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姀锡
顾青山嘴角再度一抿,半晌,终于开了口,却是不咸不淡道:“郡主自己想!”
安阳却甩着他的袖子,想也未想便直接脱口道:“我想不出来!”
顾青山看着安阳压根一副不上心不认真不当回事的做派,胸口便又是一闷。
她分明没有想,连想都懒得想。
顾青山心里滋滋冒气,不过袖子一下一下被人揪着甩着。
想发火,便又有些发不出来。
见对方还玩上他的袖子了,他都气得头顶要冒烟了,她却不知有多快活。
然而,堂堂安阳郡主一向端庄大方,还颇为傲娇,日日恨不得高高抬着下巴,跟只高贵的白天鹅似的,以高姿态示人,便是成婚后,在他跟前,也多傲气满满,倒是难得像这日这般,露出小女孩儿般娇娇姿态。
见郡主这般娇态,顾青山偏偏使不出半分招数来,只觉得心中的怒意竟然莫名其妙的一点一点全都消散了,他又气又恨,气对方没心没肺,恨自己不争气,最终咬咬牙,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即清冷的目光朝着她另外一只手中瞥了一眼,有些恨恨道:“郡主手中拿的是什么?”
顾青山冰冰冷冷地问着。
脸依然板得跟张死人脸似的。
安阳顺着他的视线将手中的黄纸包举了起来,道:“梨花糕啊!”
说着,只笑眯眯道:“二皇兄方才路过梨花街买的。”
又道:“没想到今儿个除夕夜竟还有的卖,是不是有些意外!”
安阳朝着顾青山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
赫连瑞方才递给她梨花糕时,她惊讶坏了,要知道这家梨花糕铺子可枪手了,往日去得晚了都排不上队,天一黑就收工了,听说过年过节铺子里的老婆婆要休息,不开张的。
没曾想今夜竟开张了,拿到手里这会儿还热乎乎的。
顾青山看着郡主手中的油纸包,自然一早便认了出来,那是梨花糕,他每月都要跑上好几趟的,三日前还曾去买过一回,回来还特特跟郡主说了,过年要关几日门,未来几日怕是吃不上了。
没曾想,不过才过了三日功夫,他的话便被人给一把戳破了。
就跟他说了谎似的。
这会儿,看着郡主手中的梨花糕,看着郡主脸上那一抹刺眼的笑容,就跟在嘲笑他似的,仿佛在说:撒谎精,不想买就直说,你不买,自然会有人给我买的。
顾青山的脸色便又立马落下了几层,瞬间,整个人便又立马气得牙痒痒的了。
她就那么高兴吗?
梨花糕就那么好吃么?
他日日给她买,怎不见她次次高兴成这副样子?
顾青山气得又要甩袖子了。
偏生,这时——
“你也想吃么?给你吃一块?两块总行了罢,咱俩一人两块,现下偷偷吃了,不给明月吃如何?”
安阳还以为顾青山惦记上了她手中的梨花糕,当即难得大方的要同他分享,却不料,只见那顾青山瞬间便又是将脸一板,道:“我不吃,要吃郡主自己吃!”
说着,见郡主松开了他的袖子正要捣鼓梨花糕,顾青山气得作势将袖子一收,便气得再度拂袖而去。
徒留下安阳捧着梨花糕立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正当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道不知为何忽然间又莫名其妙直接抽风走人的那道背影时,看着看着,安阳也跟着有些气了,一时,将黄色的油纸包打开,吃就吃。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梨花糕过不去。
正当安阳捏起一块梨花糕气呼呼地要送入口中时,不想,这时,方才那道负气离去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又嗖地一下去而复返了。
“你也不许吃!”
嗖地一下,手中的梨花糕便被人一把给夺了去,消失了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安阳的腋下冷不丁被人往上一提拎着,整个人便忽然间腾空而起了。
等到安阳缓过神来时,她已被人提拎着坐在了廊下的雕花栅栏上。
身后是一片空荡荡,波光粼粼的水榭。
往后一倒便直接落水喂鱼了。
身前则是一堵硬邦邦的铁墙。
吓得安阳一把紧紧抓住那堵铁墙的衣袍,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道:“顾青山,你抽什么疯,你还不快放本郡主下来,你不吃便不吃,拿本郡主撒什么气!”
又哇哇大叫道:“你跟你说,今夜除夕夜,别逼我,逼急了本郡主,本郡主将你扔进这荷花池去喂鱼——”
安阳一边紧紧揪住那堵铁墙的衣袍大喊大叫,一边嗷嗷威胁着放着狠话。
然而话一落,撑在栅栏上的那堵铁墙竟朝着栅栏外伏身而去,连带着安阳整个身子也被压倒随后倒去,吓得安阳立马伸手紧紧抱住了那堵铁墙的脖颈,垂落在栅栏的双腿也紧紧缠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如同一只八爪鱼似的,将他整整缠绕着。
那堵铁墙这才不紧不慢的一手搂住安阳的后腰,咬牙继续逼问道:“郡主再想!”
想什么,呜呜——
想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个小短更,不过可能很晚了,得凌晨1,2点,大家可以明早看哦
第90章
想什么?
在这紧要关头?
