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晚照
过了那阵子兴奋劲儿,回到了居所,白歌就觉得浑身酸疼的难受,尤其腰上又酸又僵。
谢尘瞧她不断的锤着腰,便笑道:“你头次骑马,筋骨有些不适应也正常,一会儿去泡泡温泉,便会好上许多。”
温泉池修在了白歌下榻的后院。
僻静的院子里,四周由青石砌成的水池中,温润的泉水不断从地底涌出来,泛起白色的水泡。
白歌只穿一身小衣,撩了撩池水,有些烫。
她先是把双腿放了进去试了试,觉得可以忍受之后,才将整个身子沉了下去。
微烫的温泉水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暖流渗入四肢百骸,舒服的让人叹气。
她闭着眼靠在池边木枕上,只觉得这温泉水确实如谢尘所说的那般神奇,泡在里面,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身上酸疼也减轻不少,她竟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间,只觉口中干渴。
忽然双唇间有柔软湿润的触感,带着清甜的芬芳。
只是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闭着眼皱着眉,难受的用牙齿咬了一下。
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闷哼。
嘴唇被放开,她下意识的睁开眼,视线变得清晰时,眼前是那张熟悉的俊脸。
“你怎么在这?”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手指却触到了坚硬的青石边沿,才想起自己是在温泉池中。
谢尘品着唇间的腥甜味,低声笑了一下。
“你不是腰疼,我来帮你按按。”
白歌连忙摇摇头,四下环顾一圈,见半个人也没有,微微松了口气。
“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谢尘已经上手按在了她的腰间。
刹那间,腰上又酸又麻的感觉传来,让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自幼习武,常这般给自己按,经络疏通,第二日才不会难受。”谢尘低声说着。
果然,被谢尘按过得腰背处,确实轻松许多。
按着按着,白歌也就不再紧张,享受着如今朝中第一重臣的周到服务。
只是慢慢地,这按摩的位置怎么越来越奇怪呢?
温泉池中水雾氤氲,水中倒影,少女泛着娇艳红晕的白皙脸颊若隐若现。
本打算前来送衣裳的小招,听着后院传来的水声和喘息声,捧着衣裳红着脸跑开了。
翌日清晨,白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已不见了谢尘的身影。
作为朝中重臣,他自然不是能在这庄子上常住,应是一大早回了京。
前日又是骑马,又是在温泉池里折腾了一番,白歌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一半。
但奇怪的是,一觉醒来,她竟觉得没有之前刚下马时那般难受了,看来谢大人这按摩的功力果真十分深厚。
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就见小招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
白歌闻着那药的味道,嘴里就发苦,忍不住皱着眉。
“这药还得喝多久,我闻着味儿就想吐。”
小招劝道:“姑娘你身子还没养好呢,三爷特意嘱咐了要看着姑娘喝,这回还特意派了两个婆子专门负责熬药的,怕出岔子,连我都插不上手,想来是极有用处的,所以这药还是得坚持喝。”
白歌拧着眉,一口将药灌了下去,又含了个蜜饯。
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现在倒是听他的话。”
小招笑着道:“我是姑娘的人,谁待姑娘好,我便听谁的话。”
“而且——”
小招拉长了音调:“姑娘你没觉得,你现在越发小气了么?”
说完这句,她连忙拿起空碗跑开,待白歌反应过来时,早就“咯咯”笑着躲远。
白歌没抓到她,气道:“你这到底向着谁?”
小招隔着老远道:“姑娘喜欢谁,我便向着谁!”
“你——”
白歌气的开始下榻找自己的绣鞋穿。
小招连忙道:“姑娘莫气,三爷安排了家里的厨子到庄子上,今儿包了汤包,我去给你端来!”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白歌才穿上鞋子,这丫头早已跑的没影。
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寒香山,葱葱郁郁的山顶被清晨的雾气笼罩着。
白歌有些茫然的想。
喜欢么。
·
皇宫中。
沈贵妃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宋时雨,叹了口气。
“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虽然因为谢老夫人的病要耽搁些时日,可总归婚事是跑不了的,你还愁什么?”
宋时雨没说话。
她很漂亮,是那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就是发呆的时候,姿态都是优雅的。
沈贵妃皱眉道:“你莫不是还知道什么?”
宋时雨眼眸垂了垂,想起了那日马车里女子的侧影。
“我觉得,他怕是另有心仪之人了。”
沈贵妃挑挑眉:“怎么,让你撞见了?”
宋时雨又不说话了。
沈贵妃瞧她这副郁郁的样子便来气。
想当年她这表妹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骄傲至极,若不是为了那谢妄之,何至于到了二十多都没出嫁,性子也越发沉郁。
“就算是有又何妨,你们是圣旨赐婚,他就是有十个八个心仪之人,也得娶你为妻。”
宋时雨摇摇头,“那便不是我所求。”
沈贵妃白了她一眼,“你啊,坏就坏在这傲气劲儿。”
她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冬春。”
一个相貌普通的宫女快步进来。
“去寻两个机灵人出宫查查谢府上都有哪些女眷,都是什么身份,还有与谢尘走的近的女人,都一并查查,回来告诉我。”
那宫女应了声“是”便又退了出去。
“表姐,我不想——”
宋时雨有些急的唤了一声,却被沈贵妃打断。
她美艳的脸上带了两分凌厉:“宋时雨,我今日和你把话说明白,不管你之前怎么想,既然定下要把谢尘绑到我们这边来,便再由不得任性,我知你傲气倔强,但如今你的婚事,已不是你一人之事了。”
见宋时雨脸色有些难看,她又语气略微和缓道:“我在这宫中多年,论对人心的了解,难道不如你一个深闺小姐,你且放心,我定叫你如意便是。”
第一百章
夏天转眼过去, 暑气散尽,秋高气爽。
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飞快, 快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是白歌有生以来过得最轻松又悠闲的时光。
她甚至觉得,如果谢尘不娶她,就这样在庄子上过一辈子也很好。
谢尘政事繁忙,只是隔个十天八天才会来一趟看看她。
大部分的时间, 白歌都是过自己的日子。
每日睡到自然醒, 吃着大厨精心烹饪的菜肴, 用大把空闲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可以练字, 可以研究棋谱, 可以骑着马散步,可以和辛妈妈下厨学做菜,可以和庄子上的小孩子玩幼稚的游戏,还可以去尝试做从没接触过得农事。
比如亲自翻出一块地, 种菜,浇水,施肥, 然后看着它们发芽,抽叶, 想象着最后送上自己的餐桌。
比如几只家禽, 看着毛茸茸的小东西,一点点长大, 开始雄赳赳的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样的生活让白歌第一次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从小到大, 她所接受的教育无非是男子要习得文武艺, 货与帝王家。
而女子则是要贤良淑德, 能操持家事, 体贴夫君,抚育儿女,才是美满一生。
可从没有人告诉她,人的一生还可以这样过。
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无需被礼法规矩约束,也无需听谁的指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听从自己的安排。
一个人原来,可以活的这般自由。
只是,白歌明白,这样的自由也有代价。
正如她所见到的,庄子上的佃户每日要辛苦耕种,才能收获勉强饱腹的口粮。
而她,若没有谢尘的庇佑,又如何能过上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
也许人活着,总要付出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