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家小桥
冯孝安看着老管家原本即将热泪盈眶,听到“二叔”两个字又憋了回去。
他喊住准备去追冯嘉幼的谢揽:“你打算何时改口?”
改什么口?谢揽脚步一顿,反应过来是称呼的问题。
之前没注意,现在注意了也不敢改口,就冯嘉幼目前的态度,他只要敢喊二叔一声“爹”,甭打算有好日子过了。
谢揽用口型说了声“再等等”,追上冯嘉幼,一起走上游廊。
距离两人的住处越来越近时,冯嘉幼挽住他的手臂,脸色也和缓许多:“终于回来了,其实出去也就不到二十天,却好像过去了几个月。”
谢揽知道是因为辛苦:“你这几日好好歇一歇。”
他是没得歇了,最多今晚偷懒,等明天去了衙门又有一堆头痛的公务等着处理。
……
回去洗了澡,换上寝衣,时间还早,冯嘉幼拿了一册卷宗坐去书案后。
谢揽洗完回来,只穿着中衣,边擦头发边感叹:“真是哪儿都不如家里好。”主要还是冯家足够有钱。
卷宗稍稍往一侧挪,冯嘉幼露出一只眼睛偷看他。
她发现自己有些变态,自从经历过那个暴雨夜后,她好喜欢看他穿着衣服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过分血气方刚,令她脸热心跳,偏还目不转睛。
更疑惑的是,她竟然不确定这算不算喜欢,因为从前对着裴砚昭,她会被他牵动着喜怒哀乐,整日里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却从未如此过。
冯嘉幼按捺住纷乱的思绪,问道:“那比起来你在西北的家中呢?”
谢揽实话实说:“当然是这里好,黑水城那苦地方,洗个澡都要去河里挑水。”
冯嘉幼托着腮笑语吟吟:“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可以磨炼心志的地方呢。”
“你真把我当傻子?”谢揽扔了擦头发的巾子,抓了抓头发,“有好日子过,谁要去磨炼心志?”
更何况他已经快要找不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还磨炼哪门子的心志?
冯嘉幼见他朝书案走来,赶紧将卷宗移正,重新挡住自己。
倒不是怕被他发现自己偷看,只是有些不太能接受自己看卷宗时竟会分心。
她深深吸口气,继续看。
结果眼前密密麻麻的字像是长了腿,在纸上到处跑,怎么抓都抓不住,被她烦躁的扔去一边。
谢揽刚走到书案边,瞧见她扔了册卷宗过来,以为是给自己看的,连忙拿起来:“什么案子?很棘手?”
冯嘉幼夺回:“没事。”
“真没事儿?”谢揽见她原本白皙的脸酡红一片,弯腰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比对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点烫,你是不是发热了?”
他的手微微冰凉,触上额头时,冯嘉幼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瞥他一眼:“我一会儿中邪,一会儿发热,在你眼睛里我是不是就没个正常时候了?”
自从傍晚见到二叔起,她已经阴阳怪气了一晚上,谢揽习以为常:“没生病就好。”
气人,冯嘉幼不理他了,瞧他这头长发被他胡乱擦的毛躁卷曲,好看在哪儿?怕不是真中了邪。
她闷闷地低头继续看卷宗。
谢揽则在书案前站着,低头凝视她,张了好几次口。
这一路回京,他脑海里有个坚定的信念,回家第一晚一定要和她圆房。
又担心她舟车劳顿过于劳累,身子受不了。刚才洗澡的时候他还在想,如果等他回来她已经躺下了,那便作罢。
若是像现在这样坐在书案后,他就二话不说将她抱去床上该干嘛干嘛。
想的很美好,可惜回房之后压根不敢,因为知道她看卷宗时最讨厌被打扰。
他想还是算了,等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她再撩拨逗弄他的时候,更能顺理成章。
谢揽拿定了主意,可惜在她身边待久了,快要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儿迷昏了头,根本挪不开腿。
再看她穿着宽大的寝衣,头发松松绾了个发髻,这慵懒诱人的模样,真的是唯有在家中才能看到的美景。
谢揽告诉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但是这一刀迟早得挨,他试探的伸出手,拽了拽她手里的卷宗,不敢使劲儿:“幼娘,该睡了。”
“还不到子时。”冯嘉幼和他约好的是子时上床。她此时又能看进去了,多看一页是一页。
谢揽鼓足勇气和她商量:“现在距离子时只剩下半个时辰,你总得给我留点时间吧?”
第72章
一场比试。.
“嗯?你有事儿?”冯嘉幼读完了这一页, 让他松手,别挡着她翻页。
一旦投入案情之中,她心无旁骛,对旁的都十分敷衍。
然而谢揽一直不松手, 她察觉不对劲儿, 抬起头。
谢揽原本就羞耻于自己的色心, 被她那双写满智慧的眼睛一盯,像是被扒光了衣裳, 窘迫之下, 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硬撑住,对自己的媳妇儿起色心有什么问题?
