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20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古代言情

陈安道:“他说是去楚州西边的宁化县投奔表叔的,到了慈山,还要往西走,过楚州城再往西方才是宁化县,又说本是越州人,在京城做差事做不下去了,才去投奔亲戚,但别人问他做过什么差事,他却含糊其辞,说自己四处跑什么都干。”

陈安又解释道:“本也不算什么,毕竟都是萍水相逢,也不该交底,只是此人看着与人什么都说,却又什么都未漏,反叫人觉得看不透,他掌心和手指上有颇多疤痕,别人问他是怎么来的,他说是做木工学徒时伤过手,他那个兄弟腿脚不便,他说是胎里带来的残疾,因腿残疾找不到长工,也是做粗活,但他那兄弟和他看着不似一道人。”

谢星阑沉声道:“你可看清过他兄弟样貌?”

陈安点头,“见过两三次吧,在底下憋久了,总要出来透个气,撞见过两回,平日里那小兄弟是不爱出来的,总是窝在最里头,也不爱说话,好似没这个人似的。”

谢星阑面色微振,看着秦缨和钱维道:“这几人路途中所言多半是掩人耳目,为今之计,不如将那第三人画像画出。”

秦缨点头,钱维亦无异议,“此法甚好,他们只怕想不到藏了这一圈,有朝一日竟有人能做出他们画像来。”

此案凶徒行凶之时常戴头罩,案发后又四方流窜,在选择被害者时除了衙差之职外,并无章法,这般境况,要确定凶手身份难上加难,往日都是先确定凶手身份,再找到足够多的目击证人才能做出通缉画像,可如今秦缨和谢星阑却跳过了这一步,神乎其技地将凶徒样貌昭告天下,这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到底不多,这画像便是凶手的催命符。

前两人画像已出,唯独第三人形容依旧模糊,但如今找到了打过照面之人,有谢星阑在,做画像便不再是难事。

摆好书案,奉上笔墨,陈安与同伴凑近,仔仔细细地形容起来。

陈安边想边道:“那人身形瘦弱,走路之时含胸垂眸,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像做惯了下人似的,他生的一张容长脸,还有双桃花眼,看着秀气文质,右边腮帮子上还有一颗痣,这里——”

陈安在自己脸颊指了指,接着道:“他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半髻,瞧着也不够利落精干,不过手和脸都很粗糙,看着便是常在外走动的,但和他兄长不同,他说话细声细气的,耳背一点便听不清,这样的人怎么能混得到饭吃?”

陈安说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同伴,那另一伙计便道:“小人与那两人也只见过两三次,他们好像不爱出去透气,这个小兄弟给小人的印象,是比他兄长爱干净,不仅如此,小人还看到他趴在船舷边,借着江水照自己的脸,像个姑娘似的。”

谢星阑边听边落笔,陈安二人则想到一句说一句,直至大半个时辰之后,谢星阑画像初具模样,便令二人近前观看,陈安看完惊叹一番,又想起来两处特征,如此修修改改,到了子时前后,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画了出来。

陈安与同伴纷纷点头,他又道:“像,十成十的像,这画像拿出去,他便是往脸上抹十层灰,也难遮掩过去!”

秦缨听得莞尔,见天色不早,便命人打赏二人,等他们离去,秦缨才对钱维道:“如今三人的画像都有了,还请大人安排夫子们临摹。”

钱维应是,这时谢星阑问赵明安,“今日走访下来,可有人见过那叫宋梧的?”

赵明安摇头,“没有,客栈、酒肆都问了,能落脚的也就这么多地方,除非是他们在此地有宅子,否则很难解释,我们还又去了一次王家巷,拿着画像让认的时候,只有一人有些印象,也是说大半月前去过几个不进药铺的生面孔,但多得他也没印象了。”

钱维轻嘶一声,“找不到任何踪迹,这便是最为古怪之处!”

说至此,他担忧地看向谢星阑,“莫非他们早就跑了?他们从京城出发,乃是七月二十三,而万年县的案子是在七月二十一生,才两日他们便南下,按照这般速度,赵大人遇害后,他们多半也是第一时间离开慈山。”

谢星阑点头,“这般可能性最大,这也是他们能四处作案的缘故,本就是外来人,在此地并无亲友故旧之关系,案发后又第一时间逃走,不知情的官衙只能从受害者的亲朋仇敌入手,反倒给了他们逃窜之机。”

秦缨听到此处微微摇头,“不过这一次还是不同的。”

她目光一错看向黄义,“你仔细说说,你家大人被抢走的财物有哪些?”

黄义精神一振,“装着碎银子的钱袋,这并不值多少钱,主要是羊脂白玉扳指,那扳指上雕着一副极小的‘竹报平安’,很是难得,还有一块‘青云直上’和田玉玉佩,大人用的簪子也是上好的羊脂玉,只这几件玉饰加起来,都要几百两银子!”

