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77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古代言情

含光殿便是今日设宴之地,待太后移驾,秦缨这才得了功夫与李芳蕤说话。

未时过半,秋阳高悬,暖烘烘的金乌洒在连绵殿宇之上,越发彰显天家威严,含光殿在后宫以东,紧邻着上春池与沉香亭,众人跟着太后轿辇,一路行来只见丹桂鹅黄,秋菊盛放,还未近殿门,便听见一片丝竹舞乐之声。

忽然,李芳蕤拉了一把秦缨,“快看,谢大人——”

秦缨眉头微抬,随着李芳蕤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含光殿前,早就等候了一群文臣武将,在一群着紫、绯官袍配鱼袋的文臣之中,一袭玄色武袍的谢星阑显得格外夺目,他握剑而立,袍摆上的金色獬豸纹暗芒浮动,流光溢彩。

李芳蕤轻啧道,“谢大人好英武的身量!”

秦缨眯了迷眸子,李芳蕤又道:“他旁里那个,不是前日见过的那位大人吗?”

秦缨颔首,“是大理寺少卿方君然。”

李芳蕤撇撇嘴,“看他神色,不像来赴宴,倒像是来审案的,简直像个老夫子,我哥哥和赵世子也在,他们同在神策军,很有几分交情,不过那位赵世子眼高于顶,我不喜欢。”

李芳蕤说的是李云旗和赵望舒,秦缨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又看向了谢星阑,这时群臣发现了太后仪驾,也纷纷看来,谢星阑一眼看到了一群夫人小姐之间的秦缨,李芳蕤今日一袭红裙明艳耀目,反倒衬的秦缨雨后白荷一般。

二人四目相接一瞬,谢星阑随着重臣下跪行礼,他虽倾下身去,却知道秦缨目光仍在他身上,他心腔微荡,待起身之时,莫名觉出御花园中的丹桂甜香馥郁,沁人心脾。

太后到了殿外,很快贞元帝与皇后郑姝的仪驾亦翩然而至,跟着同来的,还有崔德妃、裴淑妃等后宫妃嫔,几位皇子公主亦紧随其后。

今日大宴,贞元帝戴通天冠,着十二章纹玄纁冕服,皇后郑姝一袭朱红凤纹钿钗礼衣,雍容华贵,颇有母仪天下之威仪,二人行在前,后面的德妃崔玉容与淑妃裴堇着吉服,亦是贵不可言,待太后与贞元帝在主位落座,皇后又领着宫妃们入座,群臣与女眷这才依次而入。

含光殿内布置的金碧交辉,锦绣奢华,虽是白日,亦点宝烛华灯,殿中宴席百桌,两侧珠帘曼垂,后有乐伶拨弄丝竹,左右又各设圆台,身段曼妙的舞姬正翩翩起舞。

中秋佳节,贞元帝先道了段祝祷之词,而后便吩咐开宴,只见青衣宫婢们鱼贯而入,醉蟹佳果与美味珍馐瞬时令殿中香飘四溢,不多时,又有宫侍将西凉蒲陶酒奉上,此等玉液琼浆非御赐难见,群臣皆高呼万岁。

宴过三旬,贞元帝令黄万福捧上了一副画卷来,他笑道:“诸位爱卿皆知,朕素来细前朝画圣丹青,就在昨日,朕得了一副墨宝,正好与爱卿们同赏。”

黄万福缓缓打开画卷,只见画上竟是百匹奔腾的骏马,礼部侍郎韦崇道:“这莫非是张万年的《百骏图》?传闻此画早已损毁,陛下这幅画工卓绝,百匹神骏各有姿态,栩栩如生,气势迫人,不像是仿画。”

贞元帝笑容一盛,“韦卿好眼力,不错,此画乃是流失在睦州的张大家真品,乃是段柘在南下途中寻到,正好赶在了中秋之前送到朕手中。”

郑太后本来意兴阑珊,一听此言眯了迷眸,前有郑钦送礼,后有段柘奉画,但贞元帝当着群臣如此,分明是要给段氏脸面,果然,贞元帝话音刚落,坐席中便响起了赞誉之声。

郑太后眼瞳越来越暗,待众人夸赞完了,才淡声道:“说起来,段柘和郑钦都被陛下派去南巡,右金吾卫又多有繁杂差事,安远侯可还应付得来?”

