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再说谢景元那边,他在宫里被关了好几个月,第一次这样畅快地跑马,带着铁柱与韩一啸在校场上跑得飞快,一群武将都在后面努力追赶。至于姚太傅等人,压根不去跟他,自己单独找地方玩。
谢景元之所以跑这么快,是因为他发现了几匹狼。
校场里的狼可是少见的东西,这还是铁柱为了哄谢景元开心特意让人找来的。为了保证安全,铁柱把狼关在特定的区域里,提前吩咐过韩一啸,让所有御林军时刻看住女眷与孩子们,若是狼逃走,发现后立刻打死。
谢景元发现几匹狼之后高兴的挥鞭赶了上去,铁柱在后面跟着:“皇兄,这几匹狼可是正儿八经的野狼,养了这么久还是野性难驯。”
谢景元在仔细听狼的动静:“一共四匹狼,今日你们两个谁赢了朕,朕奖励谁一个田庄。”
憨厚的韩一啸激动起来:“陛下说话当真?”
谢景元抽出身后的弓箭:“朕虽然穷了点,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说完,他手下两根箭几乎是同时射了出去,不远处立刻传来狼的呜咽声。
谢景元立刻拍马追上去:“这两箭射得不好,狼皮子破了个洞,朕要打个好的皮子,给皇后做个手袋。”
谢景元还没找到第二头狼呢,那头的韩一啸已经射到了一匹,为了得到庄子,他才不管狼皮子是不是齐整,庄子才是最实惠的。
还剩下两匹狼,兄弟三个在校场里争了起来。谢景元管得紧,官员们都跟着一起过清廉日子,一个庄子可值不少钱呢。别说韩一啸,连铁柱都有点心动。
就在兄弟三个找狼的时候,天上忽然传来一阵雄鹰的叫声。谢景元抬头一看,只见两头鹰在天空盘旋。
众位武将们都好奇:“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鹰。”
有人插了一句:“说不得是平王殿下放的鹰。”
谢景元笑起来:“朕不要狼了,送皇后两根老鹰的羽毛也好。”
他要射鹰,旁边人自然不会跟他抢。谢景元抽出身后的弓箭,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天上的两只鹰。
那两只鹰仿佛感知到了杀气一样,开始在天上乱飞。这一乱,就容易叠在一起。
谢景元等两只鹰上下叠位的时候,谢景元的弓全部拉满。他的弓箭是特制的,非常结实,一般人几乎拉不开。
等拉到最满的时候,那支箭嗖一声飞了出去,两只老鹰被一箭射穿,一起掉落了下来。
“好!”
“陛下神勇。”
……
大伙儿都开始道好,然而谢景元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开怀大笑,而是略微笑了笑:“剩下的猎物多得很,几匹狼都被打了,诸位爱卿去打猎吧,朕要去找皇后,送她两根尾羽。”
武将们嘻嘻哈哈都跑了,只有柳文渊没走。
他拍马走了过来,轻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谢景元坐在马上半天没动,眉头微皱,片刻后他脸上的笑容恢复,对着柳文渊笑道:“无事,我们走吧。”
谢景元拍马往女眷那边去,柳文渊不放心,一直跟在身后。柳翩翩老远看到郎舅二人,辞别众位诰命,骑马赶了过来。
“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景元往前靠了靠,对她伸出双手:“朕想带皇后一起跑一跑。”
柳翩翩笑起来:“陛下也不怕人家笑话。”
谢景元很执着地伸出手:“怕什么,来,坐我的马。”
柳翩翩也伸出手,谢景元伸手将她抱上自己的马,然后一挥马鞭,策马狂奔起来。
远处的诰命们看到后都嘻嘻哈哈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想看又不敢看,有些胆子大的也去找自家男人,不到一会儿,整个校场上就能看到好多夫妻同乘的马匹。
整个狩猎过程,谢景元就射了一匹狼和两只鹰,其余时间再没动弓箭。等众人打猎归来,谢景元按各人收获情况进行封赏,韩一啸得了个庄子十分高兴。
只有柳文渊脸上偶尔闪现出一丝担忧,兄弟十几年,他太了解谢景元了。若不是有特殊情况,今天这个头筹必定是他的。
他可不会因为自己做了皇帝就谦虚,打仗打猎,他从来不让。
打完了猎,天已经黑透了,队伍沿原路返回。帝后一家子刚进昭阳宫,就看到团哥儿正等在正殿里。
等看到父母和哥哥姐姐,团哥儿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心地扑过来,而是鼓着小脸坐在小板凳上,两只眼睛盯着父母看,满脸都是我在生气的意思。
谢景元咳嗽了一声:“团哥儿在呢。”
柳翩翩走到团哥儿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温声笑道:“乖乖,跟娘去睡觉好不好?”
