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晚风
她心中觉得好笑,同赫巡解释道:“兴许是上次我被明珠误会,他心中有愧,又见我身子孱弱,想以此弥补?”
实话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赫巡。
倘若赫巡没有记错,上一次明誉待云楚还是极为冷淡的。
明誉同云楚两人几乎毫无牵扯,明誉又并非一个热情之人,他根本不太可能主动去送一个女子东西。
再联想到明淮的态度,赫巡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赫巡果真蹙眉,道:“孤看这明右丞自己得去看看太夫了。”
云楚道:“你把东西退回去吧,记得转告明右丞,我身处东宫,自有殿下为我费心,叫他还是留给明珠吧。”
东宫离明府并不远,云楚才吩咐完,不过半个时辰,那几盒药材就又被送回了明府。
权贵如明家,第一回 吃这样的闭门羹。
那几盒药材是明誉回府以后问及太夫特地寻的疗旧伤强筋骨的药,每一种皆是有价无市。
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令人意外。
明誉站在阮枝的院子里,明珠正坐在他的一旁。
小厮的禀报她听得一清二楚。
明誉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了,下去吧。”
明淮现在正在阮枝的房间内,同太夫一起,近两天了,阮枝仍旧未醒。
早在明淮抵达明府时,明誉就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件不落禀报给了明淮,包括云楚。
明淮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尤其是近几天,脾气越发难以捉摸,但明誉仍旧记得自己同他提及云楚时,男人的脚步生生一顿。
然后隔了许久才问他:“确定了吗?”
明誉点头:“基本确定。”
明淮没再出声。
事实上,明府这几日的气氛都非常紧绷。
明珠轻声问:“哥哥,你给云楚送药了吗?她怎么了?”
明誉没有回答。
明珠抿了抿唇,也不敢再问下去,自从明淮回来,她心中就十分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明淮知不知道。
她很害怕明淮。
现在明淮年岁渐长尚且还好,以前的明淮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根本没有同理心,她无数次试图讨好明淮,都毫无用处,惩罚她起来也毫不留情。
明淮还没从房间里出来,但明珠已经开始害怕起来,而她如今能求助的,唯有明誉。
“哥哥,你跟父亲说石香粉的事情了吗?”
不等明誉回答,房间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明珠慌乱站起身来,看向一脸冷意的明淮。
恰好对上了明淮的目光。
明珠身形一抖,只闻明淮道:“明珠,过来。”
明珠拧着自己的衣袖,道:“……是。”
她慢吞吞的站在了明淮面前,忐忑着开口道:“父亲…娘亲她醒了吗?”
明淮摇头,道:“你怕是巴不得她醒不过来吧。”
明珠慌张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明淮面色冷然:“那石香是谁下的,为了逼走云楚,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明珠脸色青白,下意识的看向明誉。
明誉却没有丝毫要替明珠说话的意思。
“父亲,我真的没有——”
啪!
一声,清脆无比。
这一下明淮根本没有收力,明珠一个不稳,撞在了石桌上,脸颊红了一片,华贵的珠钗亦散了一地。
她撑起身子,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哥哥……”
明誉站在一旁,并未出声,
明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明珠,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我没有……”
明淮道:“还在嘴硬吗?”
“枝枝心软,平日对你多有纵容,养条狗尚且知道对主人摇尾巴,你呢?”
这是在说她连狗都不如,以前的明淮纵然严厉,但从未如今日般对她动手。
“听闻云楚刚来京城时,你曾三番几次羞辱于她,一个贱籍之女,胆敢侮辱我明家女儿。”
明淮的话每说一句都在往明珠心窝里戳,至此,明珠才知,明誉对她向来含蓄,大多时候都在警告她,而明淮,是真的根本就不在意她。
可明誉对她似乎也没有几分情意,因为明淮所言全部是明誉告诉他的。
“父亲,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跟她开玩笑而已。”
明淮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而是吩咐道:“来人,让她进水室里清醒清醒。”
明珠双目陡然睁大,道:“不!我不要!”
她挣扎着跑到明誉身边,乞求道:“哥哥!哥哥你救救我!”
明誉并未看她,他这几日几乎身心皆在煎熬之下,今日见过云楚后,那种感觉更甚之。
关于云楚的身世,无疑是个悲剧。
而酿成悲剧的,这院中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同包庇无关,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推卸在明珠身上,明珠自私狭隘,一次又一次的欺辱云楚,那是她的错。
而他明誉,纵容明珠耀武扬威,无视母亲嘱咐,掉以轻心,这是他的错。
他不知如何弥补,更不知如何发泄。
明誉低头,沉声道:“父亲。”
“云楚刚来京城时,我明知她与母亲相像。却并未调查,甚至还意图帮明珠铲除掉她。”
“还请父亲责罚。”
明誉低着头,看不见明淮的神色,只闻片刻后,明淮道:“一同关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剧情点卡住了
明天万字更,争取一章写完
第54章 横生
暖风拂面, 上一个冬日的凛冽风雪仿佛已经是梦中的场景。
上京城内一派春意盎然,连路边都竞相开放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云楚再次从雀临楼出来, 却是败兴而归。
京城的春似乎都比湫山的春要美,带着荣华与权利的味道,实在太过容易令人沉溺其中。
她日日待在东宫, 又被赫巡保护的极好,明珠之后, 基本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她也得到了从记事起就不曾得到过的尊重, 再不必去过仰人鼻息的生活。
可在湫山的生活,云楚觉得自己大抵这辈子都忘不掉,这段时间她对过往总是带着一种畏惧, 现在的日子越舒适, 她就越害怕以前。
以至于眼前种种, 总让她觉得是一场镜花水月, 纵然她已经在努力的往上爬, 可脚下仍旧摇摇欲坠。
她的根基并不稳当,被她踩在脚下的,不只是赫巡的爱,还有云秋月的恨。
赫巡的爱建立在那场救命之恩的基础之上,正如赫宴所言,赫巡爱她或许并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但却有一定是因为有了救命之恩, 才给了赫巡爱她的条件。
下根基不稳, 上她又未曾碰到顶端。
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几乎都如同一块脆弱的薄冰。
云楚仰头, 日光有些刺眼。
意春在一旁道:“姑娘,会不会是您的姐姐根本没有来京城?”
云楚没有回答。
隔的时间越久,云楚心中便越不安,她对云秋月非常熟悉,所以那一瞬间的熟悉一定不是偶然。
寻云楚一直是个究底又谨慎的人,纵然她们已经过来两次雀临楼,结果都是未曾找到,云楚也并没有否认自己。
她甚至越想越觉得云秋月目前就在京城,只是不知道躲哪去了。
她的好姐姐也知道她在找她,所以藏起来了吗?
这个捉迷藏可没有一点意思。
为了惩罚云秋月,等她找到她,就杀了她吧。
毕竟只有姐姐死了,她的脚下才能稳当一些。只有她死了,她云楚的那种不堪的过往,才算是真的一笔勾销。
她走进马车,掌事说的话尤然在耳,“姑娘,不是我们不找啊,我们找到了那只商队,可他们都说没见过那名女子!”
“上次来雀临楼一共来了三个女子,我都看了,没有一个是符合姑娘您的描述的,也没有一个是叫云秋月的。”
“你确定你找对商队了?”
“姑娘放心,那日是谁开的房,酒楼都是有记录的。”
如果那晚云秋月一定在,那么那群商人和掌事就一定有一个在说谎。
云楚掀开帷裳,外头商贩叫卖,她定睛看了几瞬,忽而想起了什么,侧头道:“意春。”
“奴婢在。”
“你回去问问掌事,那个商队可有一名叫陈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