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 第135章

作者:乔家小桥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千真万确是他父亲的珍藏品。

  想起谢揽说的“谢阿翁”,再想起他父亲的反常,齐瞻文猜测,谢揽搞不好是他父亲的私生子。

  他要不到的宅子,碰不到的藏刀,父亲全都拿去送给谢揽,还想招谢揽进军府?

  齐瞻文攥紧了刀柄,他的虎口本就被震出了裂纹,如今崩裂出了血丝。

  他的脸色同样越来越阴沉,原来父亲总是对他呼来喝去,不是对他要求高,也不是为了激励他。

  而是根本就瞧不上他!

  ……

  谢揽回冯府去,远远看到冯嘉幼站在门口,加速飞驰过去:“你出来做什么?”

  出了这口气之后,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一点小事儿都忍不住。

  冯嘉幼肯定是因为不放心,才出来门口等他。

  他有一阵子没让她操心了,没想到又故态复萌。

  其实冯嘉幼也刚从外面回来,猜他快回来了,才等他一会儿:“你没将事情闹大吧?”

  将马扔给家仆,谢揽牵着她往里走:“去了京畿司,砍断了齐瞻文的刀,这不算很严重吧?”

  “没见到齐封?”

  “没有。”

  “那齐瞻文是什么反应?”

  “被我打懵了。”

  冯嘉幼心道换谁都要懵,明明与齐瞻文无关,却被谢揽连着找上门揍了两回。

  却也不会去同情齐瞻文,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嘉幼抬头瞄向谢揽,见他眉头仍未舒展:“怎么?嫌下手太轻了,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谢揽摇摇头:“我是被吓到了。”

  冯嘉幼不太明白:“谁能吓到你?”

  谢揽没解释。等回了屋,关上门,他走去书案后坐下,将苗刀搁在桌面上。

  摩挲着刀鞘,谢揽眼神里写满不舍:“没看到‘齐’字之前,我还以为我爹想将这刀换回去,不让我用谢家的刀了。”

  冯嘉幼与谢朝宁只见过一面,不了解他,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去架子上取下新买的软剑,也搁在桌面上:“原本让你看剑呢,被那刀给耽误了。”

  谢揽的心思立马被软剑占据,挥手把眼前碍事的苗刀扔一边,认真研究手里的软剑:“好东西,但材料顶多三千两,加上铸造费用一千两,四千两足够买下,你整整赔了三千两。换成我自己铸造,咱们又能省一千两。”

  当然,他没有这样高的铸剑水平,但其中的差距,他的剑法完全能够弥补。

  冯嘉幼原本好奇他还会铸剑,突然想起来袖里针就是他锻造出来的。

  谢揽舍下脸面和她商量:“往后再买兵刃,你还是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吧?”

  冯嘉幼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谢揽便拿着软剑走去外面院子里:“我先试试。”

  冯嘉幼倚着门框看他试剑,逐渐失神,脑海里想起冯孝安的话,令她对谢揽从小到大的经历越来越好奇。

  从前她也好奇过,特意找松烟打听,但那时是为了知己知彼。

  现在很想听他自己亲口讲一讲,还想知道他遭遇每件事时的心情。

  于是她开始回忆松烟讲的那些往事,挑出一些感兴趣的出来问问谢揽。但她想来想去,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的竟只有那位乌孙国小公主。

  谢揽用心表演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剑法,一扭头,发现冯嘉幼双眼发愣,根本没看。

  他收回软剑,不悦的走回来:“你在想什么?”

  冯嘉幼回过神,审视他一眼。

  谢揽见多了她各种眼神,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力,莫名打了个寒颤。

  冯嘉幼哼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去。

  谢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忙跟进去。

  冯嘉幼取了纸和笔:“说起来买东西,咱们商量一下,列个清单,看看稍后去南疆都需要带什么。”

  谢揽哪有挑剔的资格:“你需要什么就带什么。”

  “南疆实在太远了。”冯嘉幼提笔蘸墨,“这次我想带着珊瑚一起去,方便照顾我。”

  “我难道不会照顾你?”这话谢揽不爱听,带再多的物品都可以,绝对不能让她带一个侍女。

  出门在外时,冯嘉幼总是特别依赖他,他十分享受这种被依赖感觉。

  家中到处是侍女和护卫,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凸显不出他的用处。

  谢揽努力说服她:“幼娘,这次还要带着沈时行那只猴子,就别带珊瑚了,少一个拖后腿的,咱们逃起来就能容易点。”

  冯嘉幼怎么听怎么不对:“什么意思?这都还没出门呢,你已经想好带着我逃命了?”

  谢揽嘶了一声,立马拍了下自己嘴唇:“呸,瞧我这乌鸦嘴。”

第83章

  属于他的尊严.

