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晚照
一边嚷一边又上手去抢,莫小鸢心里也是极喜欢这娃娃,此时哪里肯放手,见大公主的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袖子,上好的布料被撕扯的皱皱巴巴,劈手便打了过去。
大公主“啊”了一声,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背,气的狠狠跺着脚:“你敢打我!”
莫小鸢也皱着眉头,不悦道:“是你先扯我衣裳的!”
大公主再掩不住愤恨,指着旁边的结了层薄冰的湖面,一边冲过去撕扯起莫小鸢,一边对着身边的几个宫女尖声道:“把她给本宫推下去。”
那几个宫女应了一声,就冲到莫小鸢的身前围了一圈,不断扯着她要把她推到湖里。
莫小鸢一个练家子,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姑娘给制住,一开始也不过是格挡几下,后来不知是谁再她腰间狠狠捅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一脚踹出去,慌忙间,她也没注意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踹的,只是很快听到落水声响起,随之而起的便是宫女们的尖叫声。
“啊,来人呐,公主落水了!”
也是这时,莫小鸢才知道,原来这个气焰嚣张的小姑娘,竟然是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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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听完那宫女的讲述,心中冰凉。
莫小鸢将公主踹进湖里,这事一个没处理好,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她焦急的问道:“那小鸢人呢?”
那宫女赶紧回道:“大公主的几个宫女围在那,不让莫姑娘走,奴婢也不敢强行将莫姑娘带回来,现在应该在大公主的宫中。”
白歌正要与太后请求去大公主的宫中看一看情况,就听外面又吵吵嚷嚷起来。
此时太后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刚出殿门,就听见女子的哭喊声尖利的穿透进耳朵。
殿门外乌泱泱的挤了一大批人,好些都穿着宫装,珠翠满头,瞧着不似普通宫人。
而为首的一个穿着老气酱色宫装的妇人,正是发出那尖锐哭喊声的人。
白歌还没等猜测来人身份,便听太后微沉着声音问道:“李太妃,你这是做什么?”
李太妃,正是大公主的生母,如今的太妃李氏。
李太妃年龄瞧着要比太后大上许多,此时哭的一双眼已是肿成烂桃般,被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哭喊道:“太后娘娘,你可要为大公主做主啊,如今先帝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真是什么人都敢来踩上一脚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让几个太监将身后的莫小鸢拉着出来。
“太后娘娘,就是这死丫头,把我们大公主推进湖里的,这三九天,那湖面都结了冰啊,这是安的什么心啊!这是想要大公主的命啊!今日若不处置了这个丫头,臣妾哪还有脸面去见先皇啊!”
只见被推出来的莫小鸢头发散乱,衣裳也被拉扯的皱皱巴巴,脸上红肿,显然是被人扇了巴掌的,只是神情还格外倔强,眼圈通红着,不肯落一滴泪下来。
白歌顿时心疼的不行,这可是整个定远侯府都捧着的姑娘,向来洒脱乐观,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她也顾不上李太妃的脸色,一转身,便跪在太后身前。
“太后娘娘,小女年幼不懂事,实在是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大公主和太妃娘娘,不过是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竟然就要她的性命。”
李太妃显然没想到白歌会这般说,双眼睁大,尖利道:“你浑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意陷害你们吗,太后娘娘,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大公主刚从冰湖里被救上来,现在还躺在榻上生死未卜呢!”
太后眉头轻皱,道:“李太妃,有话好好说,既然大公主还生死未卜,你还是先去守着大公主吧,这件事本宫自会处理。”
李太妃明显是听出了太后的维护之意,顿时软倒在地上哀嚎起来,对着身边的一众太妃痛哭道:“老天无眼啊,先皇才走了多少日子,咱们孤儿寡母就要任人欺凌了啊!”
