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姀锡
顾青山淡然说着。
不过一届小小县令,实不会闹上天听的,不过,顾青山身份不同,吏部不敢作主,也是情有可原。
“多半还是外放么?”
老太君思索了片刻,问道。
说话间,似看了对面安阳一眼。
安阳默默用着膳,置若罔闻。
顾青山道:“一半一半罢。”
老太君闻言点了点头,倒未再多言,道:“你们慢慢用罢。”
说着,缓缓起了身。
老嬷嬷正要过去搀扶,这时,顾青山缓缓起了身去扶,老太君朝着顾青山摆了摆手。
不想,正在此时,忽而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声响,老太君同顾青山齐齐回头,便见安阳和姜明月之间一盏茶杯不知为何滚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与此同时,那姜明月一把夸张的跳了起来,又一脸夸张的翘了翘自己破了口的手指头,又指了指一旁斯文优雅干饭的安阳,冷不丁朝着老太君和顾青山撅嘴满脸委屈的告状讨伐道:“老太君,无忧哥哥,她……她将我茶杯撞倒了,还害我割破了手指头,呜呜,痛痛——”
原来,姜明月之前不是被安阳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了么,便也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不是在无忧哥哥跟前陷害她么?
哼,那她也要在老太君眼皮底下陷害她。
她不是娇滴滴的,在无忧哥哥跟前矫揉造作么,谁不会?
于是,姜明月有样学样着。
结果,姜明月以一身结实的肉身,一脸黑红圆的滚脸在老嬷嬷和顾青山面前撅起厚厚的大嘴唇子,然后娇滴滴的呼出“痛痛”二字时。
只见老太君与顾青山二人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又抬眼远远朝着姜明月高高翘起的兰花指上看了一眼,嗯,冒了颗小血珠子,眼屎大小。
两人看了片刻,纷纷面面相觑。
半晌,老太君默默撑着龙头拐杖一言不发的往里去了。
顾青山也一言不发的默默扶着老太君去了。
整个餐堂间,一转身只剩下了全程一脸懵的姜明月,和一脸更懵的安阳。
安阳渐渐缓过了神来,依然还是一脸懵。
好半晌,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立马偏头看向身后的紫黛,道:“快,快去请大夫,若去晚了,姜小娘子手上的伤口该愈合了。”
姜明月:“……”
姜明月比安阳还要懵。
懵然后,小黑脸一度胀得一脸通红,继而又一脸恼羞成怒。
该死的,为什么,她们都不信我?
哪里露出了破绽么?
姜明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缘故。
第19章
话说顾青山那厮说话倒是灵验,嘴就跟开过了光似的,他断定陛下这两日会召见他,果不其然,说完这番话后,次日,宫里头便来了口谕。
彼时,时辰尚早,练武台下,今日不知为何,气势格外高涨,一个个撸起了袖子,跃跃欲试,前来比试甚至围观的人数是往日两倍还多,险些将整个练武场给挤满了。
“你可想好了?”
顾青山这日一身禁黑锦服加身,腕口,裤口微微束紧了,头发高高束起,全身上下并无一丝装束,然而他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黑眸仿佛透着一股犀利的寒光,浑身带着股子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目光落在谁身上,任凭谁都不敢轻易抬眼与之对视。
他几步开外的姑娘低着头,咬着唇,良久良久,忍不住飞快抬眼看了对岸那道伟岸身影一眼,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声道:“大人……大人可是……可是因着郡主的缘故?”
姑娘似有些不甘问着。
顾青山听到这里,双眼一眯,他削薄的唇轻轻抿起,面部的轮廓嗖地一下凌厉的起来,漆黑的双眸里瞬间染上了半分寒气,一动不动的落在了对方的身影上。
对方嗖地一下将头一低,有些心虚畏惧的躲过了这道犀利的目光。
半晌,顾青山的声音淡了半分,只淡淡道:“与郡主无关。”
顿了顿,顾青山目光一抬,视线在练武场众多府兵身上掠过,淡淡道:“你是由我带回府的,去留自该由我处置。”
说着,身子微微一转,直接用后背对着那名小姑娘,显然已不想再多言了,直径最后一次道:“要么,我会给你一笔安置银两,你自行出府安顿,要么,今日在此处,我为你择一夫婿另选一处去处,你自己选择。”
顾青山淡淡说着,声音已然转冷。
他府中的府兵皆是精锐部队,京城京兆府或者兵部又或者其余部门遇到棘手之事,皆是从他府中借调人马,可谓以一敌三,甚至敌五,待遇自是不差。
一个落难的孤女,并不算埋汰了她。
许是,听到他话中的凌厉,良久,良久,身后姑娘咬咬牙道:“奴婢……奴婢一介孤女,早已无路可去了。”
顾青山闻言,已知她的选择,狭长的双眼一抬,身侧的绥进立马兴奋地上了台,大手一挥,冲则底下的府兵们道:“兄弟们,擂台开始了,今日可不是以往的比试,今日可是一桩比武招亲的比试,尔等想清楚了再上台,莫要为了逞一时之勇,赢了比赛可是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的哦!”