安远侯段宓忙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尚且应付的来。”

郑太后目光一扫,看向了坐在郑明康身后的郑氏二公子郑炜,便道:“如今才八月中旬,他二人少说要腊月才能归来,还有近三月,右金吾卫却少了两位将军,安远侯怎敢说应付得来?依哀家之意,陛下要令安远侯多提携后辈才好。”

贞元帝握着酒盏的指节微微一收,他忽然道:“母后的意思朕明白——”

郑太后看向贞元帝,不晓得贞元帝明白了什么,这时贞元帝笑道:“此番卢国公之事朝野内外都已传遍,此等罪恶行径,若非今日揭发,来日不知还要如何霍乱朝纲,朕相信他们府上祸端,也给众臣敲了一记警钟,眼下虽未到年关,但朕明白,太后也觉得查办此案的谢爱卿有功,该给他擢升了——”

郑太后呼吸一窒,“哀家——”

郑太后哪有此意,郑钦虽在右金吾卫站稳了脚跟,但郑氏还有个郑炜不上不下,她本是想为郑炜寻一良机,却没想到贞元帝一口将话堵死,还要给谢星阑升官。

位次在中间的谢星阑听太后与皇帝斗法,却未想到话头忽然落在他身上,周围视线纷纷看过来,谢星阑眉头微蹙,这不能够吧?

“陛下圣明,太后娘娘圣明,微臣也正有意给谢钦使请功。”些微静默之后,安远侯段宓再度开了口,“此番查案乃是陛下亲命,谢钦使主办,谢钦使不但查清了十年前的旧案,还查到了卢氏贪腐之行,实在是居功至伟。”

郑太后噙着丝笑,落在膝头的手却微微攥紧,当着百多人的面,话已至此,她堂堂太后难道还能委屈功臣?但要如此轻巧地令皇帝和段宓顺意,却也不能够。

郑太后微微一笑,“段卿所言甚是,不过据哀家所知,此番查办此案的,除了谢大人之外,哀家的云阳也立了不小的功劳,谢大人,你说是不是?”

谢星阑沉声道:“正是如此。”

郑太后笑意加深,“既然陛下要擢升谢大人,那也不能委屈了云阳,云阳虽是女子,却有探案之才,陛下可不能因为她是姑娘,便厚此薄彼。”

秦缨安安稳稳坐在秦璋身边,正为谢星阑高兴,却没想到郑太后提了此言,殿内众人纷纷看来,贞元帝在主位上作难道:“朕也知道云阳立了功,朕正打算赏赐她珍奇宝玉——”

郑太后道:“奇珍宝玉临川侯府多得是。”

太后非要为难贞元帝,贞元帝当着重臣,果然面露难色,这时,一道着青袍的俊朗身影站了起来,却是方君然,他拱手道:“陛下,本朝虽无女子入朝为官之例,但云阳郡主极有才干,陛下何不给她一虚衔?既不违例,亦能令她有所施展,好解衙门难解之疑。”

贞元帝微微蹙眉,“何虚衔?”

方君然道:“微臣听闻宫中常设临时差遣,有专门去岭南采摘荔枝的荔枝使,有专门去江南采选美人的花鸟使,还有盐铁、丝绸、玉器等转运使,更微末些的,还有寻冰使、河鲜使,名目繁多,皆是以文牒做信物,并无实权,因此陛下不如给县主一个提刑使、或是司案使,能令她名正言顺与衙门办案又不逾越祖制,岂不齐美?”

