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谢景元将缰绳递给旁边的谢景元:“莫大人好,谢某人千里迢迢从边城赶回,特来拜会王爷。”
莫侍卫听到这话后呃了一声:“谢大人莫要开玩笑。”
谢景元哈哈笑:“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劳烦你帮我去禀报王爷,谢景元特来拜访,王爷定然会见我的。”
莫侍卫有些为难:“谢大人,实不相瞒,王爷这几日身子不好,不见任何人。”
谢景元知道这些人还不知自己与柳翩翩定亲的事儿。
他思索片刻后道:“那你去告诉贵府管家,就说我这里有柳家老太爷的亲笔书信,我要亲自呈送给王爷。”
莫侍卫这下子才重视起来:“谢大人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没多大一会,莫侍卫从王府里冲了出来:“谢大人,王爷请谢大人进去呢。”
谢景元转身对铁柱道:“你带着谨言在旁边等候。”
莫侍卫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些人好好照看铁柱和裴谨言。
谢景元跟着莫侍卫进了王府,一路穿过无数的亭台楼阁,最后在一处气势磅礴的庭院前停下脚步。
莫侍卫对前面一个内侍道:“孙爷爷,人我带来了。”
那孙内侍笑眯眯道:“莫大人去吧,谢大人请跟我来。”
谢景元规规矩矩地跟着孙内侍进了正院,穿过好几道门,在一处五开门出停下。
孙内侍先进去,片刻后出来带谢景元进了屋。
谢景元通过眼角余光发现这是一处书房,里面非常大,进屋后非常暖和,如同阳春仨月一样。这样的屋子按理来说人会很舒适,然后他还没进帘子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谢景元缓步往前走,在一处案桌不远处停下,那咳嗽声终于缓了一些。
过了好久,上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景元来了。”
谢景元立刻跪下行礼:“下官谢景元见过王爷千岁。”
庐阳王嗯一声:“起,看座。”
谢景元第一次见庐阳王,虽然他现在连头都没敢抬,但听声音就察觉到这是个温润之人,难怪翩翩总是担心他。
听他这样咳嗽,我都要担心他。
谢景元谢过之后坐在一张小圆凳上,这才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人。
一身五爪蟒袍,头发梳起,只用了一根简单的玉簪,打扮得很清贵,再加上这书房里一堆的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读书郎。
人长得很不错,就是看起来有些虚弱。
庐阳王论年纪比谢景元还小一岁,但因为做过多年的太子,人虽然淡然,身上的上位者气势一点不弱。
庐阳王见谢景元在打量自己,也反过来看他。
谢景元立刻低下了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再次起身恭敬道:“殿下,这是柳家老太爷给王爷写的书信。”
旁边有人收去了心,打开后看过、摸过、闻过后才呈送给庐阳王。自从皇宫里出现了投毒之事,皇帝在这方面非常仔细,在儿子身边放了许多细心之人。
庐阳王接过书信后一目十行看完,然后笑了起来:“孙彪,去告诉王妃,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本王要给表妹夫接风洗尘。”
孙内侍聪明的很,立刻高兴地诶一声:“奴才这就去。”、
等孙内侍一走,庐阳王微笑着看向谢景元:“外祖父和表妹还好吗?表兄在军营里如何?”
谢景元敏锐地发现了庐阳王问话的秩序,老太爷在前,柳翩翩第二,然后是柳文渊,其余人他没有问。
谢景元躬身回道:“回王爷的话,老太爷身体上好,前一阵子还跟我过了几十招。翩翩每日在家里做做针线,跟孩子们玩耍,或是练字,若是有兴致,做一些别致的花样子卖给边城的太太奶奶们,能得不少银钱。大哥在军营里很不错,诸位将军们一致称赞他文韬武略。”
庐阳王嗯一声:“不错,既然你跟表妹定了亲,往后莫要生分,叫我一声表兄也使得。”
谢景元抬眼看他一眼,然后地头道:“下官不敢。”
庐阳王又咳嗽两声,然后开玩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汾阳王府的牌匾都敢摘。”
谢景元笑道:“王爷说笑了,都是年少不更事干的事情,如今下官只想好好当差。此次回来,一是祭拜祖父母和父母,二是参加武举。”
庐阳王诧异地看向他:“你回来参加科举?”
谢景元恭敬地回道:“是的,下官想参加武举。”
庐阳王笑起来:“好,既然你回来了,就住在我家里吧,后面的事情我让人帮你去办,听说你去年立了功,要是能得个武进士,往后晋升也容易。”
谢景元又继续道:“除了下官,还有我们邻居家里的一位小哥儿,是秦西省去年的秋闱解元,来参加春闱。翩翩一再嘱咐我照看好他,故而下官自作主张,带他一起来了。”
庐阳王笑起来:“这有什么,多一双碗筷的事情。什么样的小哥,带来我一起看看,能中解元也是大才。”
谢景元陪着庐阳王在书房里说话,过了一会儿,裴谨言也被带了过来,他几乎是紧绷着行了个大礼。
庐阳王笑得很淡:“起来我看看。”
裴谨言抬起头,眼眸却是垂下的。
庐阳王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听说你时常去跟表妹请教学问?”