站在她身旁的太妃们显然也是觉得太后这样的维护十分不妥,此时颇有兔死狐悲的凄凄之态。
太后看出了这些太妃的心思,脸上顿时露出难看之色。
白歌明白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结果就是她定远侯府的姑娘害的公主落了水,这大冬天的,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正赶上如今先皇过世不久,新帝刚刚登基,正是人心不稳之时,便是太后也不好在此时一力回护,今日不管是谁再算计定远侯府,但这时机选的真是刚刚好。
看着红着眼圈,嘴唇都咬出血痕的莫小鸢,这个孩子处在事件中心,实则却最是无辜。
白歌咬咬牙,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臣妇之女年纪尚幼,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也是子不教母之过,如今太妃娘娘要追究,还请让臣妇代小女受过。”
李太妃见太后还是沉默,显然是没有决断,赶紧又哭天抢地道:“先皇啊,你睁开眼瞧瞧啊,瞧瞧你的女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太后被周围的太妃们瞧的心中一阵气闷,刚想出声,忽然有男子声音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
那声音既沉且冷,似透着浓重的威压和寒气,以及一种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怒意。
李太妃被这声音中的寒意赫住,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跪在地上的白歌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硬,却并没有回头去看,
太后面色也是微微一边,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披着暗色氅衣的男人从不远处行来,墨色衣角曳地,在雪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
他冷白的俊美面容上,神情冷漠平静,只在眼神略过跪在地上那个纤弱身影时,动了动。
“这不是定远侯夫人,怎么跪在地上,地上雪厚,夫人刚有子嗣,身体可不该染了寒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歌身边,氅衣下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伸出去拉她一把,但最终还是没了动作。
“还不赶紧将夫人扶起来。”
他眸光冰冷的扫过一旁的宫女,吓得小宫女打着颤的小跑到白歌身边搀着她站了起来。
白歌站起身,只是低着头,避开了谢尘的方向。
谢尘看着她可以回避与自己目光相交,心中着实酸苦难言,却又半点不能表露出来。
李太妃嘴唇嗫嚅着,想要阻拦,却还是没敢。
而原本应该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太后反而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但又极为合乎情理。
毕竟先皇过世,小皇帝年幼,距离能亲政还不知要多少年,如今朝中上下,不过是首辅大臣谢尘一个人说了算,前朝后宫,无不是要看他脸色,此时他既出言,旁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了。
见白歌被宫女扶着站起身,谢尘的眸光凝在她刚刚在扑在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的手上。
原本见到儿子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戾气来。
“先皇刚过世不久,李太妃您就领着一众先皇妃嫔来太后的宫中喧闹是何意?是想藐视太后权威?还是对新帝有所不满。”
他的语气轻飘,可话中的分量却是极重,几乎压得李太妃喘不过气来。
她慌忙道:“谢大人误会了,本宫才是受害的那个,这定远侯府的大姑娘将大公主一脚踹进了湖里,大公主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啊!”
谢尘淡漠扫了她一眼:“那请问太妃,大公主是为何会被踹进湖里的呢?”
李太妃看了在一旁垂着眼眸的白歌一眼,道:“不管为何,大公主险些因此丧命,这害人者也该受罚。”
白歌听到这里,又想出言,却听谢尘已经开口。
“太妃,大公主是为了抢莫姑娘在宝库中挑选的天竺贡品,强抢不成,又想将人推到水里,这才被人反击,一脚揣进湖中,是也不是?”
李太妃顿时有了两分心虚,却还强撑着道:“是又怎样,那天竺进贡的四对娃娃本就是先皇生前赏给大公主的,不过是暂存在宝库中,谁知竟叫她抢了去,这不是有意欺侮我们孤儿寡母!”
白歌心中顿时有些疑惑,就听谢尘轻嗤一声:“那天竺贡品本是摆在内库中被收的好好的,如何就能被莫姑娘瞧见,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大公主今日也不会落水。”
他墨染般的眉宇轻轻挑起,轻嘲道:“太妃到底是真的蠢钝,还是明知其中有问题,却还要来趟一趟浑水呢。”
此话一出,李太妃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却没有说话。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
半晌,才听太后打圆场一般道:“李太妃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大公主吧,她受了惊吓,正是需要人宽慰的时候。”
李太妃头也没敢抬,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太后正想再说什么,就见到谢尘冷淡的神色,轻咳了一声道:“莫夫人,莫姑娘今日也受了惊,本宫就不留你了,赶紧带她回府休息吧。”
白歌刚想开口问恒儿在哪,就见奶娘抱着孩子快步过来。
身边杵着那人,白歌着实是不太自在,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就想行礼告辞。
未曾想,身边的人先一步开口了。
“宫中轿小,侯夫人带着孩子多有不便,莫姑娘又受了不小的惊吓,谢某送夫人出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歌轻蹙了蹙眉, 语气很淡的回绝道:“不麻烦谢大人了。”
身边人的呼吸似乎是窒了一瞬,沉默的瞬息是掩饰不住的难堪。
白歌觉得有些别扭,紧了紧手中的襁褓, 小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开始有些躁动的小声哼唧起来。
婴儿稚嫩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
白歌连忙放低声音,轻柔的哄着。
“孩子还小,禁不住这般折腾。”
身边的人声音更是柔和, 语气里几乎带着几许哀求的意味。
“我并无其他心思, 你做我的轿, 我在外面走便是。”
他的声音很低, 在这片雪地里又显得格外轻, 仿佛低到那厚厚的雪里,在人心里印出微凉的印记。
白歌听得心底忽觉发酸,说不出的别扭。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早都已经散去了, 白歌看着莫小鸢冻得有些发抖的狼狈样子,又看看不断吭叽着的儿子,最终还是没再出声拒绝。
谢尘随手将身上的氅衣扯下来, 走到莫小鸢身边给她披上,吓得莫小鸢连忙推拒, 眼神不断瞄着白歌。
白歌轻叹了一口气, 没说什么,就看着谢尘安排了一顶小轿过来, 又让奶娘陪着惊魂未定的莫小鸢。
待那顶小轿启程, 他才走到另一座高大华贵, 明显逾制的宫车前, 推开了木质雕花门, 又亲自从车辕下拿出脚凳摆上,这才看向白歌。
白歌抿着唇,抱着恒儿,小心的踏着脚凳上了车。
厚实的宫车里暖融融的,车轮压在雪地上的,偶尔有轻微的辘辘声和车外那人的脚步声。
半晌后,外面才传来声音。
“今日的事,根源在我,大公主是被人引着过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歌就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