黄义越说语气越下意识抬高,眉眼间竟有两分得意之色,待话音落定,才意识到不妥,果然,秦缨微微眯眸,“他一个七品县令,倒是有些好物件,那他钱袋是哪般绸缎?上绣何种花纹?”

黄义心弦发紧,顿时弱了声气,“是、是鸦青水波缎,上绣‘兰桂齐芳’,钱袋拉绳两头有两颗红色的珊瑚玉珠。”

秦缨直看向谢星阑,“此番他们抢走了财务,还挑选了当地县太爷动手,除了报复,也确有谋财之心,与前次大不相同,他们不敢就地销赃,那势必要去别处。”

谢星阑颔首,对钱维道:“今日发往各州府的通缉告示,还要令当地留意这几样物件,若是发现踪迹,速速传信来。”

钱维应是,一旁黄义擦了擦掌心冷汗,心虚地往旁里退了两步。

夜色已深,众人不在县衙多留,自回半枝莲歇下,待走到楼前时,秦缨却微微顿足,她抬眸往门楼上看,只见高悬着的朱漆牌匾上,写着铁画银钩的“半枝莲”三字,虽并非头次至客栈,但此时看这三字时,心境已大不相同。

谢星阑走在她身后,见状也停了下来,秦缨不必看便知身边是谁,唏嘘道:“初见只觉此三字风雅,如今看着,倒有些别样沉重。”

谢星阑目泽微深,“你若想知道内情,回京后可探一二。”

秦缨听得扬眉,转头看他,“你莫不是在玩笑?这可是四十年——”

“前”字还未出口,秦缨便对上谢星阑幽幽目光,他一本正经看着她,分明不是玩笑,秦缨莫名一怔,又轻啧一声入得楼门去,边走边嘀咕,“随便说说而已,四十年前的皇家禁忌之事哪探的出,也不怕犯了忌讳……”

第126章 姑娘

翌日晨起, 秦缨便见半枝莲堂中摆足了阵仗,六位夫子被钱维请来摹画,因画技不凡, 所摹之画,与谢星阑所作相差无几, 每画七八张,钱维便派出一队人马张榜通缉,除了慈山县城以外, 城外南北两处官道,以及六十里外的楚州城中皆发告示。

至日头西垂时, 钱维来到谢星阑处商议对策, 正巧秦缨与李芳蕤也在, 钱维便道:“今日已经送出去二十多张画像, 楚州城中也做了安排,那人曾说过要去宁化县,按大人和县主来看, 是否要去宁化县张榜?”

谢星阑书案之上正摆着张舆图,白日李芳蕤无事,又在其上细细标注了一番, 此刻愈发细致分明, 谢星阑道:“他途中所言,应是大半编造, 也不可能将目的地告知萍水相逢之人,但他说自己是越州人, 倒是有可能。”

秦缨亦颔首, “一来身量长相如此,二来那‘马腹’图所知者甚少, 能随手刻画者更是寥寥无几,而如果他要接着作案,便只有两条路——”

秦缨示意舆图,“楚州与连州相邻,他们已在连州犯案,便不可能再去连州,那便只能往南或者往北,往北可至蒲州,继续由西往北绕圈,要么往南,至渝州或是信阳等地,但倘若我们没有查错,那莫斌便是信阳人,他回本地的可能性极小,那便只有蒲州与渝州两个方向了。”

钱维神色一定,“那我明白了,即刻派人往蒲州和渝州走一趟,他们便是有意犯案,也得掂量掂量,希望赶得及阻止!”

谢星阑应好,“也莫要忘了赵大人被抢财物。”

钱维明白,很快叫来手下差役吩咐,“下一波画像作好之后,分两次送往渝州和蒲州,今天晚上便出发,若得了什么消息,便往县衙飞鸽传书。”

差役应是,待出门之时,正撞见归来的赵明安和黄义,如今画像在手,他们一早便出门走访,此刻赵明安神色振奋,当是有了好消息。

“两位大人,县主,找到那三人的踪迹了!”

赵明安所言令众人很是惊喜,钱维立刻道:“如何?”