秦缨眉头微扬,实在没想到这方君然竟能如此大胆进言,他所言的诸使者,大都是宫内太监担任,因办的是皇差,虽只有当项差事之权,却同样受人忌惮,自然,若那项差事办完了,文牒失了效,便也没了那份别权。

如今方君然将她与这些使者做比较,虽显得辱没了她,但唯有此法,才不会令朝官们有异议,秦缨一一扫视过去,果然一众文臣面色寻常,并不当回事。

贞元帝沉吟片刻,也颔首道:“倒不失为一法,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并未打算给秦缨办案特权,但话已至此,总比赏赐珍玩玉石让皇帝难做,且命令是皇帝所下,朝臣便是有异议,也扯不到她身上,太后点头,“哀家亦觉甚好,于民于公皆有利处,也令云阳得了尊荣。”

贞元帝不想在此事上耽误太久,又觉一小小特使又能如何,当下拍板道:“既是如此,那朕便赐云阳玉印腰牌,封她为御前司案使,至于谢卿,擢升一等,封右金吾卫将军并龙翊卫指挥使——”

秦缨起身谢恩,谢星阑也跪地拜礼,周遭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今日中秋宫宴之上最惹人瞩目的不是那副《百骏图》,而是这云阳县主和谢钦察使。

云阳县主秦缨本就身份尊贵,一探案虚衔也不算什么,但谢星阑高升右金吾卫将军并龙翊卫指挥使,便格外令人深思了。

谢星阑出身江州谢氏,生父为曾经的翰林院编修谢正瑜,更有个曾任金吾卫上将军的养父,哪怕谢正则已死了十多年,但他的名头,还是令朝臣们心有忌惮,而这位谢星阑对贞元帝有救命之恩,今日又得龙翊卫指挥使之权,虽比不上崔氏、段氏,但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谢氏就算难以重现谢正则当年独获圣宠的荣耀,也必将是崔氏、段氏之后的新一代权门。

卢氏下狱,谢氏起复,王朝之上,日日都上演着权力更迭。

贞元帝令二人起身,又命黄万福出去传话,立刻便有谕旨送往吏部,群臣们有举杯恭祝的,有面露忌畏的,亦有隔岸观火的,但放眼望去,再无人敢将对谢氏的不屑露在脸上,谢星阑与前来祝贺之人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宫宴又恢复了先前的其乐融融。

秦缨身边的夫人小姐们也纷纷向她祝贺,谁都没想到秦缨一介女子,竟能得陛下御赐之衔,朝臣们虽不当回事,但在女眷们眼中,这仍是极难得的尊荣,秦缨面上不显,心底却也十分感叹,莫说旁人没想到,便是她自己也未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啊。

落座后的谢星阑一脸泰然,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前世的他机关算尽,却是在一年之后才得了拔擢之机,他为此殚精竭虑,甚至付出了颇重代价,而此番在放弃争夺南巡之机的那一刻,他便已打消了加官进爵之念,但他没想到,越是不争,权名利禄越是唾手可得。

丝竹管弦渐繁,在一片靡靡之音中,谢星阑不着痕迹地看向秦缨,昨日秦缨一本正经的福报之言犹在耳畔,谢星阑不禁感叹,她真是比道行高深的真人还言出必灵。

第76章 中秋

宫宴行至酉时二刻, 此时金乌西沉,天边晚霞似火,映得明黄琉璃瓦灿若赤金, 群臣女眷们皆是薄醺,却不敢在贞元帝与太后跟前造次, 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

秦缨正要随秦璋离宫,萧湄却上前拉住了她,“云阳, 皇后娘娘要留大家赏菊说话,好些人都在, 不能缺了你。”

秦璋拍拍秦缨手背, “玩去吧, 晚些时候回府来祭奠你母亲。”

郑皇后的命令, 秦缨也无法推拒,只好应下,一转眼, 只见李芳蕤、赵雨眠、简芳菲这些熟人皆在,几位后妃与永宁公主也跟着郑皇后一道离了含光殿。

太后饮了佳酿,略有醉意, 已提前摆驾回永寿宫, 贞元帝亦带着安远侯段宓与几个朝臣去往宣政殿,偌大的含光殿稍显空落, 秦缨跟着萧湄,往不远处临着上春池的沉香亭而去。

正是秋高气爽, 丹桂飘香, 沉香亭周围争奇斗艳的菊花盛放,上春池亦是碧波荡漾, 郑姝带着淑妃裴堇和德妃崔玉容坐在亭中,四周的美人靠上散着娉婷华裙的各家小姐。

郑姝笑着道:“看着她们,便想到当年的咱们,当年本宫与陛下大婚之时,也不过才十八岁,这一晃,已经又过了十八年了,大半辈子便这样去了。”