裴谨言额头开始冒汗,恭敬地回道:“原是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听说柳姐姐知道许多解元们写的文章,这才去求了几篇,看过后大有进益。”
庐阳王嗯一声:“表妹读书比我好,若是个男孩,秦孟仁的解元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既然你跟表妹是邻居,就一起住在我家里吧。”
裴谨言再次行礼:“学生叨扰了。”
庐阳王笑一声:“无妨,本王是个闲人,日常也无事,你们一文一武两个举人陪我作耍,本王高兴的很。坐,莫要拘礼。”
谢景元开始活络气氛:“殿下不知道,那边城真冷啊,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雪。刚去的时候我们都吃不惯那里的饭菜,翩翩和大嫂为了节俭,总是萝卜大白菜。我一看这不行啊,家里几个孩子呢,总是吃这么素,孩子们都长成白菜了。”
庐阳王笑起来。
谢景元继续道:“那里都是羊肉,总是带着一股膻味。普通人家没有火墙,都是烧得火炕。”
庐阳王静静地听谢景元讲边城的生活,说了一阵子后,他主动问道:“表妹在那边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她?”
谢景元实话实说:“有,有人骗柳家大太太,大太太就悄悄把翩翩卖给了一户商人,老太爷十分生气,把大老爷赶出家门,大老爷把大太太休了,前一阵子大太太带着七郎跑了,我估计回京城来了。不过他们娘儿两个回来肯定也不敢张扬,定是藏在哪里呢。”
庐阳王听说薛氏把柳翩翩卖了,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谢景元又道:“王爷放心,我把那家的大门都砸了,半夜去他家里放了一窝子野蜂蜜,一家子都被盯成了猪头。”
庐阳王立刻哈哈笑起来,笑完后道:“你这混不吝,可真是不负你的名头。”
谢景元和裴谨言在庐阳王府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招待,庐阳王亲自陪着他们吃饭,安排了一处很好的客院。
等吃完了饭,庐阳王打发一个小内侍带他们去歇息。
临走前,谢景元对庐阳王拱手:“殿下,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是翩翩写给殿下的。”
庐阳王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何故刚才不呈送给本王?”
谢景元回道:“翩翩说,若是表兄一个时辰内能笑十次,就把信给表兄。”
庐阳王的脸色稍霁,对着他伸出手:“拿来。”
谢景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庐阳王拆开信,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信的落款是一只正在起舞的蝴蝶,那蝴蝶画的惟妙惟肖,仿佛要飞出来一样。
庐阳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片刻后将信收起放在桌子上:“你们去吧。”
谢景元带着裴谨言一起退下,跟着小内侍去了一处宽大的院落。谢景元住正房,裴谨言和铁柱住东西厢房。
王府里拨了几个服侍的人过来,裴谨言将行礼放下后就赶到了正房:“谢大人,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谢景元正优哉游哉地看屋里的陈设:“怎么,你有什么好地方?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反正我要住在这里。”
裴谨言语塞,片刻后点头道:“那我听谢大人的安排。”
谢景元慢慢坐下来:“京城中鱼龙混杂,住在王府里最安静,你好好读书,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考试的具体事宜王府会给你准备好,到时候会有人送你过去。明日我有事要外出,你有事就找这院子里的人。”
裴谨言没有多问,安然住了下来。
后面几天,谢景元每天早出晚归,等到考试前一天,庐阳王把谢景元叫过去问话。
“景元可忙完了?”
谢景元行个礼后坐在一边:“多谢殿下关心,都忙完了。”
庐阳王慢慢翻动手里的一本书:“听说你在处理家产?”
谢景元笑道:“我以后回来的少,留在京城也无用,不如带走。”
庐阳王嗯一声:“若是需要帮忙,不要客气。”
谢景元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您的身体怎么样了?翩翩她很担心您。”
庐阳王从书本里慢慢抬起头,给了谢景元一个温和的笑容:“本王很好,这府里的一切供应都是随着父皇的份例一起走。你让表妹照顾好自己,莫要为我担心。”
谢景元又道:“殿下,我这几天到外面去办事,发现整个京城人但凡听到一个孙字,必定是十分恭敬。”
庐阳王笑起来:“这不是应该的么。”
谢景元看着庐阳王道:“殿下,我们在西北,日夜为您担忧。”
庐阳王又垂下眼帘:“不用为本王担忧,父皇在一日,本王在这京城里无人敢欺辱。就算父皇不在了,母后也会好吃好喝的养着我。倒是你们,在西北不容易。孟家虽中立,但也不会轻易把西北吐出来。你和表兄年少,路还很长。我多活一日能给你壮壮胆。”
谢景元看着眼前孱弱的少年,心里骂了开来,这个狗皇帝不干好事,既然想让大儿子当太子,就不要想着妻妾一家欢。
忽然,谢景元心里豁然开朗。是了,孙家有兵权,狗皇帝以前自然不肯让七皇子做太子,皇后嫡子,家里有兵权,说必定随时就要造反。庶长子好啊,听话乖巧,母家只有荣宠没有权力,好拿捏,当太子也让人放心。
谁知道孙皇后就这么狠呢,直接给狗皇帝和庶长子下毒。
哈哈,这狗皇帝现在害怕了吧,把我们送到西北去夺权,想让我们拉着孟家联合后跟孙家斗,他坐收渔翁之利,做梦呢!
谢景元在心里骂了一番狗皇帝,又跟庐阳王说了一阵子闲话,回了自己的院落。
日子唿哨一下往前走,等谢景元和裴谨言都考完试,京城的天已经暖和了起来。
二人在庐阳王府耐心等候,裴谨言那边先放榜,谢景元把裴谨言按在家里,自己跑去看榜,王府里的人都撵不上他。
铁柱一边跑一边提携:“少爷等等我。”
主仆两个跑得飞快,铁柱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少爷,你自己放榜都没这么热心。”
谢景元答非所问:“等放过了榜,跟我一起去谢家祖坟山。”
等二人到贡院,只见门口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