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我二娘现在挺惨的,我爹休了她,但是她不肯走,我爹也不怎么管她。这附近的邻居听说她把我卖了两千两银子,也不怎么跟她来往。她天天就一个人在家里,听说她时常一个人坐在那里说话,有时候指着天骂,有时候指着地骂。”
谢景元嚯一声:“疯了?真的还是装的?”
柳翩翩笑一声:“你又不是小孩子,打听这热闹干什么。管她装的还是真的,反正跟我没关系,她也不敢过来。”
谢景元眯起眼睛,心思一转有了主意,低声对柳翩翩道:“既然你爹都休了她,要不把她送回京城去?”
柳翩翩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瞥他一眼道:“又胡说,好不容易京城里的人快要忘了我们柳家,这个时候回去点眼干什么。”
她知道他想给秦孟仁找麻烦。
谢景元神秘一笑:“你想啊,如果她是真疯了,这个累赘放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又贴了过来。她给柳家生过两个孩子,总不能真把她撵出去,不如把她丢给别人。假如她是装的,那就更可怕了。她经受了这次的打击,不知道心里多恨你们呢,哪天我跟你哥不在家里,她疯起来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你第一个要遭殃。”
柳翩翩的筷子顿了一下:“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谢景元又是一笑:“你别管,我来跟你哥说,保管给你除了这个麻烦。”
柳翩翩垂下眼眸道:“你何苦去招惹秦家,我们现在势单力薄。”
谢景元被她戳破,咳嗽一声道:“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把你后娘送给她娘家人。就说她病了,西北没有好大夫,请京中的亲戚帮忙医治。”
柳翩翩笑起来:“他不就是骂了你一顿,何必跟个伪君子计较。”
谢景元哼哼两声:“我多谢他的关心,他一顿骂,我在京城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名声立刻臭大街了。在我眼里,他就跟王金花一样讨人嫌。多管闲事,我好不好的又没吃他家米。”
见柳翩翩沉默,谢景元不再骂秦孟仁,开始打岔:“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解决你后娘这个麻烦,不然我在军营里不放心,不能留这个后患。”
柳翩翩嗯一声,思索片刻后,伸筷子从旁边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夹给他:“别光吃肉。”
谢景元见她居然给自己夹菜,开心的也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给她:“你也吃。”
柳翩翩还没说话呢,廊下的鹦鹉忽然喊起来:“你也吃,你也吃!”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谢景元骂鹦鹉:“再多嘴明儿把你炖了吃!”
鹦鹉在笼子里扑腾起来:“铁柱救我,铁柱救我。”
正在厨房里吃饭的铁柱听到后匆忙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等发现是鹦鹉作怪,铁柱笑着骂它:“晚上就炖了你!”
鹦鹉跟他对骂起来:“炖了你,炖了你!”
院子里热闹起来,柳翩翩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景元,他捧着碗站在那里的样子一点都不粗糙,反倒多了几分随和,不像他刚出京城时冷漠讥诮的样子。
柳翩翩轻轻笑了笑,原来这个混不吝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是了,他才十九岁。外头人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个带着两千人闯关外的谢将军年不及弱冠。
谢景元知道她在看自己,没有回看,而是慢慢吃饭。今日这顿饭是他吃得最慢的一次,恨不得一粒一粒米数着吃。
数着数着,谢景元又担心她碗里的饭凉了,于是加快了速度。
“翩翩快吃,吃完了我们一起做书架。”
柳翩翩一眼看穿他的意图,嗯了一声:“多谢谢大人。”
谢景元抬起头:“不是说好了不谢的吗?”
柳翩翩笑看着他:“好,谢大人。”
谢景元听到她的玩笑话后也笑起来:“你这样最好了。”
柳翩翩被他打趣,继续低头吃饭。
一顿饭两个人吃了小半个时辰,正房和西厢房里的人都很识趣地躲在屋里没出来。
吃罢了饭,谢景元拉着柳翩翩做书架,花雕在哪里,架子要多高,要分几个格子,谢景元一一问清楚,按照她的身高来做。除了牡丹花,他还给她也掉了个笔筒,上面有她的生肖,一匹小马。
忙忙碌碌了到天黑,谢景元终于把书架做好了,还刷了一层桐油。
他献宝一样问柳翩翩:“怎么样,勉强能用吧?”
柳翩翩笑着夸他:“很不错,谢大人这手艺,到哪里都能混碗饭吃。”
谢景元将身上的罩衣摘掉:“为了学这个,我以前没少挨我祖父的打,说我不务正业。你说这世人怎么都这么势利眼,你们画画就是高雅,我玩木头就是玩物丧志。”
柳翩翩绕着书架转了两圈:“谢大人,你家里也缺个书架呢。”
谢景元毫不在意:“让铁柱去买一个,我累了,咱们去弄些宵夜吃吧。”
因着他要坚持做书架,柳家人也不管他了,该吃吃该喝喝,他不去也不叫他。
柳翩翩只能去厨房给他做了些宵夜送到耳房里,谢景元还非拉着她一起吃了一些才放她走。
等柳翩翩吃完宵夜一进屋,三个妹妹都围了过来。
柳文洁第一个开口:“大姐姐吃了什么好吃的,居然不给我们留一点。”
柳翩翩最近被她们打趣的脸皮越来越厚,无所畏惧地看着她:“宵夜啊,可惜没了。”
柳文洁啧一声:“大姐姐也忒偏心,也不多做点。”
柳翩翩打了个哈欠:“别闹了,我累死了,要睡觉。”
姐妹几个嘻嘻哈哈闹一阵子,又一起睡去。
谢景元本打算在柳家再逗留一天,哪知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来叫他和柳文渊。
“谢将军,朝廷来人了,孟将军让您和柳大爷一起回去。”
谢景元放下手里的刻刀,立刻对屋里喊道:“子孝,换衣服,走!”