裴堇面带浅笑,温婉静美,崔玉容今日着淡绯色吉服,虽不比中宫雍容华贵的朱红之色,却更显明艳妩媚,她语声婉转道:“正是如此,当年皇后娘娘和淑妃姐姐比臣妾先入宫,臣妾出阁之前来拜见皇后娘娘和淑妃姐姐时,也似今日这般秋日。”

郑姝目光一抬,落在了不远处跟着嬷嬷摘花的永宁公主身上,“一晃眼永宁都八岁了,这几日瞧着她精神好多了,妹妹不该整日拘着她,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崔玉容面上笑意微淡,“臣妾也如此想,不过陛下对永宁十分记挂,总怕她出来受了风寒,平日里只叫宫人们好生护着,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眼风一错,崔玉容看到了跟着萧湄同来的秦缨,她语声微凉,“咱们的御前司案使来了。”

她如此一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缨身上,待入亭中,秦缨便上来见礼,郑姝上下打量她两瞬,笑着道:“云阳虽得了个虚衔,却也是咱们女子之中的头一份,听说此前忠远伯府的案子你也出了大力,二殿下回来,将你好一通夸赞。”

忠远伯府正是崔婉的案子,一听这话,崔玉容面上笑意便淡了下来,忠远伯府与长清侯府同出清河崔氏,忠远伯府闹出丑事,长清侯府面上也不好看,崔玉容甚至因此得了贞元帝几句斥责,而这一切,秦缨功不可没。

崔玉容便道:“臣妾听闻开国之初,长乐公主与宁阳公主曾入朝参政,但后来两位公主都卷入了谋逆之祸,从那以后,便是公主都不得入朝,此番陛下对县主开了特例,县主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看重。”

郑姝笑道:“妹妹多虑了,长乐公主与宁阳公主当年还曾掌神策军,云阳怎能与她们相比?一个特使虚衔罢了,咱们身在后宫,不知民间疾苦,有云阳替咱们宗室贵女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是百姓之福,也不叫人小看了咱们,想来陛下也是如此考量。”

崔玉容不敢说贞元帝的不是,话头一堵,秦缨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二人言辞机锋,只局外人一般不做声,这时,永宁公主捧着一把菊花走了过来。

她手中各色各样的菊花都折了一两枝,此刻走入亭中,先拿出一支澄黄的西湖柳月送给郑姝,她不擅言辞,一双眸子却天真纯然,郑姝笑着接过,立刻让身边宫婢赐赏,崔玉容面生笑意,看着永宁公主走到了裴堇身边。

郑姝笑道:“淑妃妹妹最喜墨荷。”

永宁闻言稍有犹豫,目光在怀中逡巡,似不认识墨荷,崔玉容赶忙替她抽出紫红菊枝,又叹了一句“傻孩子”,郑姝笑道:“每年宫里花卉繁多,她不认识也是寻常。”

裴堇接过墨荷,笑着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永宁这才出声谢礼,又要给崔玉容献花,崔玉容接过她手中“凤凰振羽”、“绿云”、“黄松石”、“玉壶春”等名贵花枝,将她拉到了怀中来,“今日玩的久了,可要回去歇着?”

永宁公主眼底犹存几分贪恋,却还是乖觉点头,崔玉容便起身拉着永宁公主的手,“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韵儿也该回去吃药了——”

郑姝自然不多留她们,待二人离去,又招手将简芳菲和赵雨眠叫到身边说话。

秦缨见状,忙与李芳蕤往一旁的花圃中走,她跟前正是一片“墨荷”花丛,因是前花期,花色紫红,尚未显墨色,花型与荷花十分相似,亦是名字由来,此刻秋风徐徐,吹得花枝簌簌摇曳,幽香袭人。

李芳蕤往德妃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永宁公主自有有病,但也不知是何病……”

秦缨正看着亭中的简芳菲和赵雨眠,若按原文,赵雨眠会与二皇子李琨成婚,但如今看着,郑皇后似乎对简芳菲也有意,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永宁公主不常出来走动,前次见她,还是在永寿宫中。”

