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晚照
很快,门开了,丫鬟狐疑的探出头来,见是老夫人便连忙行礼道。
“老夫人怎么过来了?”
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紫英道:“老夫人来见戚姑娘的,还不快让老夫人进去。”
那开门的丫鬟顿时有些犹豫的道:“可是三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入韶音阁的。”
紫英顿时柳眉倒竖:“这么冷的天,你难不成让老夫人在这冻着么,不进去也行,让戚姑娘出来说话!”
开门丫鬟见她这样的态度,也有些不乐意了。
“我们姑娘正坐月子呢,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能出门,老夫人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三爷回来了再说。”
说完,她头一缩,便将门关上了。
“唉,你这下贱的丫头!”
紫英气坏了,冲着那紧闭的门骂了两句。
谢老夫人不耐的打断她:“叫小厮把门撞开,我们进去!”
紫英连忙喊了几个小厮过来,用肩膀抵着去撞门。
只是,刚撞了几下,那门忽然洞开,几个小厮来不及收力顿时都栽了进去。
门后,李滨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那几个跌到在地上的小厮。
谢老夫人正要带人进去,见了他顿时停下脚步。
“给老夫人请安。”
李滨恭敬的行了个礼。
谢老夫人皱眉道:“让开!”
李滨拱手答道:“三爷走前命属下在这儿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谢老夫人呵呵冷笑了两声:“他这是早料到自己的处境,还有闲心护着这祸害!”
李滨眼睛瞥到不远处站着的戚白玉,最后只躬身道:“老夫人还是请回吧。”
谢老夫人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拄:“我今天偏要进去瞧瞧那个祸害我谢家的丧门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
李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看着谢老夫人道:“老夫人若是不肯自己回去,那属下也只能派人送老夫人回去了。”
说完,他招招手, 身后迅速出现数名佩刀的灰衣侍卫,冰冷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谢老夫人在内宅呆了一辈子,在谢府中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又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顿时脸色发白, 手指颤抖的指向李滨, 厉声道:“李滨, 你这是以下犯上, 是想奴大欺主吗!”
李滨依旧微躬下身, 显示出恭敬来。
“老夫人此言差矣,属下是三爷的属下,自是要服从三爷的命令,属下还是那句话, 任何人不得入内,老夫人请回吧。”
谢老夫人气的身子打颤,道:“好, 很好,冥顽不灵的东西, 你家主子都进了刑部大牢了, 还守在这有什么用!”
李滨也不答,只上前一步, 伸手向院门外。
“老夫人, 请吧!”
谢老夫人狠狠的用拐杖杵了杵地面, 发出两声怦怦的闷响, 她阴沉着脸, 却也只能退了出去。
李滨跟在她身后,恭敬的将她送出韶音阁的院门,然后将门严实的关上。
戚白玉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
谢老夫人出来的时候,总显得有些灰溜溜的。
只是当着戚白玉的面,她身为婆母更不愿被看出难堪来。
谢老夫人来到她面前,容色严正道:“你身子弱,还是先回去歇着,我再去想想办法。”
戚白玉低下头,压住唇边讥讽的笑,应了一声,回了自己的玉漱院。
谢老夫人则回到了兰若居,女婿许晋兴也没急着走,而是将谢如眉要用的一应物品,仆妇都打点妥当,正待与谢老夫人拜别。
刚准备与他商量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身边就有丫鬟过来传话:“老夫人,戚国公夫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谢老夫人愣了一下,对那丫鬟道:“你请她稍坐,我这就过去。”
待那丫鬟去回话,她对许晋兴道:“你说戚国公夫人怎么过来了?”
许晋兴摇了摇头,只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戚国公府背靠太后娘娘到底还有些权势在,母亲正好可以问问她能不能帮忙打听舅兄的消息。”
很快,谢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来到待客的前厅,戚国公夫人薛氏正等在那里,脸上似乎带着点焦虑之色。
谢老夫人坐下后,开口问道:“亲家母今天怎么过来了?”