哥哥姐姐也围了过来,摸摸他的头,笑着跟他说话。
本来还一脸严肃的团哥儿绷不住了,张嘴就哭了起来,哭声里都是控诉和不满。
柳翩翩笑着抱过团哥儿哄他:“乖乖,不是不带你去,外头风大,今儿没有一个小孩子去的。哥哥姐姐去了是有任务的,等你五岁以后,娘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团哥儿还不知道五岁是个什么意思,只听到带他去三个字,这才哭得小声一点。
谢景元笑起来:“是爹的错,早上骗了你,等会子爹带你骑大马好不好?”
团哥儿很快被父母和哥哥姐姐一起哄好,洗漱过后跟着乳母睡觉去了。
累了一天,柳翩翩几乎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明天正文就正式完结了,很多事情都会在番外里逐一交代。
感谢大家的一路追随,爱你们~
第185章 托政事旧疾复发
黑夜中, 谢景元抱着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入睡。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以前的那条伤疤,淡淡的疤痕从左边锁骨一直延伸到右边肋骨下方。
除了这里, 他身上还有无数的细小伤疤。他曾经也被人重击过, 在关外时,好多次他被胡人围攻,那些人不要命一样想捉住他, 哪怕捉不住,也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最严重的时候, 他虽然砍掉了对方的头, 却被对方的锤头狠狠击在胸口,好悬没吐出血来。
后来胡人入关, 他带人杀了二十万胡人军队,当时他几乎力竭, 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再后来多次与白敬朝交手,虽然能一直占上风, 但白敬朝也没少打他。
十六年征战生涯,谢景元数不清自己受多少伤。皮外伤只有家里人能看得见,皮内的伤他甚至连提都不提,也从来没吃过药, 最多让军医敷点草药在上面, 更没有好生调养过。
他太忙了,胡人、孙太后、秦孟仁、晋王,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 他要护住妻儿和兄弟们, 要打天下, 他没有时间去顾及自己的伤……
谢景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 白天那股气血翻腾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脏腑里都非常平和。
他轻轻闭上了眼,也许是错觉吧。
谢景元伸手将怀里的人抱紧一些,朕的好日子才刚来呢,朕要长命百岁。
第二天天没亮谢景元就醒了,柳翩翩几乎是跟他同时醒来。
“陛下,我们起来吧,今日是大朝会呢。”
谢景元坐起身:“铁柱没说错,皇帝这差事真是狗都不想干,一年到头都是天没亮就起床。”
柳翩翩跟着起身:“陛下往后吃了晌午饭歇一会儿,折子那么多,反正一时半会儿看不完,还是身体要紧。”
谢景元开玩笑道:“那我歇息了,皇后可别说我偷懒。”
柳翩翩笑着起身给他找衣裳:“我们一起歇息,起来后一起看折子,御花园少去一些,看来看去都是那些东西。”
夫妻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在宫人的服侍下收拾好了自己,很快,一家三口一起去了前朝。谢景元坐在龙椅上,旁边加了一张凤椅与一张更小一些的椅子,谢景元在中间,皇后在左,太子在右。
满朝文武已经见怪不怪,帝后每天一起来,太子大朝会的时候来,其余早上要直接去读书。
百官们如常奏事,底下的柳文渊中途抬眼看一下谢景元,然而这一个目光还是被柳翩翩捕捉到。
兄长不是个失礼之人,一般很少在人前肆意窥探龙颜。
柳翩翩也看了一眼谢景元,他的表情很专注,听得非常认真,回答群臣的问题也很简练,果断干脆。