赵明安目光锃亮道:“在城南药王观找到的,前些日子我们多走访客栈酒肆,问有无陌生面孔,却没想到城南药王观有素斋祈福之说,只要给足够的香油钱,香客便可借住药王观,每日斋戒祈福,由药王观的人提供素斋,出入也十分自由。”

言毕赵明安道:“药王观的道士就在外面,让他进来禀告。”

钱维应是,赵明安便传了道士入内,没多时,一个蓝袍小道士进了门,见屋内贵人众多,小道士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老实禀告道:“回几位大人的话,这三人是在八月初七到的观中,这几月观中香火零落,道长便开了斋戒的生意,饶是如此,近来观中也冷清的很,八月初,道长还带着几个师兄出城去做法事了,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只有小人和另外两个师弟在观中。”

小道士抬眸看了几人一眼,又垂头道:“他们是分了两拨来的,其中那高个和那个看着文弱的是早上来的,高个的叫赵旭,文弱的叫简书怀,一条腿有些毛病,另外一人则是午后来的,说他叫孟元,我们观中规矩,一两银子斋戒三日,他们抬手便每人给了二两,于是小人便将他们分到了斋院之中住着,那孟元来的时候,小人本想带着他去隔壁院中,可他却说将他分到有人住的地方免得这几日太过清冷,于是小人便将他带到了简书怀他们隔壁,他们瞧着是不相识的。”

“言谈之间,简书怀兄弟说二人在楚州城做活,因临近家母忌日,便来观中斋戒祈福,还求过一次吉凶签文,那孟元则不说为何来此,也不求符文,只说自己是连州人士,之后几日,小人早中晚给他们送饭,有时候白日他们不在,很晚才回来,也有时整日待在观中,小人不知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也未无事生非,便随他们去了,到了八月二十这日他们才离开,也是分开走的——”

谢星阑凝眸,“八月二十何时走的?”

小道士道:“简书怀二人是早上,那孟元是下午,他们随身各带着一个小包裹,看起来平平无奇,平日里还会翻看放在屋子里的道经,虽不像诚心斋戒,但也似来修身养性的,这之后小人便不知他们去了何处了,后来城中出了事,小人虽觉惊奇,却也未放在心上,二十一那天早上,便又跟着师父出城做法事了,一做便是五日,回城后,便见城中戒严,若非今日差爷们拿了画像来,小人还不知收留过杀人凶犯。”

小道士语气惊恐,额头更漫了一层冷汗,哆嗦道:“小人真的不知他们是害了赵县令之人,否则绝不敢收留他们,请大人们恕罪……”

钱维摆了摆手,“无人治你之罪,你可记得他们说过古怪之语?”

小道士白着脸摇头,“他们都是寡言之人。”

秦缨忽而问:“那签文是谁求的?”

“是那个叫简书怀的。”小道士面色微振,想起什么似得道:“对,就他话多些,日日待在观中,多少有些清寂,他们也总是闭门不出,但有一日他和那高个从外回来时,看到小人正在收求签文的桌案,他便上前来,说想求个凶吉。”

“要求签文,小人当然是要问生辰八字,问所求何事的,但他却似有难言之隐,小人看他不愿多言,便让他写个字,他犹豫半晌,写了个最简单的‘山’字,小人便摇了签,再结合他的字,给了他一个半吉之言。”

秦缨蹙眉:“半吉?”

小道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其实、其实是大凶之兆,出来是‘六亲不靠,孤节遭难,谋事不达,悲惨不测’之解,但小人哪敢直说?”

“这签文是说他浮沉不定,亲族友人皆难依靠,是个一生孤独的命格,要筹谋的总不成事,最终的结局亦悲惨难测,若直说了,如此岂非吓得他们不给添香油钱了?于是只好道出半吉之数,一听是半吉,那人短暂地露了笑颜,但很快,眉眼间又添了愁云,他身边那人不耐催促,很快他们便回了院子,小人只知道这些,别的真不清楚了。”

小道士所知有限,钱维令他退下,等人离开,钱维才道:“看来大人的担心是真的,他们二十号离开观中,二十晚上行凶,而我得到消息来慈山时,已经是二十一日午时之后,当时城中虽有戒严,但并不严苛,黄义也是按着凶手与赵大人有旧仇查的。”

谢星阑蹙眉,“慈山县城不大,此番谋害的又是县太爷,他们多半明白事发后不会善了,于是第一时间逃出了城去,要出县城,是否只有城门一道?”

钱维点头,待看黄义,黄义也连忙应是,“不错,只有城门可走,有守城的官差,日夜值守,寻常是一更天关城门,至卯时而开,但若城中人有急事,也可将值守的差役叫醒将城门打开。”

谢星阑当机立断,“传二十日晚上和二十一日清晨守城的差役来。”

黄义自去传人,这时谢星阑又看向秦缨,“此人姓名自是编纂,但他测凶吉之时,为何写了一个‘山’字?”

秦缨蹙眉道:“我也在想此处。”

李芳蕤在旁不解道:“写这个字有何古怪吗?会否是他名字中有个‘山’字?”