从前他才真是有毛病, 竟然一次次推开她。回忆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揽将话说清楚:“我是想你留点时间出来, 咱们把上次没办完的事情给办了。”
不得了,冯嘉幼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她的印象中,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和她提圆房的事儿。
她不太习惯。
谢揽大着胆子抽了她手里的卷宗, 她没抢, 他猜她答应了, 弯腰去抱她。
冯嘉幼只是在惊讶, 被他从圈椅上抱起来后,反应过来, 踢了踢腿:“等一下, 咱们先说说……”
感受到她肢体的抗拒,谢揽忍住没往内室去, 站在原地哄她:“你别担心, 我现在没有上次那么紧张, 不会让你太难受。”
之前都是被赶鸭子上架, 这次是他自己提的,自然已经克服大半的紧张。
冯嘉幼如今不是怕他莽撞,是不想听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想先和他说道说道。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揽提议:“你要是真不放心,不如捏一根袖里针在手里,我若是昏了头,你就用针扎我的手臂。”
冯嘉幼:“……”
“咦,手臂恐怕不太行。”谢揽煞有介事的分析,“对我来说威力有点儿小了,万一我被刺激到,指不定会弄巧成拙,这样吧,我来教你几个穴位,你看准了往那儿扎……”
冯嘉幼打断:“我看还是给我一柄匕首吧,我难受了就捅你一刀。”
谢揽低头看她,眼睛里生出一抹惊恐:“你认真的?”
“你说呢?”冯嘉幼忍不住瞪过去,“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想继续,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那么多废话。”
谢揽:“……”
真是冤枉,他吸取上次的教训,告诉自己今晚一定少说多做,是她说先等等,非要和他说话,又来嫌他话多。
而且他也不太懂自己究竟哪里说的不对,明明是在很认真的解决问题。
冯嘉幼又踢了踢腿:“快放我下来,今晚我没心情,想把这桩案子看完。”
踢的软绵绵,没使几分力气,和撒娇差不多,是想他多哄一哄,她好半推半就。
然而谢揽被她一通数落,头都抬不起来了,哪里有精力分辨她的意图。以为她真没兴致,总不好勉强,悻悻将她放回椅子上:“那你看吧,明晚再说。”
怕她看坏了眼睛,又去端了一盏灯过来,搁在案台上,将她的脸照得亮堂堂。
冯嘉幼在烛光后直磨牙,嫁个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别说体会什么闺房之乐了,不被气死都不错了。
谢揽浑然不觉,走去茶几旁倒茶,想要解一解自己的口干舌燥。
时令已是秋尾,大后天是冯嘉幼的生辰,之后再过几日便到了冬至,京城距离天寒地冻已经不遥远了。
因此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火炉,上面煮了茶,一直在汩汩冒着热气。
谢揽刚将热烫的茶壶提起来,蓦地一怔,赶紧又放下了。
这茶不是煮来喝的,是冯嘉幼看卷宗时用来嗅茶香的。
谢揽有次想喝,冯嘉幼不让他喝,说茶叶煮久了味道不佳。他无所谓,反正他根本分辨不出来,都是差不多的味儿。
她虽没说什么,心里肯定嫌弃他。
此时已经在生气了,再瞧见他喝她的“熏香”,更要烦他。
谢揽可怜巴巴的去另一处桌子前倒冷水喝。
他多心了,冯嘉幼又不是真不讲理,黑水城连水都是稀缺物,怎么能指望他会品茶。
不过冯嘉幼见他提壶还是落杯,都轻的几乎没有声音,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平日里自己看书之时,似乎很少听到他发出的动静。
她托着腮,盯着谢揽轮廓清晰的侧脸发起了愣。
其实他已经很好了,生活中值得依赖,危难时值得信赖,总而言之中看又中用,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不太着调罢了。
人无完人,哪能处处要求完美,她自己也有一大堆的臭毛病,干嘛对他诸多要求?
像冯孝安当初说的,他可是西北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男人。
若不是被算计,骄傲不羁如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当然,她也不会多稀罕看他。
冯嘉幼张了张口,想将他喊回来继续,又拉不下脸。
她站起身,掀开纱罩吹灭了一盏灯,留一盏照明,往内室走:“今晚没心情看了,早些睡吧。”
卷宗都不看了,看来被自己气得不轻,谢揽咽下喉咙里的水,赶紧跟进内室去。
冯嘉幼刚在床边坐下,他屈膝半蹲在她面前,弯着腰讨好的为她脱鞋除袜。
头一回这样,冯嘉幼不习惯,收了收脚。
谢揽以为她还在闹别扭,捉住不放:“幼娘,你也知道我从前强横惯了,说话从来不看别人的脸色。对着你,我已经是各种小心翼翼,但有时候……”
内室没燃灯,靠着外间那盏烛火透进来的光影,不明不暗,视物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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