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桃逢新
谢原:“那日攻击歹徒的哨音也是其中一种?”
岁安点头:“是。”
有趣,谢原心想。
岁安觉得谢原对叫叫很感兴趣,这也恰是她能聊的领域,不自觉主动起来:“你要不要见见它?”
谢原眼神一亮:“可以吗?”
岁安:“当然可以啦!”
为了证明金哨并非不可或缺,岁安站起来,抬手拢在唇边,放声呼唤,片刻后,叫叫果然应声而现,岁安抬起手臂,它精准落下,再次压得少女手臂一沉。
“看!”岁安满脸骄傲,像在展示独家珍宝。
谢原好奇叫叫不假,可等叫叫出现,他的目光却不自觉转回眼前的人身上。
这是今日见面以来,她第一次放下那些客气和拘束,尽显开怀。
她真心欢喜,是这个样子才对。
谢原迎着少女骄傲与欢喜,微微一笑:“厉害。”
他握着金哨:“既如此,我便收下了。”
岁安见他肯收,松了口气,抬手就将叫叫送入碧空。
这一发力,红色的锦盒直接从袖口飞出,在谢原眼前划过一道艳丽的色彩,啪叽掉在地上,盒子摔开,里面崭新且昂贵的玉佩滚落出来。
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一份像是定亲礼。
只是有人临时改了主意。
岁安:……
谢原:……
玉藻和朔月二度转身扶额。
……
时光不可逆流,救场虽迟但到。
朔月端着茶果笑盈盈的走进来:“女郎,谢郎君,说了这么久的话,用些茶点吧。”
然后熟练地布茶布果,离开时飞快蹲下,连盒带玉一并捡走,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谢原玩转着金哨,金晃晃的哨子在他指尖转的越来越快,最后,谢原终于没忍住,低头笑起来。
岁安面带微笑,可藏在桌下的两只手相互拽啊拽,都拽出了汗……
……
两人见了面,说了话,换了礼,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谢原便起身告辞。
岁送他出山门,两人站在山门处道别。
谢原听着岁安客客气气的称呼,想了想,试探道:“你我婚期将近,倒也不必太生分。我大喜欢什么缠绵的称呼,若你不介意,可同旁人一样唤我元一。”
“元一。”岁安乖乖喊他。
谢原笑问:“那我唤你什么?”
岁安很有诚意:“你随意就好。”
谢原从善如流:“好,岁岁。”
岁安抿了抿唇,很轻很轻应了一声:“嗯。”
谢原离开,刚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岁岁。”
岁安:“嗯?”
青年背后是广阔山景,可他笑容清浅静静伫立,便胜万千风景:“可知我为何选这个做定亲礼?”
岁安没能答上来。
谢原并未催促:“不着急,何时想到再告诉我。”
岁安乖乖点头。
谢原按下心中那点失落,将金哨摸出来:“当真送我这个?若你后悔,可以再换回来。”
一个“再”就很有灵性。
岁安猝不及防,恨不得冲他大喊——你赶紧走吧!
谢原没等到回应,无奈一笑,拜别离开。
走出一段后,谢原回头,已瞧不见岁安的身影。
青年脸上的笑容淡去,从袖口抽出个红绸盒子来,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玉镯。
玉镯是孙氏与谢父定情之物,特地传与他作定亲之礼。
临时起意替换定亲礼的,不止李岁安一人。
谢原把金哨一并放进去,望着绵延山景自言自语:“傻姑娘,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原:开开心心去见脑婆!
脑婆:礼貌,客气,拘谨。
谢原:笑不出来。
第22章
“谢郎君……是不是不大满意这门婚事,心有抗拒啊?”
岁安回到房中,坐在书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托玉,不解道:“为何?”
朔月犹豫道:“奴婢胡乱揣测,怕说出来女郎不高兴。”
岁安:“无妨,说说看。”
玉藻也好奇的看过来。
她纯粹觉得谢大郎忒小气,定亲礼弄这么块破玉。
但见朔月神情,又不像是小气那么简单。
朔月开始分析。
定亲礼象征这门婚事或含祝愿的物件,谢大郎以此为礼,便是以此为喻。
首先,他练字是因祖父督学,这是否暗示两家结亲也是谢太傅安排,他只能接受,而非主动情愿?
其次,他在此过程中频频生出逆反情绪,甚至有打砸辱长这等暴力行为,若对应到婚事和女郎身上,简直叫人害怕!
玉藻被带入了戏,当即握拳:“他敢动女郎一根手指头,我废他全身!”
岁安冲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你冷静点。”
朔月竖手,神情肃然:“别忙,先听我说完!”
最后,谢大郎学有所成,但这颗陪伴他走过严寒酷暑,见证他成长的信物,却已满身伤痕,被送给岁安,这玉石岂不就代表岁安?
她也是被安排到他身边,将陪他走过四季寒暑,待熬干青春年华,便会被抛弃!
老天爷哦,谢原哪里是来送定亲礼,分明是不满安排又无力抵抗,对女郎挑衅暗喻来了。
啊!!!
好生气啊!
现在退亲还来得及吗!?
玉藻:……思绪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脑壳疼。
岁安撑住脑袋,不想说话。
忽的,她瞧见书案一角堆着的诗集文册。
自从谢家提亲一事传开,朔月和玉藻贴合待嫁少女的心思,搜罗了许多关于谢原的事情,助她了解自己的未婚夫君。
这里面包含他当年在考场夺魁的文章、才情大发赋过的诗文,甚至他的武艺。
据说,谢原加冠那年,曾得一柄宝剑,兴致大发,呼朋唤友去试剑。
那也是个明媚的春日,梨花树下的青年挽花舞剑,带起一片雪色翻飞,满园惊艳。
人送别号,芳心试剑君。
看着这堆关于谢原的东西,岁安心头一动,拿过一幅字展开,神情微怔。
她想起父亲批阅文章时,常常在展开一瞬间便啪的合上,嫌恶的丢到一边,因为字太难看。
今朝在学作文章,来日御前递谏言,且不谈那些各成风骨的风骚墨客,就入仕为官而言,一手工整好字,既赏心悦目,又示为官公正,乃文官必备启蒙首选。
是以,家中的小郎君到了年岁就开始在长辈的安排和督促下读书习字,再正常不过,甚至许多人在长大懂事后,于才华上矮别人一截,还会苦叹幼时懵懂无知,浪费光阴。
这正如男婚女嫁,这件事本身不论对错,谢原排斥反抗的,也不是事情本身。
他话中玄机在于——谢太傅为他选楷书启蒙,最后,他擅长的却是一手草法多于楷法的行草。
他许是想告诉她,就像练字时选定适合自己的书体一样,若成婚是迟早要做的事,也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人?
哎呀!
岁安背脊一直,难不成是她今日表现得不好,谢原误以为她心意勉强,所以做此暗示?
下一刻,少女的心思又转回来——又或者,她其实也非谢原认定的合适之人,朔月理解的意思恰是谢原想让她理解的,企图借她之手中断婚事?
眼看着要开始胡思乱想,岁安及时在心中叫停,于骤然涌起的疲惫中撑住脑袋,长叹一声。
真麻烦呀。
……
少顷,岁安来到母亲的院子,想借个人。
靖安长公主问都没问,直接把岁安要的人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