薛氏一双手在绣帕上拧了拧,想着戚国公交代她的话,眼睛闪烁着不去看谢老夫人的眼睛。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听说妄之被下了刑部大狱,怕府上担惊受怕,就让我来瞧瞧。”
谢老夫人稍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那要多谢亲家公的好意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一屋子的老弱妇孺,确实无能为力,不知道亲家公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想办法?是啊,老爷正在想办法呢。”
薛氏似乎更紧张了,半晌才咬着牙道:“我想着先把白玉接回国公府住一阵子,毕竟府上这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安定,白玉毕竟身子不好,老爷又请了名医,想让她回国公府调养身子。”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静了下来,这种敏感的时候,戚国公府要将女儿接回去,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谢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戚国公府这是什么意思,你我身为亲家,本应守望互助,怎可在我谢家危难关头急着撇清关系!”
薛氏被谢老夫人一语点破,倒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反而轻松了。
“老夫人话不能这么说,你当我戚国公府是亲家,可您那好儿子可没有啊,这么多年他冷落白玉不说,明明谈好的事情也不兑现,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就连宫中的太后娘娘知道了都跟着生气,要我们一定把白玉接回来!”
谢老夫人顿时拍了拍桌几,怒道:“戚白玉是我谢家的媳妇儿,怎么能说接就接走!”
薛夫人站起身,道:“老夫人要这么说,倒不如就让白玉与谢尘和离吧,不是你谢家的媳妇儿不就行了!”
“你!”
谢老夫人气的脸色涨红,眼前发晕。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偏偏今天接二连三的遇见当面打她脸的人。
薛氏见她这样,便斜着眉目道:“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谢尘这次瞧着是栽了,总不能还要拖着我们戚国公府一起倒霉啊!”
“你,你这毒妇——”
谢老夫人咬牙吐出几个字,脸渐渐涨成猪肝一样的紫红,接着双眼翻白,向后仰倒,竟晕了过去。
“啊,老夫人!”
“快去找大夫,老夫人昏过去了!”
薛氏显然也没想到会将人气昏过去,见眼前乱成一片,也没人再有闲心理会她,便赶紧领着丫鬟去寻戚白玉了。
而玉漱院中的戚白玉,见了母亲过来,也是有些惊讶。
薛氏一见她,也顾不得详细的解释,只道:“玉儿,让丫鬟简单收拾一下,你快和娘回家去。”
戚白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是不是父亲说了什么?”
薛氏道:“你父亲没说太多,但意思是谢尘这次失了圣宠,就算这次能逃过一劫,也再难起复,我们戚国公府没必要被他拖下水。”
戚白玉听了这话,眼眸沉沉的,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她一边咳嗽一边笑着,眼里还有泪水滑了出来。
·
韶音阁。
白歌半靠在床榻上喝完了一碗汤药。
隐隐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她随口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辛妈妈将汤碗接回来,喂了她一嘴的蜜饯,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精致的紫铜手炉。
一旁的小招接口:“刚刚听说是谢老夫人昏过去了,下人们正急着叫大夫呢。”
她有些奇怪的道:“最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总觉得这府里面气氛怪怪的,好像人心惶惶的,而且我发现这几天那个李滨总在我们院子里晃悠,他不是谢大人的近随么,怎么这么闲?”
白歌嚼着嘴里酸甜的杏干,压下了药的清苦。
“我看你这张嘴,你也是没个闲时候。”
辛妈妈随手拍了小招一下,递了个眼色给她,小招立马把嘴闭上了。
白歌只当没有瞧见两人的小动作,她洁白柔软的手指拨弄着手炉上精致的刻痕。
自从那日谢尘离开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谢尘临走前曾说了,他最近会很忙。
在忙什么呢?
虽然韶音阁如今里里外外都有人守着,可有些消息难免也会口口相传,不用说小招,就连白歌自己也能偶尔的从几个丫鬟不安的神情里感受到些许异样。
想起那天深夜里,他半跪在自己床头时说过的话,她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一时之间,各种阴暗晦涩的念头浮上来。
白歌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她其实所求不多,只要裴桓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便很好了。
·
戚国公上谢府将谢尘的夫人戚白玉接走,并因要求和离将谢老夫人气昏的消息,不知因何缘故走漏了出去,很快在京中散开。
一时之间,京中许多权贵倒是同情起谢尘了。
不久前还是风光无两的吏部主事人,忽然之间被人攻讦,失了圣宠,丢了官职,下了大狱不说,如今更是连岳家都来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不由就让人唏嘘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就在众人都顾着看热闹,想等着三司会审的结果时。
二月初十,辽东的消息传来,炸起平地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