  不过冯嘉幼被他说动了, 打消了带侍女出门的念头,坐下来开始列清单:“我是想给你减轻些负担,省得你太累。”

  又不是出去游玩儿,忙着做事, 还要分心照顾她。

  出门在外, 她的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而且养尊处优习惯了,要求特别多, 不喜欢妥协, 更不愿意将就。

  “你不要这样想,我整天都快无聊死了。”谢揽明白她的意思, “我平时喊累,是不喜欢待在衙门里看一群人勾心斗角, 不能拆穿,偶尔还要配合他们, 心累。”

  他瘫坐在圈椅上, 将剑尖卷起来玩儿。

  冯嘉幼见他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鬼使神差地道:“既然你一直无法适应, 干脆辞官吧。”

  谢揽手指一颤, 软剑的回弹险些打到他的鼻尖,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抱怨……”

  冯嘉幼也是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 自己也微微怔了怔。

  她咬着笔头,仔细一琢磨,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是认真的。你原本做官是为了帮我改革法制, 现如今你二叔回京了, 又决定保李似修进内阁, 他们两方联手足够了。”

  “哪里足够了?”谢揽气得要命,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正了道,“我媳妇儿的理想,怎么能交给别人去实现?再说了,李似修在朝堂上为你去拼,而我辞官在家整天无所事事,还花你的钱,我成什么了?小妾吗?”

  冯嘉幼:“……”

  她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似修哪里是为了她拼,以他的性格,若是认同她的新律,只能说明她的新律恰好适合如今的世道。

  “你还笑?”谢揽轻轻拍了下手边的茶几,义正辞严,“总之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辞官的。”

  这破官的月俸虽然只有三两银子,好歹也是他的尊严!

  “不仅不会辞官,我还要当大官,这不是咱们之前说好的?”

  “那随你高兴吧。”冯嘉幼不和他争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原本令他二人都深感无奈的话题,逐渐成了个笑话。

  “冯嘉幼,你这样的态度我很不喜欢。”谢揽起身走到她身边去,见她不抬头,弯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冯嘉幼被他抱着转个身,坐在了桌面上。

  谢揽两手撑着桌沿,双臂将她夹在中间,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认真和她说:“从前你整天鼓励我努力向上爬,一门心思的帮我筹谋着挣功劳。”

  虽说都是为了她自己,但谢揽偏偏就喜欢她这种将所有赌注全押在他身上的感觉。

  她孤注一掷,他背水一战,即使有抱怨,也是乐在其中,“可最近你变了,除了早上喊我起床去衙门点卯,其他时候好像放牛吃草,不闻不问,越来越不像话。”

  冯嘉幼被他指责的诧异,发了会儿愣,才伸出食指去戳他的额头:“我逼你上进,你说我赶鸭子上架。我由你高兴,你又说我放牛吃草。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谢揽没有躲:“我也觉得我有病,但我不管,你不可以半途而废,降低对我的要求。从前怎么指望我的,现在也要一样的指望我,不然你就是瞧不起我。”

  冯嘉幼无语极了:“我看你不是有病,你是欠打。”

  谢揽把脸凑过去给她打。

  又将冯嘉幼逗笑了,使劲儿拧一把他的耳朵:“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

  ……

  济南,衡王府内。

  隋瑛被她表姐叶芷君喊去了暖阁。

  叶芷君关切地打量她:“你来王府好几日了,整天待在房间里,不找我说话,也不出去游玩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隋瑛避开她的视线,看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算是吧,我刚好来了葵水。”不等她说话,“再加上来之前收到我爷爷的信,又在说我的婚事,烦死了。“

  “你早该嫁人了。”叶芷君从前一提婚事她就跑,不敢提,这次是她先提,“不要再和京城里那些伶人瞎胡闹了,你再怎样败坏自己的名声,凭你镇国公府的名号,也吓不走那些想娶你的男人。”

  隋瑛依然不看她:“不是我不嫁,都是些纨绔子弟,你让我怎么嫁?”

  叶芷君反问:“从前议过亲的平阳侯世子,是个纨绔子弟?”

  隋瑛想起那人文韬武略,一表人才,的确不错:“可他已经有了一个妾室,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当时都两岁了。”

  叶芷君无奈地笑:“那妾室原先不过是个侍女,生的也是女儿,背后一点依仗都没有,能碍着你什么事儿?”

  “我没有表姐这般大度。”隋瑛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也可能是我比较幸运,见过不少忠贞不二的男人,比如我爹。他虽也称不上好男人,但我嫁的男人,总不能比他更差。”

  她说完,叶芷君沉默了会儿,才拉着她的手道:“阿瑛,没有女人愿意去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我也一样。但我们不只是女人,还是女儿,是孙女,是长姐……你爷爷性格刚硬,不买朝中任何人的账,得罪了多少势力,你不会不清楚。他手中握着兵权,没谁敢惹他,可等思源日后继承镇国公府时,他要怎么办?”

  隋瑛抿唇不语。

  叶芷君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鬓角,微微叹息:“你嫁人,不只是挑个称心的丈夫,也是给思源挑个靠山。反过来,思源好,你才能好。你们姐弟俩这一生的荣辱,几乎是绑在一起的,这个道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隋瑛倏然回头看她:“所以……”

  所以真像冯嘉幼说的,表姐之所以帮着衡王骗她,是认准了衡王有本事篡位成功,认为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一时间隋瑛竟觉得可笑极了,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