秦缨点头,“确有此可能,凡事到了求签文的地步,那必定是十分挂心之事,而此人求凶吉,必定也是对接下来要行之事拿不定成败,他要求的……是谋杀赵大人之事会否会为他们带来祸端,而这个字,必定也与他颇有瓜葛,若是名字——”

秦缨想到此处,又将那份京城送来的名单找了出来,此名单她已统总数回,不论别的,只将年纪相仿的人都挑了出来,此刻她一目十行扫过,摇头道:“我挑选了近五年押入京中被判流刑和徒刑的嫌犯,皆是如今年岁三十上下之人,但并无叫什么山的。”

李芳蕤蹙眉,“那会否是他家住什么山中?这西南之地,山峰丘陵颇多,看看‘慈山’,而慈山县之外,叫某某山之地亦极多。”

秦缨摇头,“难已论断。”

如此推测确无实证,而很快,黄义带着两个年近四十的中年衙差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谢坚便拿了画像让二人细看,又问道:“你们想仔细了,看看本月二十那天半夜,是否见过此三人出城,还有那天早上,也好好想想。”

差役二人惶惑地望着画像,好半晌,其中一人道:“此人小人似乎见过——”

他所指正是那一脸凶相之人,很快,他眼底一明:“不错,小人当真见过,就是在二十一日清晨,当时快开城门了,城门里排了些人,他好似被人抢了位置,与人争执了两句,此人生得粗豪,身形也十分健壮,抢他前面的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似是个街边混混,不但抢了他的位置,口中还骂骂咧咧,如此,这人也未还嘴,小人当时想着,这人白长那般壮实,也真是能忍气吞声,这才有了些印象。”

他如此一说,身边同伴也想起来,“正是,确有这么一回事!”

谢星阑便问:“除了此人,可曾见过那另外两兄弟?此二人一高一矮,一个瘦挺,一个文弱,文弱的那人腿脚不便,走路很是明显,你们仔细想想。”

见那一脸凶相之人果真在二十一那日出城,众人面色已不好看,哪怕问不出什么,但一人已离开,同伙的另两人必也是同日出城。

“小人记得此人!”

忽然,先前说话多的衙差又开了口,“此人个子高,面相不似咱们慈山县之人,当日他也排在队伍之中,他身边……”

衙差语声微滞,众人神思亦跟着一紧,这时衙差迷惑道:“他身边好似真的跟了一个人,走路也的确有些古怪,令人怀疑其人腿脚有疾,但——”

他眉头骤然一拧,“但那是个着黄裙的姑娘啊!”

第127章 夫人

“是个姑娘?!”

秦缨惊问一声, 李芳蕤亦道:“你可看清了?”

衙差惶恐点头,“小人没记错,是个姑娘, 腿脚不便之人不多,那天早上, 小人只记得这么一个人走路模样古怪——”

此人说完,又看向同伴,同伴也应是, “小人也记得只有个黄裙姑娘一跛一跛的,身形也十分纤瘦, 肩头跨了个小包袱, 看起来没什么古怪, 而他二人出城之时也未言语, 也不知道是否认识。”

谢星阑蹙眉,“样貌和画像可一样?”

二人定睛看去,面上却皆是惶惑, 一人迟疑道:“小人记得那姑娘鬓发极长,掩住了面颊轮廓,再加上身形不高, 挤在人群之中, 一晃便过去了,小人实在记不清。”

另一人附和着点头, 秦缨和谢星阑对视一眼,只好令二人退下。

钱维蹙眉道:“难怪于彬说看着那人有阴柔之气, 却原来是个女子?此人莫不是那高个之人的相好?”

秦缨拧眉未语, 谢星阑利落道:“不管是否为女子,还是以画像为准, 此人极有可能女扮男装,但也常常以男子模样出现以乱视听,且他们八月二十一便离开了慈山,如今已经九月十五,眼下身在何处实在难料,我们不能拘泥于慈山了。”

钱维紧声道:“那下一步如何办?”

“等。”谢星阑沉声道:“若无新的线索,我们便是大海捞针,如今画像广发各地,只能等何处有了消息,再前往追踪。”

钱维叹了口气,“实在是太狡猾了,翻案之后立刻逃走,这谁能知道他们是谁?如今虽有画像,但只怕他们钻到某处深山老林不愿出来,那可就糟糕了。”

秦缨摇头,“他们犯案数起,从不收手,从京城万年县开始,犯案时间变短,除了害命,还要谋财,这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一年前那般目标分明,谨慎小心了,尤其他们抢夺赵大人财物之行,几个出身不高的凶犯,拿了羊脂玉有何用处?势必是要变作钱银的,因此我断定,他们必不会躲藏,离开慈山后,定会将赃物换钱再找目标。”

谢星阑目光看向舆图,秦缨也走到了长案之前,二人沉默片刻,谢星阑道:“先去慈山渡口查一查二十一、二十二那两日有没有南下的行船,若有,看看目的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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