绥进也是头一回主持这般赛事,自是激动连连,打趣一番后,开始宣了赛事规则:“其一,须三十岁往下——”
“其二,须家中并无妻妾——”
“其三——”
“比试留取前三名,供白姑娘挑选——”
此消息一出,瞬间整个比武场一片沸腾了起来。
往日寻常的比试成了比武招亲,任凭哪个不会激动亢奋?
有人起哄看戏,有人跃跃欲试,最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第一个跳出来的竟是个十六岁的刚刚被召入顾家军的新兵蛋子。
“哎,我说好你个蒋三,毛都还没长齐,你猴急个啥,你还嫩着呢,这等机会合该让给队伍里的哥哥叔叔们才是——”
话说那名叫蒋三的年轻后生上台后,瞬间遭了旁人的起哄说笑。
一时,整个练武场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可谓人声鼎沸,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顾青山见场子热闹了起来,便背着手,毫不感兴趣般直径离去了。
“何处这般喧哗?”
话说此时的安阳初醒,正由绿云、蕉月伺候着洗漱。
老太君没有让人请安的习惯,只需隔日去北苑一家人一道用晚膳而已,故而,倒是省了每日的晨昏定醒,倒也让安阳乐得自在。
每日早起,府中的比武台都有赛事,这是将军府几十年来的规矩和习惯,不过前院的练武场距离后院稍远,往日里的喧哗声轻易传不到后院来,这日却隐隐听着热闹非凡,竟还时不时敲起了锣打起了鼓,阵阵喧闹声竟都传到后院来了。
在这之前,蕉月和绿云正在安阳跟前,上那姜明月的眼药来着。
细数昨日那姜明月令人发指的种种,以及愚不可及的种种。
听到这喧嚣声——
“前院发生了何事?竟这般热闹?”
安阳坐在梳妆台前,亲自瞄着眉,淡淡发问着。
话音刚一落,便早有前去打探的跑腿丫头气喘吁吁跑了来,禀道:“郡主,郡主,大人将……将之前从安伯侯府带回来的那个白姑娘带走了,现下正在……正在练武场为她挑选夫婿——”
小丫头连说带喘的通报着。
话一落,安阳描眉的笔微微一顿。
绿云、蕉月也有些意外。
“哦?”
安阳顿时将手中的眉笔一收,眼尾顿时轻轻上挑,瞬间,眼中春波溜转,安阳仿佛十分感兴趣道:“怎么个挑法?”
不提,她差点儿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
跑腿丫头桃酥兴致勃勃道:“好像是说哪个比试赢了,便让她嫁给哪个,哦,对了,大人还许她可自行挑选,可从前三名里头挑一个。”
桃酥津津有味的说着。
蕉月却道:“哼,倒是便宜她了。”
蕉月说着,给安阳倒了杯茶,道:“旁人瞧着那个白姑娘柔柔弱弱,柔善可欺,可奴婢却觉得不是个善茬。”
蕉月陡然这般说着。
安阳有些诧异道:“哦,蕉月此话何意?”
蕉月道:“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许是她太勤快了罢,一入郡主府,便将整个府里上下打扫了一遍,一跟来了将军府后,又忙上忙下,勤快得委实有些过了头,总觉得是个……是个有些心眼的。”
就跟她们郡主在虐待她似的。
“哦,竟还有这等事儿?”
安阳如是说着,依稀记得回到郡主府次日,也听说紫黛提过这么一嘴。
绿云见状,立马附和道:“郡主,蕉月的直觉一向极准,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对人有这么深的敌意。”
顿了顿,又道:“我听宫中的老嬷嬷曾说过,这越是柔善可怜的女子,往往越要提防,因为温柔有时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伤了旁人,那个白姑娘横竖是不该入府的,一来横竖是给郡主遭了非议的,如今将她给许了出去也好。”
绿云冷静说着,她的性子要比蕉月平和许多。
安阳倒是对绿云有些另眼相看道:“哟,咱们家绿云出息了,竟还会这么多弯弯道道,不错不错。”
安阳毫不吝啬的夸赞着,绿云脸一红,道:“郡主。”
安阳笑了笑。
一时想到,这个被顾青山领回来的婢女白姑娘,她倒是没怎么在意,说膈应,也确实有点儿,说真在意,也确实没有,她堂堂郡主,犯不着让个平白出现的孤女给扰了心情。
不过,却也确实不好处置。
若说发落出府罢,满京都知道她府里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虽安阳不介意流言蜚语,到底不想再给人徒增笑柄。
若说留在府里,重用是不能重用的,安阳原本念起孤苦,预备留她口饭吃,如此作罢。
却不知,那顾青山如何冷不丁将人给处置呢?
莫不是是因为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