他扭头对柳翩翩道:“过几日我就回来,有事打发人去寻我。”
柳翩翩哦一声。
谢景元看了看她的头发,留下一句话:“怎么不戴昨儿买的簪子。”
不等她再回话,他拎起自己的刀,带着柳文渊和铁柱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柳文锦打听到了消息,谢景元升任正五品定远将军 ,柳文渊升正七品翊麾校尉。
柳翩翩听到消息后悄悄回了房,一进屋又被打趣。
柳文洁笑着行礼:“恭喜大姐姐,贺喜大姐姐,正五品宜人娘子就要到手了。”
柳翩翩伸手在她脸上掐一把:“再啰嗦就打发你晚上跟鹦鹉睡。”
柳文洁笑起来:“那只鸟儿嘴巴忒碎,一天到晚说个不停。”
月升笑着给柳翩翩倒了杯茶:“二姑娘不知道,这鸟儿跟谢大人有缘,这才把它买回来的。家里有它也热闹些。”
柳翩翩一边喝茶一边想问题,这个混不吝这次升得这么快,要是一年内他真的能到正四品,我难道真的要答应他?
想到以后要跟他在一起过日子,柳翩翩觉得嘴里的茶有点烫嘴。
作者有话说:
奋起的谢大人~
第65章 送荷包再起波澜
谢景元和柳文渊升官, 最高兴的莫过于柳公绍。
他在屋里转来转去:“老婆子,咱们家有希望了。”
哪知吴氏却并没有多高兴:“老头子, 不知道宝哥儿怎么样了。宝哥儿媳妇的孩子应该早就出生了。”
柳公绍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坐到吴氏身边:“大丫头要是知道你这么疼宝哥儿,她们娘哥儿两个都会感谢你。”
吴氏一辈子风风雨雨过了五十多年,压根不在意曾经妻妾之间的那些事儿。在她眼里, 柳贤妃是她养大的女儿,是家族最出息的姑娘, 庐阳王是她的外孙, 柳家所有人的前程都系在庐阳王身上。
柳公绍安慰她:“你别多想,我们离开京城也不是坏事。宝哥儿就剩半条命, 不可能继承大位,孙娘娘不会要他的命的。”
吴氏嗯一声:“景元和大郎升了官, 家里要办酒席吗?”
柳公绍思索片刻后道:“大郎就不办了吧,一个七品有什么好办的。至于景元那里, 我们做不了主,这小子谁的话都不听。”
吴氏笑一声:“你个死老头子想去他面前摆长辈的谱,他当然不理你。你看大郎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规劝,就这景元还嫌弃他啰嗦。”
柳公绍在床沿磕了磕烟斗:“孩子没主见, 怕他吃亏, 孩子有主见,又气人。”
吴氏呸一声:“别不要脸了,有出息的孩子才不会看你那张老脸呢。老大爱看你脸色, 你怎么天天骂他!”
柳公绍没有反驳她:“景元家里的事情问问大丫头, 她若说办, 景元不会反对的。”
吴氏叹口气:“也不知这小子怎么想的, 我看那他那样子不像是作假, 也没个动静。”
柳公绍哼一声:“你孙女好大的谱,她没点头,人家敢来?”
吴氏又骂他:“怎么,大丫头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谨慎些不是应该的?”
这头老两口在屋里吵架,那头,谢景元和柳文渊正在想办法跟京城里来的人搭话。
这回胡人大肆扣边,多年无战事的边疆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仗,皇帝十分大方,一口气升了七八个,连今年的军费都给的比较足。
一众升官的将领中,谢景元是最显眼的那个。今日来封赏的是吏部一位五品郎中,人称严郎中。
京官嘛,虽然只是个五品,也比边疆的武将值钱。孟将军亲自招待严郎中,把这回升官的一群人都叫上了,外加其他两个三品,连周知府都被请了过来,宴席地点就在孟将军府中。
严郎中喝酒的时候瞄了谢景元一眼。
谢景元立刻打蛇随棍上:“严大人,可是我二叔有什么话托您带给我?”
严郎中笑得有些尴尬,天地良心,谢景元升了五品,听说谢侯爷夫妇两顿没好好吃饭,哪里还会有好话给他,更别说他临走前还坑了谢侯爷两万两银子。
“谢将军少年英才,本官佩服。”
谢景元开玩笑:“严大人缪赞了,主要是我在京城名声不好,好不容易换了个不知道我底细的地方,我得好好打个翻身仗呀。来来来,我敬严大人一杯。”
严郎中自然不好拒绝,跟谢景元喝了一杯。
谢景元是在座年龄最小的,他起身捞起酒壶,给孟将军和严郎中倒酒:“严大人远道而来,好好尝尝我们西北的菜色。我刚来的时候天天吃不惯,总感觉什么菜都带着一股子羊膻味儿,现在也习惯了。”
严郎中笑起来:“谢将军在西北如鱼得水,连陛下都说,谢家人的根和魂儿都在西北。”
谢景元立刻放下酒壶,对着京城的方向拱手:“多谢陛下。”
众人都对着京城的方向拱手。
行完这个礼,谢景元继续给众人倒酒,满场子跑,甚至还给孟将军和几位高级将领布菜。
孟将军笑着看了一眼谢景元:“景元今日何故这般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