话说这会儿安阳被顾青山这么个狗男人逼困在了栅栏上。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荷花池。
身前被狗男人堵住。
她孤立无援, 无处可逃。
随时都担心着会不会掉下去。
大半夜的,还是除夕夜她若掉进了这荷花池,她一准再也不上来了,就让这么个狗男人永远失去她这么一位高贵得似神女下凡的郡主夫人罢。
她要让他再也没有夫人没有郡主没有媳妇儿了。
让他守一辈中活寡去。
安阳气愤不已的想着。
然而粼粼灯光下, 一仰头, 仿佛看到顾青山脖颈间根根爆起的青筋, 又想到方才他气得脸黑的模样。
顾青山这人素来脾气甚好, 其实并不爱生气,最多在她跟明月胡闹时, 微微板着脸, 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
可见今夜是当真气着了。
这会儿都气到要将她扔进荷花池了。
安阳自然知道他不会真扔, 想了想, 只用力抱紧了这狗男人, 终于瑟瑟发抖的开口,试探问道:“我知道了, 你是支持大皇兄的对不对, 你如今已是大皇兄的人呢,如今大皇兄一党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中占据了半壁江山, 占据了有利地位, 没想到二皇兄竟出现了, 故而成为了你们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他的对不对?”
安阳冥思苦想着,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睿智的结论。
她洋洋得意的说着。
不想,话刚一落, 只见那顾青山嗖地一下将脸转了过来, 一脸恨恨的盯着她, 恨不得凑上去将她咬上一口才好, 嘴里一时咬牙阴恻恻道:“郡主真真聪慧得紧,朝堂局势信手拈来,若郡主是男儿身,这朝堂上哪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什么事儿,这巍巍皇权,怕不过是郡主的唾手可得之物罢了。”
顾青山呵呵一声,如此评价着。
安阳被顾青山这番赞赏不已的高度评价,点评得忘乎所以,快要飘飘然了,然而不想下一刻,却见他语气一冷,骤然咬牙暗恨道:“再想!”
安阳一抬眼,只见那顾青山已是气得额上青筋根根外冒了,哪里是赞她,分明是被她这番话气得要原地暴走了,安阳一时脸上悻悻地,咬了咬唇,又一脸委屈道:“我怎么能猜到你无忧公子的心思啊,人都说男人心海底针,寻常男儿的心思我都猜不到,何况是你顾无忧顾大人的。”
安阳如是说着,说到这里,忽而灵机一动,又道:“夫君,你不知道吗,你可是探花郎呃,你不但能武,更是能文,你从北疆回京不过六年,便能一举高中夺得探花郎这一名头,你知道当年满京百姓们都怎么称赞你的么,他们皆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呃,你可是天上的神人下凡历练的,你说你这般聪慧不凡,我屈屈一小女子哪里猜得透你探花郎的心思呢?”
安阳放肆地拍着顾青山的马匹。
一时用力的抱紧了顾青山的脖颈,微微撒娇道:“你就别气了嘛?”想了想,又道:“或者夫君可直接向我明言,你直接告诉我你忌讳什么,不喜什么,我下回留意些便是了嘛,你知道的嘛,我这人脑子笨,当年在书院念书时便次次得到乙丙丁,一次甲都没有得过的,你莫要让我猜来猜去嘛,可累人了!”
安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时改变了策略,不同他硬杠。
她如今可是箭在栅栏上,这万一他若是不小心失了手,倒霉受罪的可是她自己个。
再加上,与眼前这狗男人交锋也有好几回了,她深知这男人吃软也吃硬,不过二者两较,还是更吃软些的。
她搂着顾青山的脖颈,捏着嗓子,柔柔说着。
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用脸蹭了下他的脸。
果然,下一刻,细微轻柔的摩挲瞬间激得男人浑身绷直了,不多时,便见那顾青山薅着她的腰,将微微往后倾的身子一把薅直了,顾青山分开她的双,腿,立在安阳身前,两,腿之间。
她坐在栅栏上。
他站在栅栏前。
两人的视线刚好齐平。
漆黑的黑夜里,四周一片昏暗不清。
不过他俩的头顶上,正好有一盏八宝宫灯,斜斜照射下来,打在两人的脸上,让两人的脸陷入忽明忽暗地夜色里。
顾青山盯着安阳一脸委屈又理直气壮的脸,定定的看了片刻,半晌,嘴角微微一抽,不知是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打败了,还是被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一时胸闷气短,一时又有些无可奈何,好半晌,终是咬了咬牙,斜斜瞅了安阳一眼,恶声恶气道:“回回不是丙便是丁,郡主竟还有脸主动提起这一茬。”
顾青山说这番话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嘴角仍然忍不住细微的抽动着。
安阳立马反驳道:“横竖我又不靠这个科考,不靠这个建功立业,我作甚那样起早贪黑?皇祖母说了我用不着苦做学问,只需跟在夫子下头耳濡目染,跟着染些墨香,学些知识,知些道理,能明辨是非便足矣!”
安阳叭叭叭地说着,说到一半,忽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见她飞快眨了眨眼,一时猛地抬眼,目光炯炯地看向对方,道:“咦,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你怎知我回回不是丙便是丁的?”
安阳直勾勾,目光发亮地猛地看向顾青山,不多时,双眼一时微微眯了起来,研究的目光来回在顾青山面上来回扫着。
却见顾青山眉头一挑,不咸不淡,始终神色镇定道:“我有说过这话?”竟当场不认账了,就在安阳瞪着双眼,快要咋呼之际,便又见顾青山斜斜扫了她一眼,微微嘲笑道:“郡主当年那连狗都嫌的成绩,顾某便是想不知道都难!”
顾青山一脸毒舌的说着,他这会儿依然守口如瓶,竟端得四平八稳,半分风声竟都不敢透漏。
而安阳被他这话气得浑身颤抖,气得恨不得一口扑上去咬掉他的鼻子,最终碍于自己这会儿的处境,只气得一个一个字往外憋道:“最好是这样,若被我发现了其他什么,你可别想好过!”
安阳阴恻恻的警告着。
只见那顾青山双眼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