等上完了大朝会,柳翩翩再次收到兄长的目光,然而谢景元却拉着妻儿的手走了,仿佛没看到柳文渊一样。
整个上午,上书房里不时有重臣过来回话,柳翩翩在一边安静地看折子,谢景元与众臣们商议事情。
等到了晌午饭时刻,柳翩翩把屋里的人都打发走,自己陪着谢景元吃饭。
“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景元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我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别多想,你哥肯定又是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想找你呢。你别理他,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主见。”
柳翩翩有些不满意:“我哥他是为人谨慎,不是没主见。”
谢景元哈哈笑两声:“好好好,你哥是天下最好的人,我以后不说他坏话了。”
柳翩翩没有再追问,两口子每日一起上朝、一起看折子、一起商议国事,偶尔也会有争吵,很快又会和好,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
等过了五天,又是大朝会,谢景元下完早朝,刚从龙椅上起身,忽然一口血呕了出来,全部吐在了龙椅与案桌之间的地上。
柳翩翩大惊失色,正要叫喊,谢景元一把拉住她的手:“别说话。”
群臣们都跪在地上磕头,三呼万岁与千岁,群臣的声音掩盖下,没有人发现谢景元吐了血。柳翩翩也若无其实地起身,拉着谢景元和儿子的手一起离开了宣和殿。
张公公十分机灵,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一口血在地上并不显眼,等百官们都走了之后,悄悄擦掉即可。
柳翩翩明显能感觉到阳哥儿有些紧张,她捏了捏儿子的手,阳哥儿慢慢镇定下来,与父母一起去了上书房。
到了上书房,柳翩翩只留下张公公与琼樱,扶着谢景元坐在塌上。掏出帕子在热水里打湿,给他擦了擦脸:“陛下,您感觉怎么样了?”
谢景元对着妻儿一笑:“无妨,长期不动,每日养尊处优,想来身体不适应。不用担心,我等一会子就好了。”
柳翩翩怔怔地看着他,认识他十六年,他一直都像一座大山一样立在前面,为她遮挡风雨,为她开疆扩土,她见过他的伤疤,但从来没看到他吐血。
他是众人眼里的天纵英才,是世人公认的守护神,大家却忘了他也是血肉之躯。
谢景元见她发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想来是以前的旧伤发作,吐出来就好了。”
柳翩翩看着谢景元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道:“宣姚太傅、平王 、宣平公觐见,本宫旧疾发作,宣太医院判。”
谢景元知道拦不住她,索性也不阻拦,自己靠在椅子上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你一下子把他们三个都叫过来,百官都要惶恐。”
柳翩翩侧身看着他认真道:“陛下才多大年纪,忽然呕血,臣妾岂能不担忧。陛下今日就听臣妾的,臣妾时常看太医,外头人定然以为是臣妾病了,陛下担忧臣妾无心国事,这才叫来三位重臣,百官们最多说臣妾娇气,不会惶恐的。”
太医来的最快,太医们本来以为是给皇后看病,哪知皇后好好的,再一听说陛下吐血了,太医们吓的脸色都变了。
几个太医轮流给谢景元诊脉,诊脉结束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拿眼睛去看王院判。
王院判正要开口,柳翩翩先道:“把其余几位太医带下去。”
等几位太医走了,柳翩翩才示意王院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