娘没说完,笑道:“好了,我明日就要去洛阳,顾不得你。我父母双亲那边,你若还想过来,那就继续来。”
杜清檀道:“您以后还会回来么?我打算买下平康坊的房子,不知您可愿意出卖?”
“确实,我以后不会再回这里了。”武八娘看了她一眼,道:“你有钱啦?”
“想想办法总能行。”
杜清檀已是做好准备,房子的问题须得早作打算,多拖一日,就多一分纠葛,不是好事。
“那就还按之前的说法,250金,你筹齐之后送过来,我让十一郎给你办。”
武八娘想通之后,倒也干脆:“我要收拾行李,就不接待你了。”
第125章 难道,是那元二郎?
既然来了,杜清檀肯定也要去给安平郡王夫妇请个安,再号个脉,说一说以后的事。
安平郡王不在家,郡王妃见了杜清檀倒是欢喜:“你来得正好,我这几日心浮气躁的,吃不好睡不好,老是头晕。”
这是被气着了,思虑劳伤太过导致心脾亏虚。
杜清檀少不得温言宽慰,又给她诊脉:“之前的茶饮方子还用着么?”
郡王妃道:“一忙就给忘了。”
杜清檀道:“我给您做一道养心蜜膏,饭前取一汤匙,用水化开食用,会很对症。”
她便去了小厨房准备,叫人备齐龙眼、大枣、蜂蜜、鲜姜汁,先用大火将龙眼、大枣煎煮至烂,再改小火加蜂蜜、鲜姜汁,调匀,冷却装瓶。
再送过去,武八娘也在,母女俩的眼睛都红通通的,显然已经说了要去洛阳的事。
见她进去,武八娘就拉了她的手道:“我不在家,阿耶阿娘的身体就要拜托小杜了。”
郡王妃只是哭。
杜清檀不好久留,索性告辞。
她也不回家,直接去寻朱大郎。
朱大郎正和一群弟兄坐着喝酒,见她进来,不免惊奇:“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杜清檀笑道:“有要紧事。”
朱大郎赶紧地把弟兄们打发走,叫人重新上酒菜。
“不用客气,我说完就走。”
杜清檀伸手给他看,掌上的伤正在脱痂,挺不好看的。
朱大郎还不知道她遇着的事儿,不免惊讶:“怎么回事?”
杜清檀将经过说了一遍,道:“我有事要拜托叔父。”
裴氏以为,杀死屠二,再给几个钱就算结束了吗?不能的。
她用什么手段对付杜清檀,杜清檀就要用什么手段回敬她。
朱大郎听完,拍着胸膛道:“包在我身上!”
忽然又听人道:“独孤公子来了!”
独孤不求走了进来,一时看到杜清檀,作势要转身往外。
“我没打扰你们说话罢?等你们说好了,我再进来。”
“已经说好了。”杜清檀叫他过来:“你找朱家叔父有事?我让你。”
“不用,你也听听。”
独孤不求笑眯眯地坐了,先就叫人:“上好酒好菜,我做东请客!今儿在店里的兄弟们见者有份!”
一群闲汉“嗷嗷”叫,都来给他行礼道谢,夸他人善心美讲义气。
杜清檀冷眼瞧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见这独孤家的世家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会儿和这个闲汉把臂言欢,一会儿和那个勾肩搭背哥俩好。
朱大郎呵呵笑:“独孤兄弟脾气真好。”
独孤兄弟?
杜清檀看一眼朱大郎,再看一眼独孤不求,这就,比她大一辈了?
“看我做什么?咱各了各的。”
独孤不求打发走闲杂人等,说道:“我这有一份名单,都是那天参与迫害五娘的,这些人很快就会放出来。”
他把一张写满名字的纸递给朱大郎,勾着唇角笑得灿烂。
“要烦劳朱大哥与这些人打个交道。虽说屠二死了,但他们总不能白白被关被打,对吧?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可怨不着咱们小杜,是谁指使的,就让谁负责。
毕竟小杜能拿到赔偿,其他人也该有。金钱嘛,挤一挤总是有的。”
那些个恶徒都不是好东西,定会成日登门索钱。
裴氏性子霸强,必然不给。
恶徒拿不到钱,就会长期侵扰,一来二去,裴氏的名声就坏了。
若是裴氏妥协也不要紧,给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久而久之,双方必然成仇。
他倒要看看裴氏还敢不敢杀人。
杀得越多越好。
这些恶徒可不是奴仆,杀了之后是要正经查办的。
朱大郎的黑豆眼瞪得溜圆:“你们这,不是先商量好的?为啥说法都一样?”
独孤不求斜眼看向杜清檀:“想了什么坏主意,还不从实招来!”
杜清檀一本正经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你这名单倒是及时,省得我们还要设法搜集。”
“那是。我如今可不一样了,要弄这么一份名册还不是手到擒来!”独孤不求使劲吹牛。
杜清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独孤不求败下阵来:“你这女人,让我自吹自擂一下怎么了?”
杜清檀就又一本正经地道:“那您继续,我听着,要不要我给您鼓个掌?”
“……”独孤不求很憋屈,拿起酒杯敬朱大郎:“朱大哥,小弟敬您!”
朱大郎哈哈大笑,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再看独孤不求,那人拿着酒杯,怯怯地看着杜清檀,就是不敢喝:“我这……特殊情况,托人办事儿。”
杜清檀从他手中拿过酒杯,一口饮尽,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给朱大郎斟酒,再继续喝。
一会儿功夫,一壶酒下肚,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独孤不求就撑着下颌,盯着她看:“小杜小杜,酒量大如肚。”
???
杜清檀一个眼风杀过来,他就站起身,乐呵呵地笑:“我去和兄弟们打个招呼。”
小半个时辰后,杜清檀走出酒肆,脚步稳健,眼神清明,丝毫没有醉酒的意思。
独孤不求跟在她身后,不时偷窥她:“要不,我给你雇个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