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家小桥
“嗯?”冯嘉幼回过神,她以为谢揽只是倾述下,没想过他还需要她安慰。
从上次他被谢朝宁打击,她看出来了,谢揽虽然性格冲动,又情绪多变,但他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超乎她的认知。
听他提过,小时候他五叔为了救他而死,他曾躲进柜子哭,可见这份承受能力不是天生的,像他的武功一样,都是练出来的。
想到这儿,冯嘉幼胸口闷闷的。
“你过分了啊。”谢揽等了半天,依然不听她安慰两句,“像我这样无敌的人,多难得才会流露出这么一点点脆弱,你竟然无动于衷?你有没有心?你……”
“你瞧你,是需要别人安慰的样子?”冯嘉幼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将他的指责给堵了回去。
以往她总是很主动,但自从两人圆房之后她挺多逞两句口舌之快,很少再付诸行动。
虽然还是能看到他的傻样子,只不过等他傻过那一瞬,就该她付出代价了。
这夫妻之事虽说有必要,她也乐在其中,但再怎样快活的事儿一旦超过了“度”,一样是种折磨。
而他和她的“度”,显然是不同的。不过冯嘉幼不会刻意去说他,因为她心里清楚,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爱惜她了。
就比如出了京城,驿馆内炭火不足冷的要命,洗澡也不方便,知道她讲究,他每晚只抱着她睡觉,给她当暖炉子,旁的事儿提都不提。
但现在她一主动,他哪里还能忍得了,火烧火燎的,念什么经都没用,狠狠亲回去。
很快这寒气四溢的房间内,变得春情涌动。
冯嘉幼很快后悔了,不比家中独门独院的环境,县郊小驿馆房舍简陋,隔音差极了,隔壁住的好像还是礼部顾侍郎。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却故意使坏,她便不咬牙了,使劲儿去咬他。
早上谢揽起床穿官服时,不得不夸冯嘉幼真是将“讲究”写进了骨髓里:“你真是厉害,我都快被你吃了,穿上衣裳竟然连一个牙印都露不出来。”
冯嘉幼正在床上翻找自己的发带,闻言回头瞪他:“你再说!”
谢揽被她瞪的脸红,清清嗓子:“不能赖我,是你主动的。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原先只是想让你说几句好听话。”停顿了下,“不过这样安慰也挺好。”
哪里是挺好,简直是超出了他的期待。
冯嘉幼不理他了,等她找出发带,谢揽走过去帮她束发。
说好了不带侍女,由他来照顾,自然连这些小事也全都给囊括在内了。
束了好几次冯嘉幼都不满意,让他抖散了重新来,今早上就是有点折腾他的意思。
谢揽并不觉得是折腾,他手上握着的不像发丝,像蛛丝,将他黏的死死的:“我真纳闷了,从前我为什么会觉得在漠上遛马猎鹰才是神仙日子?”
现如今再让他回去遛马猎鹰,他都不敢去想自己的状态。
“回不去了啊。”他先是迷惘的感叹一句,随后哈哈奇怪的笑了几声。
冯嘉幼从铜镜里看着他笑,虽说看上去不太聪明,但他的笑容总是充满了感染力,令她也情不自禁的弯起唇角。
但想起他昨夜里的恶劣,又绷起了脸。
……
使团一行几十人先是一路南下,随后转向西南。
一旦进入了滇南地界,气候逐渐暖和起来,但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显露出些疲色。
尤其是沈时行。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跑去冯嘉幼马车上和她聊天:“每天都是这样,白天走官道、山道,晚上宿在驿馆、衙门。一路上别说遇到吃人的怪鱼了,连个打劫的都没有。”
冯嘉幼:“……”
她问:“你告诉我,哪个会跳出来打劫京城使团?”
还是十二监、军府、玄影司三方势力都在的使团。
沈时行拢着手唉声叹气:“没有打劫的,来个拦路告状的也行啊?好不容易碰到‘钦差大臣’,竟然没人来拦路喊冤?”
冯嘉幼无语:“别忘了是谁带队。”
曹崧是从前的东厂头目,“威名赫赫”,谁会那么想不开,跑来找他告状?
