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云瑟
“臣妾好怕。”
“怕?”
她抬起一双兰汤滟滟的眼眸,咬了咬唇,软声道,“……那姓宗的故意设计,把臣妾关在佛堂,叫臣妾出了那么大的丑。臣妾是陛下的女人,却叫一个臣下如此欺辱……天威何在,陛下的颜面何在?陛下就一点惩戒,都不给那个佞臣贼子吗?”
“陛下不是说,臣妾是陛下的爱妃吗?”她看上去伤心极了,“看来陛下的爱,不过如此。”
下巴被两根长指捏起,他忽然凑得极近,一双凤眸戏谑含笑,深不见底:
“宗爱卿是助朕开疆拓土的国士,你是朕暖床的爱妾……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失了哪一方,都不忍心啊。”
第45章 、【45】
她暗暗磨牙。
暖床的爱妾?!
很好, 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定位对吧?
一股无名火起,又被卿柔枝强行压了下去,
又慢慢冷静下去, 无妨,无妨。
她侍奉先帝时, 也是从妾当起, 那时她不过是个才人,还不如美人呢, 最后,还不是坐上了中宫主位。
与男人对视的那个瞬间, 卿柔枝脑子里闪过先帝后宫中,那一群莺莺燕燕的身影。
何为, 爱妾?
她们不需要皇后的端庄和贤良。
她们风情万种、妩媚妖娆。
她们胡搅蛮缠、狐媚惑主。
他是她的春.药, 反之,不也如此吗?
既然他迷恋她的身体,那么,何不加以利用?
情.欲,本就是最难戒掉的东西。
卿柔枝是一流的戏子,转瞬间,她已换了一副姿态,对着走向门口的男人唤道:
“我不准你去。”
衣袂破空之声, 一具柔软、窈窕的身体骤然贴靠过来。
甜媚的香气瞬间盈满四周。
他脚步顿住。
这几天来,他在熟悉她的时候,她何尝不也是在熟悉他。
呼吸的韵律, 手指的长度, 皮肤的温度。
他最喜欢咬她哪里, 摸她哪里, 他在什么时候,会克制不住地低喘。
她是个好学的学生,曾经,她在他的父亲身上,学习到泰然、宁静的心性。
现在她要好好发挥这个长处,用从他身上学到的手段,温柔地回报给他。
“陛下,”
她柔软而湿润的脸庞,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菟丝花般依附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纤弱无骨的玉手,从后面缓慢地环抱过来,环住他的腰,在他无声的注视中,小心翼翼,触碰那根被她系在他腰间的玉雕带。
柔嫩的指尖,在那若有似无地拨弄着。
蓦地被他握住了手腕。
“松手。”他嗓音冷冽,带着警告,掌心隐隐用力,似要掰开她的手指。
她却不放,脸庞埋在他的后背,啜泣道,“陛下若是全然不在乎臣妾,也不会同臣妾说,要去哪里,要去见谁,不是吗。”
背上逐渐湿透的感觉传来,他眉心微蹙,有心想要否认,却不知为何什么也没说。
“陛下不就是在期望着,臣妾挽留于陛下吗?”她柔柔地说,“陛下这几天事事亲为,精心调.教,不就是想让臣妾变成这样一个,心中除了陛下,什么都没有的,”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地吐字:
“荡.妇吗?”
褚妄心弦一颤。
“你成功了啊,”她带着哭腔道,“现在,陛下转眼就要抛弃臣妾。”
她的柔软在他背上轻蹭,“可我已经,一刻都离不开陛下了……”
女人含着丝丝媚意的声音,在他耳廓不断地轻挠。
她在勾引他。
亦或者,明晃晃的试探——
世人于他,不过是可杀,可不杀的区别。
如果他受了她的勾引,亲手打破自己的原则。
不去见宗弃安,留在这里跟她厮混。
便是向她挑明,她卿柔枝,才是他在遇到抉择时,舍不下的那一方。
宗弃安和她。
究竟谁才是他眼中,可杀之人?
“陛下,不想吗?”
“陛下不想要臣妾吗?”
她钻进他的怀中,扣住他紧绷的后背,用力地抱住他,仰头亲吻他的喉结、他的下巴。
再继续往上,两瓣红唇,贴在他凉薄的唇际,看着他冷漠的眼睛,吐出温热的气流:
“可是臣妾,想要陛下……”
他扣住她的腰肢,用力把她从身前推开。
凤眸轻睐,“朕再警告你一次。”
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动情,可他颈边的青筋却是抖抖地立了起来,耳廓到耳尖,全都红透了。耳垂上那颗红痣亦是异常鲜明,一望无际的空白中,只缀那么一点浓烈的,滴血般的红。
被他推开,她绊了一下,好在手撑了一下桌面,并未摔倒。
美人身姿窈窕,青丝垂散,立于灯下的双肩微颤,她低头揩去眼泪,蓦地轻笑道:
“以前,臣妾无论何时想要,先帝都会满足臣妾。”
“说什么七天七夜,这才几天就不成了。看来陛下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男人下颚线猛地收紧,舌尖一顶腮帮,危险地盯着她。
“你找死。”
他长指捏住她下巴,几乎捏得她脱臼,一双黑眸逼得极近。
卿柔枝这才看清,原来那份漠然底下,隐藏着无边的波澜暗涌。
本就零星的火光被彻底点燃,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朝她猛扑而来。
男人眸光血红,喉结滚动,一言不发,拽着她就往床榻走去。
层叠的帷幔在身后落下。
那里原本,是恐惧滋生的温床,
是倦怠、是疯狂、是被掌控和支配的地狱。
可如今她竟然也能直面于它,被他大力推倒在锦被之间,精壮的身躯压来。
她的手腕被他用腰带一圈圈绑了起来,用力拉直,紧紧系在床头。
低头看她,褚妄喉结滚动,一双凤眸,涤荡着浓烈到难以化开的情.欲。
“原本,朕还念着你有病在身,不想动粗。”
他指腹在她唇瓣上,狠狠地擦过,“朕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知死活,非要惹怒朕。”
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在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下,她的心里又升起一丝隐秘快意。
她赢了。
***
月上中天,御书房。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宋寻欢皱眉,“宰相大人,今夜是怎么了?陛下从未令我们如此苦等过。”
何况今日是他召他们入宫,按理说不该拒而不见才是。
宗弃安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又低下头,看着苍白的掌心,喃喃,
“看来是宗某,走了最差的一步棋啊……”
竟然,将那个女人推向陛下的身边。
他一切都算得很好。
继后必定会在听到父兄将被腰斩的消息时,心乱如麻,饮下那盏茶。
陛下的探子,在将继后与兰绝琴笛合奏的消息,奏给陛下时。
他的人后脚便会抵达,将继后与兰绝于佛堂私.通的消息,带给陛下。
可他千算万算,唯独,算错了人心。
算错了兰绝,待那位继后之心。
一个男子,竟能恪守成规到那种地步。
那样烈的合欢香,都没能让他丢了神智,辱了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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