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的小周
听到她走来的动静,男子没有抬起头,依旧神情专注盯着桌案上的奏折,语气平淡:
“陛下醒了?”
四下无人时,他还是更习惯唤她陛下。
魏无晏点点头,过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于是轻声道:“摄政王还在处理公务?”
陶临渊没有明确回应,只是招手示意小皇帝走近一些。
魏无晏稍稍迟疑了一下,可想起蕊心三人的性命还掌握在喜怒不定的蛟龙大人爪中,只好顺从地走过去。
女子袅袅身姿,投映在山水屏风上,落下一道妩媚的倩影。
陶临渊缓缓抬起长眸,看向笼罩在烛光中的小皇帝,少女刚刚睡醒,嫩颊白里透红,一对水眸波光粼粼,仿若含着露珠的娇花,稍稍一用力,就迫得花蕊吐出露珠。
男子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勾起一抹风流,他撩开衣摆,拍了拍自己的大长腿,示意女子坐上来。
魏无晏双颊红晕更甚,她放下宫灯,又将狐裘大氅挂在架子上,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女子伸出纤纤素手,搭在男子宽阔的肩头,不堪一握的腰肢在烛光中微微摆动,随着玉足轻轻踮起,裙摆下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足裸,在月光下婉若琼玉。
叮咚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是二人腰间玉佩相撞的声音。
这声响仿若是撞在魏无晏的心尖上,让她本就僵硬的身子轻轻一颤。
陶临渊凝视低垂着小脑袋的小皇帝,深幽眸光落在少女娇艳欲滴的耳垂上,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浅笑,他拾起桌案上的一盏清茶,淡淡道:
“陛下刚刚睡醒,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魏无晏应了一声,接过茶盏浅啜几口,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向桌案上铺散的纸张,待瞧清楚纸上的内容,一对儿明眸因惊讶地撑得圆溜溜,就连口中的茶水都忘记咽下去,鼓着圆润雪腮直勾勾盯着画中内容。
她方才步入书房时,瞧见摄政王神色专注,伏案不言,本以为对方在处理什么十万火急的奏折。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十万火急”的奏折上时,脑中好似被人点上一把火,烧得她神志都崩断了。
这...这不是她以前在宣州城小院里画的春宫草图。
因只是粗略绘画的草图,画中缠绵的男女只勾勒出身形和姿态,脸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陶临渊从目瞪口呆的小皇帝手中取下茶盏,伸手点了点女子鼓起的雪腮,笑道:
“微臣很喜欢这几张画,就留了下来,可惜画中内容并不完整,还请陛下为微臣补全画中内容。”
第53章 金口玉言
魏无晏感受到她的掌心被男子放入一杆狼毫笔, 于是努力收拢起烧焦的神志,她抬头看向凤眸含笑的男子, 认真问道:
“爱卿可否告诉朕, 蕊心,文鸳和吕太医他们现在何处?”
陶临渊漆色眸底笑意转淡,语气依旧淡淡:“这三人里应外合, 不仅给御林军下蒙汗药,还协助陛下离开行宫, 置陛下性命于险境, 已被微臣下令关押至地牢。”
得知三人还活着,魏无晏松了口气, 恳切求道:“他们都是受朕致使才会给御林军下药,爱卿既然都原谅了朕, 不如高抬贵手,饶过他们三人吧?”
陶临渊盯着小皇帝闪动的盈盈水眸, 道:“陛下补全画中内容,微臣便放了这三人。”
“好。”
魏无晏点点头,她正要落笔,又听到摄政王漫不经心道:
“只是这画中男女的容貌, 要与陛下和微臣一致。”
魏无晏执笔的素手微微一顿, 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摄政王。
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使她的语气中不泄露出羞恼,平静道:“依爱卿的意思....是想让朕画咱们君臣二人的秘戏图。”
“陛下冰雪聪明, 微臣正是此意。”
魏无晏险些要被摄政王提出的无理要求气笑了, 可一想到蕊心三人的性命, 只好忍耐下来。
“爱卿就不怕这些图若是流传出去, 咱们君臣二人就此被钉在荒淫无道的耻辱柱上, 遗臭万年。”
没想到听到她的警示,男子畅然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满不在乎道:
“能够与陛下一起遗臭上万年,于微臣来说倒也是一份特殊的姻缘。”
魏无晏无语凝噎,她揉了揉鼓动的头穴,长叹一口气,抬起了笔。
描绘人物的五官和神态,是她最擅长的丹青技巧。
可当目光顺着笔尖看向图中颠鸾倒凤,春光乍泄的男女,脑中浮现出她与摄政王退去衣衫的画面....执笔的手不由微微颤抖,竟不知该从何落笔。
“陛下思绪乱了。”
听到身后男子淡淡开口,魏无晏正欲出言反驳,却见对方抬手覆上她执笔的手。
男子的手指极为漂亮,修长有度,一根根贴覆在她的手指上,紧紧交缠,就如画中缱绻多情的男女一样。
魏无晏双颊滚烫,任由男子握着她的手,稳稳在宣纸上勾勒出女子的柔情绰态。
画中女子五官明艳,一嗔一笑,尽显妩媚风情。
她这才惊讶地发现,摄政王的丹青技艺竟如此登峰造极,不由微微侧目,看向男子专注的侧颜。
男子垂下长睫,眸光专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清冷端庄,宛若月下芝兰玉树,不容一丝亵渎。
而他的笔下,却在挥洒着人间最旖旎的风情。
不一会儿,画中男女一幅幅动情之极的面容浮现在二人面前,让人看得面红耳赤,心绪波荡。
因画上男女的面容太过熟悉,魏无晏心跳剧烈。
感受到砰砰跳动的心脏就快要从她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只好阖上双眸,不去看画中的绮靡场景。
“睁开眼!”