沈时行耷拉着脑袋:“总之真是好无聊,这一路实在是太平静了。”
冯嘉幼懒得理他了,天气晴好,车窗大开着,她朝外望,滇南大地上已经看不到从前战争的痕迹。
“对了。”沈时行忽然想起来,“险些忘记了,我是过来告诉你,隋瑛已经抵达了滇南都司。”
冯嘉幼:“哦。”
意料之中,隋瑛从济南府回京城,知道她来了滇南,肯定会来的。
隋瑛也有一整年没见她爷爷了。
还有骆清流,早上她还在和谢揽聊起骆清流,他去跟踪衡王,这么久了,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
又过了几日,使团翻山越岭的,终于来到了镇国公隋敬棠的驻扎地,从前的滇南都司旧址。
如今的大魏,滇南和西北是两个极特殊的区域。
最初时和其他地区一样,军事都由军府统管,设置都司,从指挥使到五品武官,基本上每三年一换。
其他地区还好,滇南和西北显然是不行的,统率不在这两个地方待上十年,和当地土著打仗都会非常吃力。
以谢揽这个西北土著为例子,漠上一起风,他立马就能判断出沙暴几时会来,以及强弱程度。连刀都不用拔,就能置人于死地。
而自从滇南都司上下被彻查后,滇南原本的军制基本算是废除了。
先皇派了信得过的镇国公亲自来守,除了原先滇南都司的兵,为了震慑南疆国,先皇又不断增兵,一直到现如今的二十几万人。
先皇驾崩之后,这兵权没能收回去,始终攥在镇国公手里。
因为收归军府之后,会落入齐封手中,内阁对此是犹豫的。
即使内阁也担心镇国公拥兵自重,但齐封显然更不靠谱。
于是只禁了隋思源的足,不准他离开京师,作为保障。
此刻夕阳西下,车马队伍被挡在滇南都司门外,已经被晾了一个多时辰。
“大人,您不下车去喊喊门?”沈时行心里好奇,为何一贯讲“礼”的顾侍郎竟然坐在车里动也不动,任由镇国公如此无礼。
“这你就不懂了。”顾侍郎笑道,“在我朝,宦官被派出来监军,不管被监的是谁,得到的都是这种‘礼遇’,镇国公为人算是厚道了,只将曹公公晾着不管,没派人站在城楼上骂。”
沈时行心道真是可惜啊!
等待的过程中,冯嘉幼坐在马车里,谢揽牵着马在她的车窗边和她聊天:“我从没来过这里,但除了我爹之外,我们黑水城内好多流放犯都来自滇南都司。比如教我铸造武器的师父,从前就是这里器械库的老大。我对这里也算是耳熟能详,哪里有个密室我都一清二楚……”
冯嘉幼不难听出他的感慨,莫说谢揽了,她待在这里,想起从前无数被牵连的人,心中都不太舒服。
谢揽原本还想再说点别的,突然想起来裴砚昭也来了,这里对他来讲同样是个特殊的地方。
谢揽立刻岔开话题:“你饿不饿?”
冯嘉幼“啊”了一声,没料到他话题转的那么快。
幸好此时军营的大门开启了。
谢揽远远望过去:“那位就是镇国公?”
快六十岁的人了,身姿矫健,精神矍铄,比起来头发全白的曹崧,看上去还更年轻一点。
冯嘉幼也望过去,曹崧已经下了马车,在与镇国公寒暄。
她从小时常去隋瑛府上玩儿,见过他不少次,上一次见是前年,和记忆中并无太大差别,也没太多好奇。
倒是看到了他身后的隋瑛,隋瑛也越过前排众多马车,朝末尾望过来。
看到冯嘉幼后,她绕过来,对谢揽道:“谢千户,我先带小嘉从后门进去吃晚饭,我爷爷还得晾你们大半个时辰,才会让你们进去的。”
礼貌通知一声罢了,朝冯嘉幼招手,“走。”
冯嘉幼下了马车随她走,等走到谢揽听不见的地方才开始抱怨:“一路上真要累死我了。”
隋瑛原本步伐较快,听见她诉苦,赶紧放慢脚步扶着她走:“你不累谁累,从前十几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今年一年出去三趟,还都是哪里远跑哪里。”
冯嘉幼有点萎靡不振:“这趟回去,至少两三年我都不要出远门了。”
隋瑛不信:“不过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一路风尘仆仆的,你没瘦,摸着还丰润了一点,看来谢千户将你照顾的挺好。”
冯嘉幼叹气:“整天吃了饭不是坐车就是睡觉,怎么会不丰润?”聊几句闲话,她问道,“对了,你们之前在王府怎么样?”
隋瑛道:“我正想问你,骆清流有没有消息?”
冯嘉幼摇头:“我们没他的消息,但不知道十二监有没有。”
“还没有?”隋瑛蹙起眉头,“我都从济南府回了京城,又从京城来了滇南,他跟踪衡王,能跟踪去哪儿?”
“你担心他?”冯嘉幼打量她。
隋瑛正要说话,突地厉声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只见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个士兵打扮的男人,慌着道:“隋小姐莫要声张,我是来见谢夫人的。”
冯嘉幼已经躲在隋瑛身后了,闻言朝他望去:“你找我?”
那人弓着身上前,却犹豫询问:“我能否与谢夫人私下里说句话?”
隋瑛戒备地看着他:“不行。”
冯嘉幼沉默片刻:“你是十二监的探子?”
那人微微一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是来监视我爷爷的?”隋瑛原本都要下手擒他了,突然想起来可能和骆清流有关。
冯嘉幼绕过隋瑛,往前走了几步,那人也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少监九日前曾找我出来,说他追踪的人进了滇南都司,他要潜入内一探究竟。少监交代我,若是谢夫人来了,他没出现,就让我代为转告。”
冯嘉幼瞳孔微缩,衡王也来了这里?
她问:“之后呢?”
那人担忧道:“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少监出来。”
冯嘉幼忍不住回头,朝背后森严的军营高墙望去。
第85章
证据.
上一篇: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
下一篇:禁庭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