李芳蕤不置可否,又喜道:“今日谢大人升官便也罢了,没想到你也得了特许之权,往后看谁还敢说你不合规矩——”

秦缨也想有个便利身份,她便道:“还要多谢那位方少卿。”

李芳蕤也很是惊讶,“实在没想到他会进言,今日便是你父亲开口要特许之权都颇有风险,但他那般一言,便显得合情合理了。”

秦缨想到谢星阑所言,方道:“他出身寒门,能高中两年后便身处大理寺少卿之位,本就打破了世家门第之见,许是因此,对女子当差并无异议。”

李芳蕤轻啧,“此前还觉他一脸老成无趣,这般一想,倒觉他比那些世家子强得多,这世道女子势弱,与女子不得入朝入仕大有干系,但谁也不敢说让女子做官。”

秦缨亦觉这位方少卿十分大胆,“他年少有为,朝中有他这样的直臣是极好之事,改日有机会我要与他道谢才好。”

时辰不早,郑皇后虽留了不少人,可真想叫到跟前说话的,也就那么几人,连李芳蕤都看出来,轻声与秦缨道:“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快十七了,本朝男子十八便可成婚,眼下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是否想为两位皇子定亲事?”

秦缨颔首,想到前日在太医院的遭遇,她不由目光四扫,想去找那位三殿下的身影,片刻前的宫宴上,这位三殿下坐在二殿下李琨身后,并不惹人注意,而宫宴刚完他便没了踪影,秦缨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堂堂三殿下,当日怎会躲在太医院外的树林里。

说起亲事,这位三殿下李琰娶的妻子,似乎是大理寺卿贺致远家的二小姐,但因他只是个出场极少的小配角,这场婚事在原文中亦被一笔带过,秦缨看向沉香亭,也未发现贺家的小姐被留在宫中,难道这两位皇子的婚事都要生变?

秦缨正想着,萧湄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她面色沉凝地道:“皇后娘娘要为二表兄定亲,第一条便是要挑选兰心蕙质、知书达理的姑娘,云阳不仅心有所属,还当了御前司案使,还是趁早绝了这门心思。”

秦缨和李芳蕤为了避人,本就离沉香亭颇远,但没想到萧湄还是跟了过来,秦缨不由讥道:“做御前司案使可比做皇子妃有意思多了,倒是表姐,比我还略长一岁,不知长公主要为你定哪家亲事?若是亲上加亲,一定很合表姐之意。”

这般世道,表亲之间联姻十分常见,秦缨虽颇有不适,但想到原文中萧湄挑了两年也未挑到合适夫君,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萧湄莫非是想嫁入皇室?

萧湄自出生起便加封郡主,后来处处要做京中贵女之典范,且常用原身来做垫脚石,她既然什么都想争最好的,那婚嫁的对象,自然也要选天下间最尊贵之人才好,如此一论,二皇子李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萧湄顿时秀眉一竖,当着李芳蕤不好发作,面上却是一片恼羞成怒,显然被秦缨说中,她咬牙道:“你少在此胡言乱语——”

秦缨牵唇,“二殿下贤德博学,又得陛下看重,表姐有此念也不算什么。”

萧湄面上青红交加,看了李芳蕤一眼,恨不得去捂秦缨的嘴,“我根本没这念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知检点?婚嫁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缨见她言辞不敬,干脆道:“长公主可知表姐此念?有太后娘娘在,自然能帮表姐,还是说,是皇后娘娘不喜……”

萧湄眸子微瞪,忍不住道:“怎会是皇后娘娘不喜?分明是我并无此念,二殿下是天之骄子又如何?他的学问全靠几位太傅——”

“皇后娘娘——”

萧湄话未说完,秦缨忽然看着她身后唤了一声。

萧湄一愣,面色顿时紧张起来,但很快,她意识到这不过是秦缨故技重施。

她冷笑道:“又想用这样的把戏骗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二殿下的学问全靠太傅调教,近来被陛下考较之时露怯,还得了训斥,我的确喜欢博学多才之人,但他……”

“朝华——”

上一篇:逐鸾

下一篇:金枝藏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