男子不容置否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炽热的鼻息洒在颈侧的肌肤上,灼烧起淡淡的肌红。
魏无晏只好睁开眼,被迫着与男子共执一笔,画完了一张,又一张...
当所有秘戏图都画完后,女子早是香汗淋漓,如一滩春水画在男子怀中。
反观始作俑者,倒是神色清明,面容无波。
陶临渊单臂拥着小皇帝不堪一握的楚腰,置腹轻轻摩挲着少女滚烫的嫩颊。
“陛下放心,微臣会将此画好好珍藏起来,还请陛下为咱们君臣二人完成的画作赐名...”
魏无晏倚在男子宽阔的肩头,明明只画了半个时辰,可她却觉得筋疲力尽,劳神费力,仿若真的与画中的男子共赴云雨一般...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虚弱道:“朕一时想不出来,爱卿随便起个名字就好。”
“那便叫《尝君图》,可好?”
听到男子略含戏虐的询问,魏无晏无奈地翻了白眼,心想陶贼果然是本性难移,就连在秘戏图的命名上,都彰显着一股子佞臣的狂悖气焰。
面对以下犯上的臣子,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长叹一口气,幽幽道:
“朕没有按照爱卿的要求做完画,爱卿准备如何处置蕊心他们?”
“皇上为何需在意这三人的性命?他们活着,陛下的秘密就多了一分暴露的风险。”
魏无晏直起身,凝视男子深幽且暗沉的双眸,神情恳切,柔声道:
“朕相信他们不会泄露朕的秘密,还请爱卿放过他们。如果爱卿实在不放心,可以将她们三人送去漠北,那里是爱卿的天下,魏洵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漠北。”
女子的声音并不属甜美一卦,当她放柔声音时,音色慵懒,又带着独有的沙哑,仿若猫儿的尾巴一下下划过心尖。
陶临渊伸手挑起小皇帝尖细的下巴,盯着女子琥珀色的瞳仁,目光异常专注,仿若想洞悉她的内心。
“那陛下对微臣的信任,又有几分?”
魏无晏眨了眨眼,诚然道:“自然是满满的十分!朕当初在离开行宫时留下让位诏书,是因为朕相信爱卿日后定会是一位有着雄才大略,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
陶临渊的眸色暗了暗,似是感到疲惫地闭上了双眸,淡淡道:
“那就依陛下的意思,将他们三人送到漠北,有生之年,不可踏入京城。”
听到蛟龙大人终于开了尊口,答应放过蕊心他们的性命,魏无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嘴上也似摸了层蜜一样,主动恭维起眼前的摄政王。
“朕没有想到爱卿的丹青技艺如此出色,难怪会与画仙唐愈结识。而且朕观爱卿在作画时的心境已然达到出神入化之境,能够摒弃七情六欲,乃是传说中无欲无求之境。”
听到小皇帝洋洋盈耳的吹捧之言,陶临渊缓缓睁开长眸,凝视少女充满敬佩的大眼。
男子意味深长地勾起薄唇,缓缓俯下身。
“陛下谬赞,微臣对陛下的七情六欲旺盛得很,之所以笔下流畅,全是因微臣的脑海中,已经千万次梦过与陛下共演画中的场景。”
面对摄政王缓缓逼近的俊容和直抒胸臆的表白,魏无晏面颊刚刚退下的红晕再次升起,颜色更甚。
她从对方溢满欲与念的眸底看出了索求,想到方才摄政王的松口和退步,于是温顺地闭上了眼,等待着男子的即将落下的疾风暴雨。
“天色不早,陛下随微臣去用膳罢。”
魏无晏惊讶地睁开双眸,瞧见男子已将身子重新靠回太师椅背,窗外皓月当空,月光皎洁又纯粹,洒在男子的青玉发冠上,透出隐隐的冷色。
“陛下方才为什么要闭眼?”
瞧见男子戏虐的眼神,魏无晏心中大感窘迫,双颊的那抹绯红迅速蔓延至耳根。她慌忙从男子腿上跳下来,手指胡乱扯动翼纱裙,轻声道:
“朕刚刚与爱卿画了这么久的画,眼睛有点儿酸涩....就闭上眼歇一歇。不过经爱卿一提醒,朕的肚子还真有几分饿了,咱们去用膳吧。”
陶临渊笑了笑,起身拉过小皇帝的柔荑,从善如流道:
“好,那微臣就陪陛下去偏殿用膳。”
月色下,君臣二人手牵着手,女子亭亭玉立和男子巍峨如山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投映在斑驳的朱红宫墙之上。
入了偏殿,魏无晏与摄政王一起用膳,期间詹公公推门而入,在摄政王身边低声耳语。
陶临渊放下玉箸出殿,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陛下今夜早些在漓锦殿休息,微臣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后日便是长公主的册封典礼,届时朝中百官都会前往太和殿。”
“若是朕今夜歇在这里,明日一早驾銮从漓锦殿出发去早朝,会不会太惹眼?还有,在后日长公主的册封典礼上,朕若是不能出现在太和殿,会不会惹得百官心中生疑?”
魏无晏皱起眉头,她如今即是皇上,又是长公主,可她只有一个身子,总不能将她劈成两半去参加册封典礼。
可皇上若是不去册封典礼,宫中又突然冒出一个与皇上容貌极为相似的长公主,魏洵在江南散步的“谣言”岂不是很容易让朝中百官相信。
“陛下不必担心,微臣找到一个身材和容貌与陛下相似的少年,再由民间高手为其易容,便有了七八分像.....”
陶临渊与魏无晏细细述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随着男子沉声道来,魏无晏紧锁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